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复位

虽然梅阶梅公公对于废后顾氏情深刻骨，但他在信的最后还是不愿意袁瑛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给顾氏。毕竟梅阶总是温柔而善解人意的，比起自己的付出不被人在意，他更怕废后顾氏知道梅阶是独孤兰的事情让她伤心难过。

        当然梅阶梅公公的这封信还是被袁瑛郑重的收藏了起来，毕竟这也是梅阶梅公公留给袁瑛最后的念想了。

        虽然皇帝在宫中杀戮了大量梅阶梅公公的党羽，但是就算紫禁城中再怎么血流成河也换不回六皇子世琪的性命。在匆匆追封六皇子世琪为思悼太子之后，皇帝符烈钧继续思考日后的皇位继承安排。如今四皇子鲁王世玮愚钝且生母身份卑微，七皇子顺德郡王世璜文弱，八皇子蓟川郡王世瑶没有可靠母族辅佐，皇帝思来想去最后居然发现自己如今能够立太子的人就是五皇子云行郡王世璋。虽然五皇子云行郡王世璋没有六皇子世琪那般英明神武，但却也颇有几分虎虎的英武之气。况且五皇子世璋虽然不如六皇子世琪聪明，但是一个太子而已，未必需要那般聪明伶俐。如果太子太过聪明，那么皇帝可就真的睡不好了，毕竟权力斗争之下，就连亲手血脉都可以大肆杀戮。

        而五皇子云行郡王世璋唯一的弱点自然就是他的母家势力太强，万一把皇位传给了他，他把持不住自己，让五皇子世璋的外祖父舅舅一家把皇位篡了可就大大不好了。不过现在皇帝符烈钧也对于燕国公一伙人早已经有了防备，也做了一定的准备。

        只是他实在不甘心让孙德妃依仗娘家燕国公的势力成为他的皇后，思来想去之下，只能让身后势力已经彻底暴露的前妻顾氏复位，然后立五皇子世璋为太子，唯有这样才能使得后宫和朝廷有一个基本的平衡。

        虽然前妻顾氏身上还有谋害思悼太子生母岳氏的罪名，但皇帝已经准备把这所有的黑锅都扣给梅阶梅公公，因此顾氏还是清白无瑕的好皇后。当然为了平衡孙氏的心态，皇帝在复位皇后的时候也册封德妃孙氏为贵妃。因为之前的淑妃元氏已经死了，德妃又变成了贵妃，皇帝觉得文贤妃一个人依旧是贤妃有些可怜，又册封文贤妃为淑妃。虽然如此，后宫四妃还剩下了德妃和淑妃两个空位置，这让后宫的不少女人都有些趋之若鹜。

        也因为皇后顾氏复位，后宫的不少人都开始对于在麟德宫幽禁的九皇子世琳殷勤起来。正好，袁瑛也找到一个空隙悄悄去见皇后寝宫面见皇后顾氏。

        因为是夏季，宫里的青铜冰鉴里都摆放着大块大块冒着森森寒气的乳白色冰块。而再冰鉴附近美人榻上端坐的皇后顾氏外面也只是穿了一件半透明的鹅黄色纱衣。不过她房间里都是宫女伺候，就算她穿的再暴露也无所谓，而顾氏身边依旧是她的贴身宫女凌真。而无论荣辱富贵，袁瑛在顾氏面前始终是一袭青衣的清冷模样。

        看到这一幕，袁瑛说道：“奴婢袁瑛叩见皇后娘娘。恭喜娘娘重回凤位！”

        虽然袁瑛不喜欢这种俗套的恭维，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心中大业，她终究不得不暂且忍耐。

        皇后顾氏看了一眼袁瑛，自然明白袁瑛不是专门来她寝宫说奉承话的人，因此对着冰鉴之中的袅袅水雾缓缓问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只是……九皇子他还好吗？”

        很明显皇后顾氏复位之后对于皇帝应该也是失望的，但是后宫之中不可不谨慎小心，她只能借用鸠摩罗什所译《金刚经》中的一句箴言来暗示皇帝对于她的荣宠富贵犹如浮云泡沫，一点都不值得在意。

        袁瑛回答道：“启禀娘娘，九皇子殿下他很好。”

        听了袁瑛心不在焉的回答，皇后顾氏说道：“那你来干什么？比起本宫，其实琳儿他更需要你。”

        皇后顾氏的话音刚刚落下，袁瑛就用一种冷冽的语气问道：“那……皇后娘娘可还记得独孤兰这个人？”

        听到独孤兰这个名字，皇后顾氏显然是失态了：“兰哥哥，独孤兰？你说！你怎么会知道兰哥哥？”

        袁瑛一边恭恭敬敬地把这封信交给皇后顾氏，一边说道：“奴婢还请皇后娘娘看一看这封故人留下来的信。”

