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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血煞门主


嘉禾园的夫人回来的消息,一大早,传遍各个院子。

        韩梦瑶在老夫人那里,正和老夫人说骆浚清想过完年便娶自己,一听这话,急忙搀着老夫人,姑侄俩,一起去嘉禾园。

        路上碰到柳茜儿,毕竟柳茜儿如今怀孕,又百分之百怀了孟神山的孩子,老夫人和韩梦瑶都不好再说什么,最后三个人一起,共同进了嘉禾园的门。

        文竹刚刚伺候小姐用完早饭。

        老夫人、韩梦瑶、柳茜儿一进来,

        一直都把肖天雪当成心头肉的老夫人,从未有过,手指肖天雪,既痛心,又嫌弃:“你、你、你怎么又回来啦?”这痛,痛得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嫌弃,反倒真真切切从骨子里来。

        肖天雪怔怔坐着,须臾,站起来,向老夫人蹲身行礼,口称:“母亲!”

        她这么懂礼貌,又如此娴雅文静,老夫人依旧心中喜欢,但是,一想到自己亲自主使用出去的情投意合散,最终成就了她和太原的那个凌诗杰,老夫人这一颗充满喜欢的心,顿时裂成一片一片。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旋即斥道:“你不要再怎么叫我。”回头对刘妈妈说:“叫门主过来。”

        韩梦瑶听出这话中有话,忙问:“姑姑,你这是要做什么?”

        老夫人睬也不睬,柳茜儿扶她去坐,她也不坐。大家一起陪着站,冷了场,直到孟神山匆匆入门。

        老夫人对孟神山说;“肖天雪有损妇德,败坏我玄门门风,从今天起,再也没有资格做你的妻子。你现在,就写休书。”

        此话一出,连柳茜儿都吃了一惊。

        肖天雪如同被铁棍在后脑重重敲了一下,身形踉跄。

        孟神山连忙去扶,被老夫人拦住。

        肖天雪倒在文竹身上,此时此刻,也只有文竹心疼她,流泪轻叫:“小姐、小姐。”

        肖天雪拼命稳住,看了看文竹的泪眼,眼睛里也泛出泪花。“文竹——”她低声唤了一声。文竹慌忙伸手,肖天雪一把抓住。二人齐心,肖天雪这才重拾回一些力量,勉强站定。

        耳中听到柳茜儿劝老夫人:“娘,天雪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嘛。这会儿,真让神山休了她,那这以后……”

        “这以后怎么啦?”老夫人年少随丈夫孟霄琛闯荡江湖,什么罪恶、什么苦难没有见过。她直视肖天雪,言之凿凿:“你若还留在玄门,继续扮演玄门的门主夫人,神山辛辛苦苦奋斗至今的名声必将受到影响。全江湖都会耻笑他替别人养了老婆,还替别人抚养你生下来的孩子。到那时,我玄门的脸面何在?我玄门传了百年的威名又何在?”

        “娘!”肖天雪万分委屈,愤而悲呼。

        孟神山说不出的心痛,如同刀绞。他对老夫人说:“娘,你不要听信外面的流言。天雪怀的,就是我的孩子。”

        柳茜儿费尽心力才营造出如今的局面,怎能轻易被他这一句话改过来?所以,连忙插口:“神山,你帮天雪姐姐掩饰,一直到今天,也真是辛苦。”她最擅长演戏,这会儿可不需要妄作小人,只管摆出一副假惺惺的姐妹情深,还刻意吸了吸鼻子,道:“身为女人,我最了解天雪姐姐此刻的感受。”眼圈都红了,对老夫人说:“娘,您就高抬贵手这么一次,和神山一样,包容姐姐这么一回。”

        老夫人何尝不想“宽恕”?可是,儿子的名声、玄门的前途,和她心疼肖天雪的本心一直在交战。深谙江湖“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残酷规则,她最终不能妥协,对刘妈妈说:“备文房四宝。”

        刘妈妈一双眼睛不停转来转去,一会儿瞧肖天雪,一会儿看柳茜儿,一会儿瞅瞅门主,一会儿又盯着老夫人。

        这里面藏着许多隐情似的,刘妈妈算是一个人精,用嗅的,也嗅的出来。不过,老夫人是她的正主子,无论她对此事有多少属于自己的看法,这会儿,她都只能站在老夫人那边。连忙答应,不多时,她托着托盘出来。

        珠儿把托盘接过来,送到孟神山面前。

        浓浓的墨,散发出墨香。

        铺开的纸,偏偏如深夜被寒风吹紧了的雪一样惨白惨白。

        肖天雪看着孟神山,目中有话:“你只要把该说的说出来,我就不用被这么凄惨赶走啦!”

