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这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凤北骄皱眉道。
“这话本子犯了您的名讳。”木欣解释，“狐妖叫思南，书生叫吕念北。”
居然叫这名字？凤北骄眉毛一扬，“本宫只是太子，有什么可犯名讳的？”
皇帝的名讳天下都要避忌。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凤北骄是不会做皇帝的。
“是。”
让木欣离开，凤北骄却不禁思索，这话本子里的名字跟自己和段小南一样，都是一南一北。段小南大半夜不睡觉，看话本子看到身染风寒，就那么喜欢？
凤北研费尽心思送他入府，他却这般不上心，或许可以将计就计利用一番。
段小南的病来得迅猛，好得却慢，一直躺了七八天，直到如兰怀疑他后面是装病才下床。
刚甩甩扭扭启动一遍浑身僵化的筋骨，如兰这个催命鬼居然已经把笔墨纸砚准备好了，沉默而坚定地在一旁看着他。
段小南被这视线盯得发毛，想忽视都没办法，只好磨磨蹭蹭挪到书桌前，叹了口气拿起笔，又开始临摹太子的笔划。
“如芝呢？”提笔写了三个横，段小南问。
“他去小厨房给您做桂花糖炒栗子了。”如兰给他磨墨。
虽然还没吃到，段小南的心里已经暖暖一片。如芝真是懂他，总是知道他最想干什么。
果然一听到有吃的等他，段小南的干劲儿就上来了，如兰眼见着他没停歇地写了快一个时辰，等如芝把洒落桂花的糖炒栗子端来才停下。
吃完栗子，段小南回到书桌前，打算一鼓作气把那些笔划都写完，然后再休息。
谁知太子居然又驾到了，段小南把人迎进屋，局促站在一边。
教导主任也没这样的吧？太子是有多好面子，就因为当众丢了脸，要天天这样看着练字？
凤北骄进屋后径直走到书桌旁，看段小南的成果。
段小南跟在他后面走过去，大气也不敢喘，就怕太子不满意又给他加量。
“你这……”凤北骄指了指宣纸上的一点。
“什么？”段小南努力瞪大眼，这不就是一竖么？有什么特别的？
凤北骄让开步子，把笔递给他：“你写给本宫看看。”
小心翼翼尽量避开对方的手，段小南接过笔，然后问：“写什么？”
“写一竖。”凤北骄在他旁边看他的手。
段小南屏气凝神，捏得汗都要出来，终于颤颤巍巍写完了一个竖。
不过是写个字，段小南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硬得像个木头，笔划也只是强行模仿。
凤北骄指挥道：“不光是手要动，腕部、肩背、腰部都要发力。”
这是什么健身教练一样的说辞？
段小南没忍住奇怪地看他一眼，这要怎么发力？写个字至于调动全身么？
见段小南不开窍，凤北骄又给他解释：“运笔不只是手的事，全身都要随笔而动。”
这说的跟刚刚有什么区别吗？段小南提着笔，迟迟写不下去。
凤北骄突然发现他似乎也不知如何解释更好，只好上前一步从段小南手上覆过去。幼时先生也是这样教他发力的。
猛地被凤北骄这样贴过来，段小南吓得差点“嗷”一嗓子叫出来，赶紧忍住了。
这个世界男女之间的体型差别不大，只有个体之间的差异，甚至女子由于经常锻炼，多更加健硕。段小南知道凤北骄比自己高一些，此时手凑在一起才发现原来这人的手也比自己大一圈。
不同于自己一到冬天就冰凉的手，凤北骄的手干燥而温暖，一摸就身体很棒的样子。
凤北骄斜侧着身子站在一边，手把手带着段小南写字，挨个将笔划写了一遍后，问：“如何？”
“哇！真的哎！”段小南惊奇，“感觉您不只是手在写字，整个人都在动，我也被您带着动起来了！”
凤北骄撒了手，“你试试。”
段小南信心满满试着写了几个字，越写越皱眉头，怎么跟刚刚完全不一样了？太子怎么动来着？
眼见他浑身四肢都不知如何摆放的样子，凤北骄这次索性走到他身后，覆在他后面握住手，教他如何调动全身乏力。
被这样靠过来，段小南浑身的毫毛都竖起来了，刚刚手盖手，虽有些安全距离被打破的不适，但还能跟自己说只是学写字控制一下。
这次全身贴过来，凤北骄整个人都是热的，存在感极强。呼吸间还有温热的气息吹过段小南的脖颈和耳朵，不由让人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连手部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整个人都有些发烫。
凤北骄没说话，带着他又练习一遍，然后才道：“感觉到了吗？”
距离实在太近，凤北骄的声音仿佛从耳边流淌进入耳道，胸腔的震动也传递到段小南身上，麻酥酥的。
凤北骄居然问感觉到了吗？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段小南的汗都要被搞出来，可太有感觉好了么！这边人不是最说什么男女大防么？光天化日凑这么近，不感觉难受就怪了！
