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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军秘处


出了鹿椒皇宫往西都三十多里,便是与狮子山遥相呼应的西倾山。虽一东一西遥相呼应,两座山的景色却完全不同。狮子山夏天树木繁茂,一到春夏郁郁葱葱,入秋则一片金黄,因着有座全泽寺,狮子山也成了老百姓最爱游玩的地方。西倾山则不同,整个山体以裸露的岩石居多,稀稀拉拉间歇着有几片树林分布在山上。既没有美丽的景色,也没有旺盛的人气。一到晚上,那黑压压的轮廓在月光下发着乌青色的亮光,令人毛骨悚然。

        趁着夜色,几匹快马在坚硬的石路上达达前行,马蹄声在山间激荡,岩石面将回声一阵阵传向远方。快到一条无头路时,只见马上的人迅速拉紧缰绳,将身下的高马一把勒住,停在路的尽头。其中一个人快速翻身下马,向眼前阻挡他们去路的山体走去。

        面前的大石块看上去毫不起眼,高高地耸在几人面前,尖锐的顶峰仿佛一把利器,直插云霄。那人从腰间掏出一块状似飞鸟的腰牌,往那石壁的一处缝隙里插入。

        只听轰隆一声,不大不小,淹没在群山之中。那处尖锐的石壁,仿佛是被人从顶上往下劈开,从上到下生生开出一条两人宽的深邃,一眼望去,没有尽头。

        马上的人一抽缰绳,蹬马飞速鱼贯而入,殿后的那位,从石壁里抽出腰牌,迅速翻身上马跟着前头的人飞奔入内。只见两边的石壁开始往往地往里合拢,一行人越骑越快,越骑越窄,仿佛飞一样在隧道中穿梭。在石壁完全合拢前的最后一刻,一行人复又从隧道鱼贯而出,整个山在他们身后轰地一声合拢。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石壁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看不出一点端倪,整个西倾山静谧一片。

        出了隧道,是西倾山的背后,也是西倾山唯一一片茂盛的林子。因着被隔绝在方才那一片厚厚的岩体之后,最是人迹罕至。几人丝毫没有放慢速度,一头扎进看不到边际的密林之中。

        进了密林,方知里头别有洞天。原先乌烟瘴气的杂树林子,规划出了几个区域,砍出了几片空地,陆陆续续地扎着几个营寨,隐在密林之中。

        听得马队的声音,营房内一个挨一个地亮起了烛火。只见一群身强力壮的士兵身着统一的黑色曳撒,从营房中涌出。看到马上的人,他们立刻单膝跪倒在地,做出请安的手势。

        马上为首的一人,利落地翻身下马,将帽兜往后掀开,一手去解胸前披风的系带。身后的人一步上前,接过他脱下的披风。

        地上一群人的领头,高声请安:“臣许尧给冠大人请安。”

        冠厘闷声看向眼前的一群人。他们中最小的不过十岁,最大的也只有二十五,都是他从偏远的边陲地区,挨家挨户花钱买来的。不论是身高还是臂展,或是力气,都是一等一的壮实。

        “无事。今日得闲,过来看看。”冠厘边说边往堂屋走。“许将军,操练如何?”

        “每日操练,不曾歇过一日。”许尧跟在冠厘后头,入了屋内。

        自打皇上把建立军秘处的重任交给冠厘,他便一日也没有耽搁地行动起来。本想将练兵的事儿交给胡云喜来办,但胡云喜为人鲁莽,还有些好大喜功。冠厘琢磨了几日,想起那时在琼州办案,将几名重犯关押在琼州的边防军中,正是由一个叫许尧的将军看守。此人守口如瓶,办事妥当。且,颇为心狠手辣。于是便悄悄将许尧从琼州调入鹿城,进了这大山,训练军秘处的死士。

        “皇上要的是杀人的机器,我要的是忠心耿耿的死士。这里头的不同,许将军是知道的。”冠厘撩了一下前裾,在屋内坐下。一旁的随从适时递上一杯热茶。

        许将军一步上前,“许某自然明白。这些人都是大人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主,要是没有大人,早就饿死、冻死、穷死、卖了当太监……”,许尧猛地闭上嘴,冷汗就从脖子里汩汩往外冒出来。

        他差点忘了,冠大人也是太监出身,他竟然在太监的面前辱没了太监……

        “大人,许某的意思是……”

        冠厘不甚在意地抬手阻止了许尧继续分辨,“许将军不必在意。冠厘不过是宫里的一个奴才,倒是想为皇上多多分担,像许将军那般上阵杀敌,操练精兵,可惜没那本事,身手也不行。自打皇上要本公建立军秘处,本公寻寻觅觅,终得许将军这样的人才。许将军可不要让皇上失望才好。”