        但是,孟神山回避开她,目光掠过文房四宝,最后还是寄托在老夫人身上。

        “娘!”他几乎要给老夫人当堂跪下,“你就应了儿子这一回。天雪是我的妻子,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别人怎么说也不可能动摇到我。不要让我休她!”

        老夫人气得发抖,戟指半晌,待要开骂。

        肖天雪猛然断喝:“孟神山!”不顾老夫人惊诧、柳茜儿不屑、韩梦瑶着急,顶着众人的直视,迈步上来。

        走到珠儿旁边,她把笔拿起来,先看老夫人:“娘,我理解你的心意。无论如何,我必不叫你为难。”提笔蘸墨,落笔书写。洋洋洒洒一纸文,顷刻写就。题头正是“休书”二字。内容很是寻常,正是丈夫斥责妻子触犯七出之条,因而休妻。十分娟秀的蝇头小楷,看得老夫人服气、柳茜儿闭嘴。

        肖天雪把笔递给孟神山:“写上你自己的名字吧。”

        孟神山目露恳切之意:“你这又是何必?”

        “我已经受够跟在别人后面仰望我心爱之人的压抑,孟神山,即便你心里已经有了我,可是,我靠近不了你最在意的那个地方,我在你的世界里,永远都只能被当成一个影子,从阴影到背景,也许你觉得给我很多,但是我够了,真的够了,你知道吗?”

        “你要相信我!”

        “我信不了!”

        “天雪——”

        “签上你的名字,”肖天雪如同前日,心中再一次褪尽了对他以及他全家的情意,连想要安慰她的韩梦瑶,都被她冷冷拂在一边,然后说,“我确实也该走了,本就拖拉了半年。”

        她冷冷凝视,直到他受不住压力,执笔,颤抖着写下“孟神山”三个字。

        柳茜儿张望了一眼,休书就被肖天雪一把夺去。

        肖天雪让文竹把休书拿去,文竹拿着休书,又是生气,又是悲苦。肖天雪温和一笑:“不要哭,人人都要我们难过的时候,我们哭了,只会让人家更加开心,更加痛快。”替文竹擦了擦泪,又柔声嘱咐:“你去把我的东西顺一顺。”待文竹去内室,自己转回身,先冲老夫人磕头,口中道:“多谢娘,从进门那一刻到如今,对我照顾颇多。”站起来,又向韩梦瑶万福:“多谢表小姐,一直视我如亲人,陪伴我,才让我在这里的每一天过得都十分开心。”面对柳茜儿,她冷然:“夫人对天雪的给予,天雪此生,没齿难忘。”

        等文竹从内室出来——文竹从内室给小姐和自己各自收拾了几套衣服,分装了两个包袱,肖天雪自己接过一个包袱,又接过文竹为她拿来的一把剑,对孟神山拱手:“青山虽不改,绿水亦长流,但与君一别,此生都不必再相见。”

        不顾老夫人的阻拦,孟神山疾步追出。一直追到玄门外面,四下里全没了其他人,孟神山方才剖白所有心迹:“天雪,你不要走。你我都知道,你怀的孩子只可能是我的,不可能和其他任何人有关系。”

        “但你就是不能去解释。”

        “天雪,你该懂得的。娘知道柳碧云的事情,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茜儿会被赶出去,她和你不同,她无依无靠。又惹上了血煞门,如果她此刻离开玄门,血煞门的门主吴震威一定会因为不能再从她身上得到好处,而不放过她。吴震威在关外,是出了名的杀人如麻。一手纯阳融血的功夫,他会让茜儿生不如死”

        “那就让我去背那所有凄惨的结果,好像现在。”

        “天雪——”

        “你要让我顶着万人的唾骂,然后和孩子委曲求全继续留在你身边?”

        “你这样走了,以后孩子生出来,你也好,孩子也好,不还是要遭人议论?”

        “那也比还没生下来,就被柳馨园的夫人仗着门主无条件宠爱恣意欺负强!”肖天雪把竭力要挽留自己的他推开到很远,“孟神山,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没种。”她拔出剑,指着他,痛心疾首,满目恨意:“就算我的孩子从一生下来就被嘲笑没有爹爹,总不会再陷入像今天这样的是非。柳茜儿要的,我懂,你也明白。是你要给她所有,那也请你干脆放开应该放开!”

