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变异植体
夜旭在丛林里不知道走了多久。据他推算，大概足有两天。
期间时不时遇到一些变异类型的生物，它们像是各种怪状基因拼凑下下的残次品，更有植物和动物结合到一起的，只让夜旭对这片森林感到更加恶心。
当然，这并不能对夜旭造成丝毫危险，哪怕在天色全黑的时候，他也能洞察秋毫。
越到后面，森林的发育阶段愈发低次。果实胚胎，越来越小了，树木枝叶分明不如之前的粗壮，有的母体还没有被“盛开”。
“救命－”
一声细弱的呼唤，从不知道哪个方向探出。
夜旭赶忙循声找去。
像是积雨后的一方水潭，三四米的直径宽，表面如同覆盖银色月华，里头冒出不知名的奇异植物，液体有点黏稠。
女子的脖子以下埋入水里，两眼无声，喃喃吐词：“救我......”
夜旭朝下望去，女子皮肤上的红斑还不多，但腹部以下像植物花茎一样地瓣瓣裂缢，如蓝色的勾线条透明唯美，显然，已经没有办法回到正常人类了。
这大概就是那些母体在刚开始被异化不久时的模样，似乎还保留着些许自我意识。
听见人类的声音从这些母体上传来，夜旭心中更有股冰寒入骨的滋味，整座森林里的邪恶气息也越来越弥漫严重。
“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夜旭问。
“救我－”
女子没有理会他，目光空洞地直朝前方，还在由然不知地，反复复述着口中简短的二字。
“看来是没救了么?”
“求求你们，救我......”
夜旭心头猝然一紧!
她说得“你们”，不是指自己，可能是记忆还保持在很久前，那么那些人到底指谁?
“那些人，在哪里?”
“大家，都在这儿......”
夜旭环视一周，他知道这些脚底下踩的果实下面埋满了人类，莫非，是指他们吗？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又遭受了怎样的经历?
夜旭再做询问，可异化女再怎么都做不出回答，念叨来去的无非是：“可怕”、“不要”、“求你”......那些零碎的词语。
恐怕神经系统已经被严重摧毁，即便能意识到一点，也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做出完整沟通。
夜旭摇摇头，直起身来。他没法救她，脱离了这跟输送管，她会死的。
虽然......他不知道她现在这个状态是死好还是活好，但他无权妄自揣度别人的生死。那就只有离开了。
他感到无奈和悲哀。有时候最让人同情的不是死人，而是半死不活的人，眼见着他们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
在夜旭走后，女子头一直在不停小幅度地偏转，最终望向少年身影离去的那个方向。
怔怔地，眼泪流了下来。终于吐出一直想要表达的几个字：“求你杀了我......”
夜旭在血色森林中越走越烦躁，好像一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盯着自己。
他几次回头，但是那个视线又消失了。
不是血婴，那些怪物没有那种智慧。
夜旭隐约能感到，藏在视线背后的，将会是比血婴和母体更加令自己san值狂掉的东西。
光是被那种感觉盯着，就一股子的冷汗津津，浑身不自在。
“可恶，可恶!”
以前遇到那么多副本，却没有一个是这么令人发指。
夜旭怀疑，森林深处隐藏着的罪行，将会使自己毛发倒竖。
头顶的空间仿佛在天旋地转，周围喑哑窃窃。
夜旭有点冷汗岑流，他快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快待不下去了。他急需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好在这个诡秘的情境里身体有一丝落在实感上的踏实。
“对了，那个家伙，她也在这......”
“只恐怕，这么危险的环境，她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要是比我更快，走在更里面就不好了。”
夜旭刚一想到，回过头来。
枯旧的泉水旁，躺着一具女性的尸体。
那是......
夜旭心跳加快地走了过去。
一种不好的预感环绕在心头，驱之不散。
最终，他在泉水边慢慢地蹲下身子，一股寒意从脚底凝结到头顶，而他也唇角颤哆地，在满眼不愿接受中念出了那个名字。
“楚泠墨?”
少女的身体没入泉水里，只剩湿淋淋的脑袋和半边肩膀露了出来。她仰头，似乎要竭力呼吸最后一口空气，惊惧的神情定格在脸上，两只眼还张大着，但是，没有气息了。
为何?人如草菅，轻如蝼蚁?
这一幕像是与曾经的一幕幕重叠，尽管他已经不记得了，但那些友伴们的嘶喊像是隔着时空一记重锤敲来，令夜旭胸口沉闷。
更何况，这个少女是跟他们不一样的意义。
明知不要的事，一直再害怕却又避无可避的事，居然就......这么简单粗暴地在他眼前再这么一次上演。
是自己把她拉了进来吗？是自己害死了她吗？
想到不久之前还在欢快交谈的那个活生生人格，像纸片一样“咔擦”一裂两半。
夜旭颤颤栗栗地，想要把她拽出来。
但是手还没伸到，泉水下冒出一咕噜蹿动的气泡，像藏着某种奇异的狩猎植物。少女头颅一晃，脱了力般仰在水面上。
夜旭的手凝在半空中。
鲜血浮出水面。
被吃掉了。
下面被吃掉了呵。
夜旭指节攥得生硬。
他甚至不敢再去捞那尸体，看那恐怖的情形。
她不应该就这么残忍地被抹去。
绝望，悲哀，撕裂，愤怒，抑或痛苦?他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
但总之－
他恨恨一拳贯在地面。
“杀了它!”
他要撕裂这片森林!
找到藏在里面的罪魁祸首。
然后。
撕碎!
他要让式物尝到一样的黑暗!
夜旭一跺地面，立起身来。
背后的草木一惊，里面传来响动。
“出来!”
夜旭吼!
他蓦地腾身后跃，直指后方草丛!
他不想再忍了，他这就要剥开看看，那些家伙的真面目是什么!
他要找到杀害楚泠墨的凶手!他要以血还血!
风声徒冷!夜旭跃起的阴影已经横跨到草丛上方。
短短几秒，没有任何犹豫，也不容在那里的家伙做出任何反应!
那个一直跟踪他的家伙，终于要现身了么？
目光瞄准目标刹那，刀已经攥在五指之间。
正要一刀而下－
然而。
看清那个身影的瞬间，他蓦地收敛了刀势，转手刀柄，身子连忙侧过。
这怎么可能?
“你?”
犹如万丈狂澜在心中掀起，此刻见到的情景，比之前的所有事叠在一起还要令人恐惧。
夜旭发懵了，此刻全想着是，这是错觉、他不能下手，这里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森林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仿佛蕴含着无数欲求知而不可知的神秘莫测力量，像要将妄图窥探它真面目的所有人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切都在告诉他：这是个错误的选择!
“不!”
夜旭喃喃出口。
他头脑一黑，仿若昏沉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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