等等！哦！他俩算夫妻来着，差点把这忘了。
虽然凤北骄心无旁骛，但他一个有对象的，也不能这样教人呀！
想木欣，木欣到。段小南才在走神，余光就看见木欣从门外进了门，看到两人叠在一起的身影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却很快把头低下，不再看了。
被老婆的对象看到这还了得！
段小南的身体一僵，凤北骄这下回去要怎么解释啊？
“动！”凤北骄催他，这人身上总是一股香甜的气息，在冬日显得尤为懒散闲适。
段小南故意大声道：“臣且一定不负您的教导，争取早日把字练好！”
凤北骄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抽风一样表决心，朝他脸上看了一眼，这下才发现他从脖颈到脸颊都红透了。
他，果然对自己有意！
凤北骄赶紧撒了手，他竟差点忘了这茬。
突然被放开，段小南不露声色深呼吸几下喘匀气。刚刚被人那样靠着，他呼吸都有点不畅了。
段小南回忆着刚刚凤北骄带自己下笔的感觉，静心实验了一会儿，却总是若有似无，就是抓不住那个感觉。
凤北骄见他脸颊红色慢慢褪去，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要试探段小南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意，眼下就是个好时机。
写着写着，凤北骄从背后缓慢靠近，居然又附身过来要手把手教他，段小南赶忙用心体会要领，凤北骄是如何调用全身肌肉，牵一发动全身带动那一只小小的毛笔的。
“毛笔虽软，却也有韧劲。”凤北骄捏着他的手移动，“你对它使了力气，它也会返力回来。”
凤北骄越说靠得越近，段小南都有些害怕他的嘴唇会不小心碰上自己的耳朵。与此同时，他渐渐闻到了凤北骄身边一股若有若无的清淡气味，像是什么木头香，清新又沁人心脾。
眼见着砚台里的墨所剩不多，木欣主动上前来替他们磨墨。
糟了！这是忍无可忍了吗？段小南有些紧张，自己真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字太丑丢了太子的脸才练字的啊！
墨一圈一圈在砚台上滑过，被越来越重的力道碾化，血滴一样晕染在水中，段小南看出了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察觉到段小南越发不专心，凤北骄不悦地朝他看了一眼，就见这人居然在偷看木欣，不仅红了脸，连鬓角都出了些薄汗。
凤北骄想起他之前偷看自己的时候身边一般都跟着木欣，更有甚者，段小南有时候还会偷笑。原以为他在看自己，却原来是在看木欣么！
真是好大的胆子！
如此不守夫道！居然敢对妻子的婢女有情！
凤北骄忍了忍，不愿让这个荡夫破坏自己将计就计的筹谋，只松开他，而后道：“你自己练吧。”
段小南如蒙大赦，偷偷去看凤北骄的神色，发现他虽然还是那副别来招惹本宫的贵气脸，却没来由地让人觉得他有些生气。
原来如此！怪不得凤北骄今天突然来找自己，还故意在木欣面前跟其他人亲密接触，这是吵架了吧！
哎呀！小情侣嘛，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说通就好了啊。
“木欣哪，这些就够了。”段小南让木欣停手，再怎么着，也不能让boss的心爱之人给自己干活儿吧。
木欣还没撒手，一旁的凤北骄已经冷着脸发话：“这些墨就够了？”
段小南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他是不是惹火上身了？凤北骄正愁没地方撒气，会不会让自己写到断手啊？
段小南写着字眼睛还不老实，总是有意无意往木欣那里瞟，凤北骄眼不见为净，甩下一句“你等他写完再走”就离开了。
段小南眼观鼻鼻观心写了会儿，觉得有必要跟监工大人套个近乎，于是吩咐如兰：“如兰，你去拿些点心和奶茶来。”
等人走了，段小南装作不经意说：“还好我早上写完了四个笔划，这下剩的不多就好办了。”
木欣在一旁尽职尽责地磨墨，没有反驳段小南的说法。
段小南简直心花怒放，太好了，看来还是只用完成今天剩余的任务就行。
离开段小南寝殿，凤北骄回书房将府里一个扫地的老太太叫了过来。这人表面上是个唯唯诺诺从不惹事的老实哑巴，实则是他的心腹之一。
“段晓楠跟木欣有什么接触么？”
“禀太子，驸马曾托人去厨房询问木姑娘的喜好。且驸马身边的小侍常单独找木姑娘说话，送吃的。”老太太言简意赅答。
他竟从不知还有这些事。凤北骄的眼神愈发寒凉。
这个不守夫道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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