        顾皇后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这封梅阶的遗书。此时此刻，她泪流满面地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梅阶居然是兰哥哥易容的。其实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说完这句话，顾皇后忍不住在寝宫里嚎啕大哭而，而她身边就是凌真在知道了梅阶就是独孤兰的事情后也忍不住抹了几把热泪。

        等到顾皇后和凌真的心情平复之后，袁瑛才将她来麟德宫的目的娓娓道来：“其实奴婢来找娘娘也是为了九皇子殿下。毕竟……”

        皇后顾氏不解地问道：“毕竟什么？”

        袁瑛缓缓说道：“毕竟梅公公他已经把您和九皇子殿下交给了我来保护。如今娘娘和九皇子殿下在紫禁城中并不算彻底安稳。”

        凌真听到袁瑛有些胆大妄为的话之后，立刻色厉内荏地指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毕竟凌真这种忠仆也对于顾皇后日后的日子都不怎么看好。

        袁瑛缓缓地扫视了一眼顾皇后和凌真的表情，淡淡说道：“陛下因为顾忌现在孙贵妃家世而复立皇后娘娘，虽然暂时陛下不会对娘娘如何。但是五皇子登基之后，你觉得他和贵妃会真的饶了您和九皇子殿下？”

        顾皇后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自己和九皇子世琳嫡妻嫡子的正统身份就是如今的太子世璋会孙贵妃日后稳固朝廷权力的最大阻碍。况且原本孙贵妃母凭子贵是可以扶正为皇后的，如今却被皇帝摆了一道。孙贵妃是不敢恨皇帝，但是他们现在已经对顾皇后恨之入骨了。顾皇后可以死，她也不怕死，但是她也拍孙贵妃日后会对九皇子世琳不利。

        但是既然袁瑛主动提出这个隐患，顾皇后也相信袁瑛这个梅阶临走之前托孤的人一定有主意，因此就主动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右手说道：“既然如此，那袁卿又有何指教？”

        听了顾皇后的话，袁瑛终于说出自己的主意：“启禀娘娘，虽然奴婢愚钝，但是也知道我们这样一块困在后宫显然不行，如今之计也只有让我能够有机会出宫招募人手，然后破釜沉舟赌一把！”

        皇后顾氏还没有说什么，只是她身边的凌真跳出来讽刺道：“我以为是什么锦囊妙计呢！原来你小小年纪就知道胡吹大气。况且你一个小女孩儿懂什么天下大事，你以为天下的英雄豪杰愿意听你一个小宫女的话？你也……”

        凌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皇后顾氏打断道：“让她说下去！我们顾家虽然只有一个女子，但也不能弱了气度。”

        时至今日，皇后顾氏还以她顾氏高门而骄傲，这是世家嫡女与生俱来的骄傲，仿佛她一出生就注定众星捧月一般理所当然。

        既然如此，袁瑛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不能真的统领朝廷大军为娘娘，为九皇子殿下，剪除叛逆，守卫我大秦江山。也知道我没有什么识人于微的慧眼，可能我看中的人上午对我效忠，下午就投靠了其他人。但是我要告诉娘娘的是，娘娘和九皇子殿下其实处在一个惹人怨恨的位置，要不背水一战，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我们大家伙一块儿玉石俱焚。而娘娘若让我出宫招募人手的话，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况且人不在多而贵在精，若是争取到了要紧的人，说不定真的能抵得上无关紧要之人的千军万马。况且事情结果究竟如何，总要试一试才能知道，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不行呢？”

        顾皇后听了袁瑛的话之后沉思了很久，最后才问道：“那你该如何做呢？如果有需要，本宫该如何帮你？”

        袁瑛说道：“启禀娘娘，娘娘先赶奴婢出宫或者到浣衣局。过一段时间后，我会发动梅公公仅存的残余势力把自己弄到司乐坊去做一个舞伎。娘娘也知道，因为陛下兼收并蓄的政策，我大秦的司乐坊中不但有司乐和善舞的宫女太监也有许多民间的乐师和舞女，正好正好鱼龙混杂，也方便我联络在野的豪杰为娘娘效力。然后……”

        等到袁瑛停下来之后，顾皇后才说道：“然后怎有？”

        望着顾皇后和凌真的疑惑的双眸，袁瑛温柔说道：“然后正好方便我们安排死士在适合的机会刺王杀驾了！”

        听了袁瑛的主意，顾皇后觉得不对劲，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她的势力都被皇帝彻底剪除。目前为止，她只能陪着袁瑛这个胆大妄为的赌徒赌上这一次了。

        袁瑛看着顾皇后绝望的表情，心中却突然燃烧起熊熊的斗志，她坦然地对顾皇后说道：

        “我知道您的顾虑，也知道梅公公行刺皇帝的教训，但是我会仔细谋划的，所以这一次，还请您放心。因为我不会让梅阶梅公公失望的。”

        虽然顾皇后心中仍有万千疑惑，但是既然独孤兰把最后的希望给了袁瑛，那么她也只能相信他。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一个人愿意不计毁誉的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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