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没有后路

蜡烛将要燃尽，瘫软的趴在桌面，如豆的火苗，忽明忽暗。烛光猛地收缩几下，暴起瞬间明亮，熄灭了。

    窗户外，几颗模糊星星，似有若无在空中眨动。星光无力的溜进房间使黑暗不那么均匀。

    王缘老汉对窗打坐，听不到一丝呼吸。二结巴发出鼾声，磨牙放屁说胡话。呼噜时而雄壮，时而萎靡。梦呓中能听到妈妈两字。

    郑浩双眼酸涩肿胀，眼皮固定般无法闭合，两个太阳穴贯穿似的刺痛，耳朵里嘈杂这无数声音，手臂大腿阵阵发麻。心力交瘁使他虚的要飘起来，折磨人的情景画面，一遍遍让他浑身汗水，湿透床褥。

      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黎明何时到来。

    

    

    郑浩整晚似睡非睡。窗外天空阴蒙蒙亮起来，王缘老汉像个雕像丝毫没有活人的迹象。二结巴还在酣睡，食指放在口中唆着，梦的最后一部分该是在韩国吧。

      “嘘”的吐气声，足有三分钟才停下。王缘抬起眼帘，其中神光电闪。紧跟着身体晃动几下透出股说不出的杀气，似乎是只即将苏醒的凶兽要挣开铁链。老汉矮小的身躯缓缓站起，身边的玻璃杯，暖壶，像承受不着重压般的震动，室内家具发出咯咯裂响，露出白色的木纹。

        老汉掸掸身上灰尘，那灰土并不扬起，凝成壳子，整块碎落在地上。

    二结巴被各种声音吵醒，看着老汉刚才举动，差点惊掉下巴，烫着似的跳了起来，离地时裤子发出“嗤的一声”，露出麻杆儿大腿。

    

    郑浩把二结巴推出门口，然后在屁股上补了一脚，说道：“快滚，你跟我们一起是找死”。

      

  

    蹲在楼口的二结巴，激动又可怜的看着下来的两人，央求的说道：“刀哥，看，看我一个下来，肯，肯定打，打死我，让我走，走，你们前面，好不？”

    郑浩根本就未听他讲什么，只觉口里发干，心脏狂跳。王缘老汉叼着烟袋，走过二结巴时低声说道：“你打先锋”。

    二结巴搓着手掌，向外奔去，撕烂的裤子像迎风招展的旗幡。

    厂院职工们，像是参加运动会，每人屁股下一个小板凳，手中端着茶杯，男人们嘴里频繁交换烟卷，不知谁说笑话，大家乐的前仰后合。其中眼尖的看见走出孤楼的三人。

    “喂，小郑啊”有人很大声招呼，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貌似精明的人说道：“房子有希望，啥都值了，等老牛谈完条件，回头你去找霍总，多要几个不能便宜他”。

    矮胖小老头说道：“对，我们帮你，哼，什么世道”。

    嗡嗡声四面八方传来。

    “郑浩，别伤心了，”

    

    

  

    汽油瓶“乓的一声”砸碎在精明人身前，火焰忽地窜起，迸溅到所有人身上，精明人愣愣看着大腿上燃烧的蓝火，几秒后鬼哭狼嚎，转身向后跑去，凄厉的尾音远远还能听见。

    职工们如喷药的蟑螂般四散奔逃，个个身上火蛇撕咬。

    二结巴已经跟光头们接上了火。

    刀疤脑袋早已等候。

    “小子！行啊，人弄下来了，没白吃我的饭。过来，让我摸摸头”他准备奖励功臣。

    二结巴笑眯眯的说道。

    “刀，啊就刀哥，我，弄，弄，.....”

    “嗯，我知道你弄成了”

    “弄，啊就，弄尼玛”二结巴说完，抡起巴掌使足了力气，“啪”的脆响。

      刀疤头捂腮发愣，二结巴手臂，依然停留在打出的完美弧线。

      无数烟花姹紫嫣红在二结巴心中升起，绚丽的爆碎脑海。这一刻他觉得很思密达。

      “嗷”的一声，刀疤头愤怒如野猪般冲向二结巴，光头们也灵醒过来，提刀而上。

        二结巴胜利的烟火早已落幕，转身冲着郑浩和老汉逃窜。

      边跑边叫道：“狗，狗日的，来，来了”。

        一个燃烧的汽油瓶，飞过他的脑袋，落在光头们追来的方向，火苗散的星星点点，可惜并未击中目标，只是让这些杀气腾腾的人缓了缓。

      郑浩看见刀疤头，这就是那天逼他的人。

      手中菜刀，带着风，迎面砍向冲来的刀疤头，可是毫无章法。秃顶轻易的闪了过去，刀疤头自小打架，经验丰富，恶人堆里长大，那真叫光棍眼赛刀剪。凭刚才对方那一刀的架势，立马知道是个生手。

    “再来，砍我啊”刀疤头讥笑的看着他。

    郑浩舞刀直上直下的乱砍，直累的呼呼喘气，汗流浃背，刀疤头轻松避过还跟后面的光头笑骂，“他妈的都别帮忙，看啥叫本事”。郑浩也许是紧张，嘴唇发白，手臂发软，回头去找老汉，他失望的险些坐在地上，后面除了自怨自艾二结巴，王缘踪影全无。

      “呵，砍累了，让我先挑了你的筋再说”刀疤头斜眼舔唇的说道，跨出一步，刀头刺向郑浩胸口，郑浩往后躲，菜刀也回砍，谁知刀疤头只是虚这一晃，等郑浩刀落下，斜刺直挑郑浩手腕。

      “当啷”刀掉在地上，郑浩脸部肌肉抽动，看着几乎脸贴脸的刀疤头。

      一脸茫然的刀疤头，手上空空如也，刚才明明划到什么，可是手里的刀怎么不见了，他瞧瞧四周，什么也没有啊。

      二人诡异的相对而立。秃脑袋反应很快，从腰间又抽出一把匕首，他搂住郑浩脖子，毫不留情捅向肚子，速度飞快。

        郑浩莫名其妙的看着狰狞的刀疤头，只见他不停用一只攥拳的空手来回抽动，仿佛是发了羊癫疯。

      “我不拧断你胳膊我不姓刀”手上再次没了武器的刀疤头，恼羞成怒。掰过郑浩拿刀的手，想硬生生掘断。

      “哎呦呦，咔嚓一声”断了，刀疤头惨叫练练，他的一只手如折了的向日葵，垂在腕上，还没等再叫第二声，人像布袋般被甩了出去。

        老核桃脸好似从空气中变了出来，歪着头，看向郑浩。

        “你跑哪去了啊！？”郑浩眼睛潮湿的说。

        “害怕了没？”老汉嘿嘿说道。

        离他们不远，  观察强弱的光头们往后退走。

        “呜哇儿,呜哇儿”警笛的鸣叫声响起，十几辆面包车和一辆黑色轿车冲了进来，车队开道的还有几辆警车，车顶警|灯闪着红蓝的光芒，

      “什么人，装在箱子里就来了，也没见马拉呀？”老汉好奇的问。

      “警-察”郑浩开始绝望了。

      “哦，那是啥人？”。

        郑浩狐疑的看着老汉。

      “就，就是，官府捕快啊，还，还能叫衙役”知识渊博的二结巴答道。

          老汉满脸皱纹缩向中间，眼内精芒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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