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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倒数


白晗在大脑有些缺氧的时候先反应过来了,眼睫低垂,松开紧贴着沈侑清脖颈的手指轻喘着气。

        他还握着她的后颈,他们的距离依旧很近,额头相抵,两人的鼻梁随着不稳的呼吸偶尔轻碰。

        若有预兆地掀起视线,沈侑清不知道什么也睁开眼了,正垂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对视上的瞬间,时间又再次变得缓慢,空气稀薄。

        他的眸过于深邃,一眼望进去看不到底,却温柔又克制。总有种自己要被吸进去的感觉,于是她在陷得更深之前理智地抽身了。

        将还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收起,白晗低头垂眼,漂浮的脚跟落回地上,轻摇了下他们五指紧扣的手示意。

        她的后颈随着低头的动作离开了他的掌心,沈侑清察觉到身前人的回神,也跟着收拾着自己心底的情愫,却没有松开她刚才摇动的手。

        视线紧落在她身上,他用空下来的手替她将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蹭到她泛红的耳廓。

        轻柔亲昵的动作引起她耳朵本能的一道微弱痉挛,她发痒地缩了下。

        倒也没有在意手还被他紧扣着了,白晗清了清嗓,启唇时脑里还是刚才他们接吻的场景,莫名有些羞赧。

        但毕竟人是她主动亲的,她还是得说点什么。

        “对不起,我喝酒了……”

        “是我对不起,”沈侑清自然地出声把话接了过去,抬起他们还牵着的手道,“我没有喝酒。”

        他们都是成年人,不用挑明也大概知道对方的意思。

        她指的是亲吻,他指的握手。白晗抿直唇线张开了五指,沈侑清也了然地松手了。

        夜风从指缝溜走,吹散他们掌心里属于彼此的温度。

        那是刚才越界的余温。

        “但我没有喝醉,”白晗平静地把刚才被他接走的话说完,“我很清醒。”

        垂在裤腿边的手指轻动了动,沈侑清很快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他本以为她说自己喝酒是指,这个吻只是喝醉后的失误。但她是清醒的,所以她的道歉跟他清醒地牵了她的手道歉是一样的原因。

        他们都是清醒的,无法分辨是谁先起的头,就这样一起越了线。

        但他们都没有顺着再继续往下提。

        “那天我在这附近见过你。”沈侑清突然说,简单地一句话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他没给她说些什么的机会,或者说他并没有希望能从她那里听到什么。

        就像她明明对他有很多困惑但却不问那样,相互保留各自的世界。

        “你买了最后一班回南沂的票吧?”沈侑清将手机伸到她面前,给她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提醒道,“我们该走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买票的,白晗只是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前后下了天桥。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相互保持得很好。

        在灯火阑珊的夜里拼车去了高铁站,这座城市刻印了每个人不同的过往,时光无法倒流,永远往前。

        他们拿着不同的车票,走到不同的车厢座位。

        就这样短暂地回到宁江,又离开。

        谁都没有再提过那个吻和牵手。

        大概是到这里的距离刚刚好,他们心照不宣,各自停下脚步。

        -

        潭闻卓没有在原地待太久就直接转身离开了,沿着基本上没人的人行道漫无目的地随便走着。

        有的地方路灯很亮,地上的影子陪着他的时间长一些;有的地方路灯老旧昏暗,脚下的影子模糊不清,又变回自己一个人。

        从绿帘路天桥往西走两公里,那个偏僻的巷道就是当年连环杀人案的案发地。

        这一片路况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却又不简单,最头疼的是那天这段路的关键监控都坏了,所以很难排查锁定嫌疑人。

        再加上那天十字路口发生了车祸,下着大暴雨,场面混乱一片。

        皱着眉在巷道口靠墙抽了支烟,潭闻卓咬着烟忽然有些想笑。

        没想到哪怕在这个时候他也有闲心思考案子,想这个他将所有时间、精力、热情、责任感都投注在里面,却毫无头绪处处碰壁的案子。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这个案子是真实存在的吗?为什么一切都那么碰巧?完美得像老天都在帮凶手。

        为什么凶手能那么明目张胆地在他们面前活动,但他们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陷入无谓的自我否定中,潭闻卓掏出手机在以前宁江的工作群里问了句有没有人可以出来透透气。

        林淞今天刚好没有夜班闲着没事做,看到消息第一时间联系了他,两个人在警局附近的一家烧烤摊坐下。

        “潭队,你有心事吗?”林淞瞥了眼对面一言不发只是喝闷酒的人,小心翼翼地出声问了句。

        见人没反应,他又想起之前独自来找自己的白晗,像是猜到了什么,“你和晗姐闹别扭了所以今天才没有一起过来吗?”

        将玻璃杯里的酒一口咽下,听到熟悉的名字潭闻卓顿了瞬,目光紧锁住他,“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她来警局啊?”他惊讶。

        眉头随之皱起,潭闻卓将手里的酒瓶拿到一边没再继续喝,神情严肃地让他把今天白晗找他的事都说一遍。

        听到白晗除了问沈侑清外还提了另一个名字,并且那人是案件参考人。虽然桌上的东西才刚开始吃,但潭闻卓还是直接起身把账结了。

        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得快,还呆坐在塑料椅子上的林淞被他拍了拍肩膀,“小林,今天可能要麻烦你加个班了。”

        “啊……?”