        收了剑,肖天雪余光看到不远处有块大石头,因见孟神山还不死心,便走过去,按了一掌在那石头上。

        那块石头被按过之后,起初也未见得怎样。但是,等肖天雪转身,和孟神山说话:“我和你已然恩断义绝,你认为你我之间还可以拥有什么,就请像这样,在你心中自行毁灭!”石头的表面突然出现无数小点,接着,从里面爆发出来巨大的力量,一块完整的石头,上面部分猛地崩裂,石屑和尘土一起飞扬。

        孟神山瞠目之际,肖天雪傲然转身。留下一句“所有的一切,都请淡忘”,肖天雪携带侍女文竹,决然而去。

        三日后,柳馨园里,柳茜儿收到一封飞鸽传书。解开鸽子脚上的竹筒,展开里面的纸条,上面简单留了两行:陈家集七丈原枫叶如火观景坡。问过漱儿,漱儿说:“十五里外是有个陈家集,七丈原的红叶坡上种满了枫树,此刻却是如火一般,好看得很呢。”

        因为字迹和之前收到的传书一模一样,柳茜儿便不疑有他。销毁纸条,吃过午饭,又派人去前面瞧了一下门主的动向,去的人回来报:“门主正和才回来不就的成大护法议事。”一切如常,她顿时放心大胆,命人备车,尔后乘车前往陈家集七丈原的红叶坡。

        诗人曾这样写:“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红叶坡的红叶,鲜嫩、热烈,便是这样的情景。如果抛开世俗的一切,简单就做一个单纯的女子,穿了一件淡青的衫子披一件粉红色斗篷的柳茜儿,此刻穿行在如此美好的环境里,同样是人间极为难得的胜景。

        可是,人美如斯,其心不知何时起就已经坏了。

        当柳茜儿终于找到坡上一处房屋,推门进入,触目正厅端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确认了在和成大护法议事的丈夫孟神山,她固然吓得脚软,孟神山站起来,熟悉的二目中射出来的目光,从未有过,如此冰冷。

        “茜儿你也有雅兴,到这观叶别苑来?”

        “呃……”柳茜儿支支吾吾,好半天,方才强笑:“是观叶别苑吗?噢,是啊,正是观叶别苑。我知道这儿有正当时的红叶,二月春花般美不胜收,特来赏看。”

        “看到我,你却意外得很了。”

        “我,我……”嗫嚅着,柳茜儿嘴唇不停颤抖,半晌才能接下去:“看到你在这里,我当然非常高兴。”

        “你本来想在这儿看见谁?”

        柳茜儿再也站不住,“扑通”坐在地上。

        孟神山的脸略白了一下,不过,极大的惊吓显然已经扰乱了柳茜儿的思绪,想当初只是多问了几句,便能将“胎气大动”的戏码表演得那么真实的她,这会儿完全忘记了她其实还是可以使出那会儿纯熟使用的杀手锏。

        她的胎没问题。

        孟神山的目光重新变回犀利。

        柳茜儿承受不了,捂脸痛哭。“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她把一切都说出来,“本来我知道自己怀孕了,很开心。但是没想到,嘉禾园里那位,那会儿居然也怀了孕。”

        说到那时候,柳茜儿真的很悲愤:“我和你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她和你在一起又才多久?为什么,她怀孕的日子居然比我还要提前?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嫁给了你,没有做成唯一的正室夫人,怀个孩子,都要落在肖天雪的后面。我是庆云楼的出身啊,神山,如果不逼走肖天雪,我的孩子抢不到长子的位置,甚至可能因为得不到娘的承认,最后会变成庶出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你知道名声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重要的东西吗?”孟神山质问她。

        柳茜儿先是点头:“知道,我知道。”继而不愿就此屈服仰起脸,哭叫:“她不是肖振东的女儿嘛,这一点点损失对她来说,又能算什么?”

        “茜儿你太让我失望了。”孟神山终于真切倒出压抑在心里很久的这句真话:“从借着她和我没有圆房这个理由开始,减少给嘉禾园派下人,减少给嘉禾园发月钱,你让人责打她的陪嫁丫头,又把她罚跪在你的面前。我违背了对你的誓言是我不对,但是,你对她做的事情又何止怨恨这么简单?你知道你勾结上可以对付肖家剑的那个人是谁吗?关外血煞门的门主吴震威啊!”

        柳茜儿显然并不了解其中的厉害,闻言愣愣出神。

        “我在引凤楼找到天雪的时候,是他把天雪从二楼扔下来。如果当时不是我在,是别人,迎面想抱住被吴震威扔下来的人。你知道后果吗?血煞门的武功叫融血功,不是雪花的雪,是人血的血,纯阳路子,但是极其阴狠。碰到练阴功的人,直接便会融了人的血液,而像我是练金刚内力的,和他的融血功路数一样,功力相碰,会合为一体。我的内功不足以抵挡这么强的力量,那么,我自己就会失血,失血过多会死,这你该知道。而天雪,她更是前途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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