        许尧在心里默默咋舌。身手不行?虽然从来没有显山露水过,但单看每次冠大人夜行入山督查操练,那骑马的利落身姿,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阉人。外头传冠大人,杀人不见血,最擅用长剑封喉。

        “许尧必定不负使命,训练出一支对冠大人忠心耿耿的精兵强将来。”

        冠厘嗤地笑了一声,食指在茶杯的边缘转着圈地摩擦。“许将军说话可要谨慎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兵一卒也都是皇上的。可别再说要对我冠厘忠心耿耿这样的话,叫人听了去,落了把柄。”

        许尧连连称是。

        “人也看过了,事情交给许将军本宫是放心的。走了。”

        说罢,冠厘一行人又鱼贯而出,匆匆上马,只留下马队后头一阵尘土。

        许尧目送着冠厘离开,久久回不过神来。这天底下的九千岁啊,当真是叫人看不清,摸不透。

        冠厘一进无双殿,就听说鹿双闹着不愿意睡觉,不满地瞪了小栗子一眼,加快脚步往寝殿去。

        一只脚刚踏进房门,一个娇小的身子便一下子扑到怀里来,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只凭着本能,一把将小人儿满满地迎入怀中。

        “怎么穿着单裙就跑下床了。”冠厘柔声地责备道,语气里却听不出一点严厉。

        怀里的人儿眨着星星般地亮眼,抬头看向冠厘。“晚膳后就不见了人影,去哪儿了?”

        冠厘笑了,将鹿双从地上抱起,这才发现,脚上也没穿鞋子。赶紧用自己的一只手将两只小脚裹在其中暖和,“鞋也不穿,长本事了。”

        鹿双讪讪一笑,赶紧将两只小脚往裙摆底下缩了缩,感受到从冠厘的手上传来的热气。

        “皇上让奴才去办点差事,故而回来得晚了。公主下回可不能这样了,奴才不在,也得睡觉。”

        鹿双往屋子中间的桌上一指,冠厘知她还不想睡,便会意地把小孩往桌上一放,鹿双坐了下来,两只脚踩在凳子上,稳稳当当。

        “我问你,是不是你想法子跟皇伯父说了,皇伯父才让我去秋祈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儿兴奋地睡不着觉,冠厘的眉眼笑得更开了。“是辉映方丈进宫,亲自说服了皇上。”

        “辉映?”鹿双的眸子更亮了,“那老家伙居然舍得下山?”

        鹿双自幼长在宫里,千宠万娇的,跟辉映也算是老相识了,说话自然是没那么讲究分寸。冠厘听了也是忍俊不禁。

        “堂堂天下闻名的辉映方丈,到了公主这儿成了老家伙,方丈要是知道了,作何感想?”

        “你是不知道,年年秋祈,就数他待我最苛刻。总点名我留在山上诵经月余,早上天不亮就喊我逼我起床,早晚诵经,白日里抄书,有时候睡前还要做晚课。这还不算,寺里头粗茶淡饭的,可难吃了。每回下山,我都瘦好几圈呢。”说着说着,鹿双还嘟起嘴来,一脸委屈巴巴。

        冠厘听了,俯下身子,将自己凑得离公主近些。“可这回,要没有辉映方丈,公主还真去不了秋祈。往后,公主可得听话,有的人虽然看上去待你苛刻,可未必不是自己人呢。”

        鹿双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在消化冠厘的这番话。她知道,冠厘对自己说的话,都是有用的。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将宫里头的生存之道指给自己看,盼着自己好。

        “那这回上山,可要我注意些什么?”鹿双乖巧地问道。

        冠厘这才展开了今晚最大的一个笑容,他就知道,这孩子天资聪颖,孺子可教。“辉映方丈跟皇上说,前年秋祈的时候,公主曾经许愿让当时的纯王早日得子。如今玉贵妃怀上龙胎,是佛祖听得了公主的虔诚许愿,公主须得上山还愿才是。”

        鹿双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精妙的说法。她怎么就想不到呢?愣神了许久,她突然神秘地笑了一下,将脑袋凑近冠厘的脸,压低声音道:“本宫认识辉映六七年了,他哪有这样活络的心思。更不用说本宫从来没有许过这样愿,谈何还愿。这是冠厘你的手法,对不对?”

        两人的脸就凑得那么近,呼出的热气都往彼此的脸上去,仿佛共同保护着一个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公主聪明。可知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冠厘没有否认。

        “自然是承下冠大人这番好意,让皇伯父欠着我这个大人请,然后日日表忠心,天天烧香拜佛了。做戏做全套嘛,冠大人都给我搭好台子了,我怎么能不唱戏。”鹿双身子往后一仰,离开了冠厘的面前,露出一番得意的笑容。

        见她这副神态,冠厘笑了。这孩子,真叫人捉摸不透,有时天真地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有时又老成地叫人惊叹。

        可不论是哪副面孔,都叫人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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