        于是林淞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带回了警局,潭闻卓让他调出沈青的基本资料。

        电脑上存的还是一年前的资料,视线落在屏幕右上角的证件照上,潭闻卓终于知道当时在楼道里看到沈侑清的那种熟悉感是哪里来的。

        他曾经在警局见过他一面。

        当时潭闻卓负责的是统筹几个案子间的相关性锁定综合线索,比起调查当下发生的杀人案,他更多的是在吃透和对比之前的案子。

        他还记得林淞跟他抱怨过有一个参考人不太配合,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那天林淞一边吐槽还一边顺手指了指人给他看——

        那个他们抱以巨大期望却毫无所获的参考人就是沈青,也就是改名后的沈侑清。

        “我想看看当时拍到沈青的那段监控。”

        潭闻卓捏了捏眉心在屏幕前坐下,手指点动着鼠标快速找着相关记录,“还有麻烦你帮忙把其他能看的监控都调出来,我要过一遍。”

        “以及沈青的笔录和同一时段其他参考人的笔录。”

        他确信,沈侑清身上绝对有问题。

        -

        另一边,时礼颂正带着时宇吃餐后水果。

        电视上放的是英语动画片,用的都是简单的单词和语法,剧情也不复杂,是他专门找人挑选出来的、适合时宇这个年龄的动画片。

        但身边的人心思明显不在电视上,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就要转头看他一眼。

        时礼颂倒是自顾自看得开心,没有要主动挑起话题的意思,耐心等着孩子自己开口。

        他有一个癖好,越是在意的人欲言又止时,他就越是会保持沉默,因为他莫名很享受那种等待他们自己打破内心主动跟他把话说出来的感觉。

        “舅舅。”时宇终于叫他了。

        时礼颂很受听,随手插了一块水果递给他。

        孩子没接,他好奇扬眉。

        “我芒果过敏。”时宇皱了皱鼻子,把他的手轻推了回去。

        “我还挺喜欢芒果的。”时礼颂低喃了句,面露惋惜地自己张口吃了。

        “是吗?”时宇乐着接话,像是找到了共同点,“小晗也很喜欢芒果。”

        “但是因为我和沈老师都过敏,所以她平时也不怎么吃。”

        当然这不是重点,他适时问道:“舅舅,你觉得小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时礼颂装作没听懂他的意思,一脸无害地笑着问。

        “就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得直白一点,“就是……”

        担心把孩子逗憋坏了,时礼颂收拾起玩笑,认真回答他的问题,“白小姐是个很好的人。”

        “那天她跟我说了一句话很有意思的话。”

        想起那天白晗突然抓住自己手臂的场景还是觉得很有趣,他的语气散漫,“她说,过去代表不了什么。”

        “我很期待她对这句话的实践。”

        听出时礼颂话里对白晗的感兴趣,时宇趁热打铁道:“那舅舅你对小晗是有好感的对不对?”

        时礼颂没有犹豫地点头了,顺带还夸了一句,“小宇你的用词很准确。”

        不谈喜欢,不谈爱。

        “好感”是最现实、也是最合适的一个词,不会太重,但也不会显得不在意。

        面对这样的词他好像才能坦然承认。

        铺垫了那么多,尽管再难开口,时宇还是鼓起勇气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舅舅,我其实希望你能和小晗在一起。”

        -

        沈侑清他们当天晚上十一点左右回了南沂,第二天白晗照常去上班。

        因为请了一天假,所以堆积要处理的事务比以往多,她干脆没有去吃午饭,随便在便利店里买了点东西回公司,打算边吃边干活。

        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迅速处理掉了一个饭团,白晗捧着咖啡杯咬吸管喝了几口,嘴里一片苦涩。

        然后就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到了突然出现在自己工位上的牛皮纸袋。

        熟悉的恐惧感让她的脚步变得重了些,但已经收到过那么多次东西了,她也学会了快速调整心态。

        虽然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但白晗还是平静地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好,做好心里准备后才拆开纸袋。

        里面如她所想的是三根断指,但是旁边还多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许久”未收到的口红,她翻到口红底部看了眼色号,熟悉的牌子和系列,这次是色号02。

        还有一个东西是一部老年手机,白晗摁了摁键没有反应,于是长按键开机。

        她先翻了翻手机里有没有什么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之类的东西,结果文件夹是空的,整个手机里就只有通讯录里有一个号码。

        所以她也没有多余的选择和想法,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过了几秒才接通。

        “看来你已经收到东西了。”机械音跟那天晚上一样,单一的语调毫无起伏变化。

        没有等她开口,他出声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提问的机会。”

        “已经回答过的问题我不会再回答。”

        他指的是之前她已经问过他的目的是什么。

        白晗也是被他这句话提醒才想起来,他曾警告过她的话——让她离开时宇。

        “如果我坚持要陪在时宇身边呢?”她没有思考,直接用掉了他所给的提问机会。

        那边像是传来了一道笑声,跟上次那道机械的冷笑一样瘆人。

        桌上的手机就是在这时突然震动了起来,白晗瞥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提醒是“时礼颂”。

        与此同时,贴在耳边的电话那头也正在回答着她的问题。

        “你可以试试看,我到底会做出什么。”他的语速放得慢,像在慢悠悠地强调和碾磨着什么。

        白晗皱眉挂断了桌上时礼颂打来的电话。

        耳边的机械音还在继续,“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离开你身边的孩子,是你把他留在我面前的。”

        “我没有那么好的控制力能保证一直不动手。”

        说完电话就被他挂断了。

        白晗还记得上次自己在公司收到口红后,下一次东西就是直接寄给时宇的,里面除了口红还有他妈妈的戒指。

        按照规律,最后一只口红会被寄给时宇,并且还有——

        他妈妈的四只断指。

        凶手计算得很准,目的明确,他要让孩子亲自收到他母亲的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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