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庆生（二）

二人在这桃花树下一起舞了一会儿剑之后，才停下来背靠背地倚着那株桃树休息。

        就在世瑶打算对袁瑛说一些外人看起来平常琐碎，但是相爱之人却甘之如饴的平凡小事时，袁瑛突然问道：“世瑶，今夜是我生日，不知道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过？”

        因为礼物的缘故，今天世瑶始终无法面对袁瑛，因此他说道：“梅公公呢？他老人家不陪你？”

        袁瑛一听世瑶提起梅公公，有些撒娇地对世瑶说道：“你别提梅公公了。前几天金川安氏的残党有开始聚众谋反，因此整个朝廷都被这些跳梁小丑搅动地不得安宁，当然公公也因为这件事情忙碌着呢！”

        世瑶因为不得父皇宠爱，因此自己知道自己跟那至尊之位无缘。既然如此，对朝政关心越多就越是自寻烦恼。虽然他也听他的兄弟们在一轮安氏残党造反的事情，但是他觉得这只是一场小小的叛乱而已，等到朝廷大军到达之后就会被轻易平息。既然如此他们这些人还担忧什么呢？

        当然袁瑛也没太在意这件事情，对于金川安氏残党叛乱一事，她唯一的烦恼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梅阶更忙了，没有时间去陪她过生日而已。

        世瑶望着袁瑛略带烦恼的小表情，有些宠溺地说道：“那你今夜想要到哪里去？”

        袁瑛摇摇头说道：“宫中许多地方我们这些宫女都不敢走，因此我在晚饭之后不如你领着我随便走走吧！”

        世瑶说道：“好。”

        虽然今夜是袁瑛的生日，但是在紫禁城中，一个小宫女的身体自然是微不足道的。因此除了刘佳女派人给她送了一碗带有荷包蛋是长寿面和一些她在绣房喜欢吃的玫瑰鹅脯之外，也就没有别的了。毕竟终其一生，她也只是一个宫女而已。

        因为袁瑛是第一次和一个男子在深夜单独相处，虽然她心中对于她和世瑶之间依然没有底，但是在见面之前袁瑛特意用水和青盐疏了口。也因为今夜是自己的生日，因此袁瑛特意穿了一件淡黄色的长裙。因为裙子的颜色各外明亮，因此袁瑛虽然是素面朝天，并且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但是她朝着世瑶缓缓走来的时候却也有些贵胄少女特有的雍容娴雅。

        因为今夜是袁瑛的生日，世瑶便提议两个人一起去太液池。袁瑛不晓得太液池离她现在有多远，一听是世瑶提议，却也同意了他的意见。

        明明袁瑛吃过晚饭和世瑶见面是彩霞满天的黄昏，而他们一路走到太液池之后，天上居然亮起了熠熠生辉的满天星斗一块弧线朝上的半圆形月亮。

        事到如今袁瑛虽然抱怨一句：“这儿太远了。”

        但是世瑶却没有听到袁瑛语气里的任何不满，反而有一种出乎意料的喜悦，因此他知道袁瑛也很喜欢这儿。

        但是世瑶也没有让袁瑛一个人痴痴地凝望着远方的星空和波光粼粼的湖水发呆，而是拉着她走到一处僻静地方。

        当然袁瑛也没有怀疑世瑶什么，毕竟两个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宫女，天生注定了地位的千差万别，如果被人知道了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也一定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只是世瑶却在一株柳树后为袁瑛牵来了一条小船，袁瑛抬头一看正好看到船上有两个船桨。只是那条小船上面的油漆已经有些脱落了，看样子很有一些年份，因此袁瑛始终担心如果世瑶非要驾驶这艘小船的安全性。

        虽然袁瑛没有直接问出来，但是现在世瑶似乎明白袁瑛的疑惑。

        “你不要担心，之前我闲着没事的时候也偶尔和高平到这里划船，虽然这小船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它却坚固的很。”

        听了世瑶的话袁瑛也激动地拍起手来，并且借住这依稀的月光，和世瑶一起手牵手上船。

        虽然世瑶看起来清瘦文弱，但是他却能亲自划船。因为他持桨荡舟而行，因此衣袂随风飘摇，远远看上去似乎有着吴带当风的风雅。也因为在小船随着太液池水波而浮动，因此小船中的二人虽然就在船上，但是却有一种上上下下的颠簸感。

        虽然太液池离那点燃了万千烛火的宫室很是遥远，但是袁瑛却也能肯定点点星光下依稀的灯火。

        而点点的星光合着月光落在这清澈的太液池水中，泛起了银色的波纹。而袁瑛坐在小船上凝望着遥远的水岸，心中却有一种独坐水晶宫的感觉。

        就在袁瑛为着这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奇异感觉而沉醉时候。

        世瑶收齐了手中船桨坐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儿美吗？”

        袁瑛回望了一眼世瑶，发现他的容貌也因为在这月色中越发的精致柔和，因此温柔说道：“这里很美，今日我能到如此美的太液池，真是谢谢你了。”

        听袁瑛这样说，世瑶连忙说道：“你我之间何谈一个谢字？”

        似乎感觉到世瑶的心跳有些沉重，袁瑛的心也有些奇异的感觉，因此她为了掩藏自己的尴尬才悄悄低下头，做出一副羞涩沉静的样子。结果自然看到看到世瑶的手帕和荷包，荷包这个且不说，只是世瑶手里的手帕却是之前自己给的。

        世瑶见袁瑛低下头，忍不住问道：“袁瑛你怎么了？”

        袁瑛见状，立刻说道：“殿下，你的手帕和荷包有些旧了。你等我，我再从新给你绣一个新的好不好。”

        如今清风在侧，明月相照，而目之所及则是自己青梅竹马的爱人，世瑶心中自然不会在乎什么荷包和手帕的新旧，因此他说道：“虽然我不在乎手帕和荷包，但是我始终愿意等你……一辈子。”

        虽然袁瑛也知道世瑶可能等不了他一辈子，但是听到世瑶愿意给自己承诺，她的心中也还是很开心的。

        过了一会儿为了缓解这种甜蜜而尴尬的气氛，袁瑛突然问道：“只是今天毕竟是我生日，你究竟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世瑶也知道袁瑛虽然十分不高，但是却并不是一个俗人，因此就算世瑶随手指给她小船周围倒映在太液池水中的一片荧光点点的星河就可以轻松过关。

        世瑶听了袁瑛这番话又想起那支梅花玉钗的事情了，因此脸上居然微微流露出了一缕极为痛苦的表情。

        袁瑛见状也只能以一种劝慰地口吻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把自己随身最能送出的东西给我就好了。”

        世瑶一听如蒙大赦，他立刻在全身搜寻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结果只有一条丝帕，一个荷包，当然还有一张白纸。

        虽然贴身丝帕寓意非常，只可惜那条丝帕还是袁瑛送给世瑶的，自然不能在袁瑛的生日上送回去。而荷包又已经很旧了，里面的香料也散失了它们原本清新淡然的芬芳，因此自然不能送给心爱的女孩。事到如今，世瑶唯一能送的也只有那张白纸。虽然世瑶手中的白纸价格低廉，且容易被撕毁，但是上面却是一片洁净，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污点，正如今日他待袁瑛纯净而毫无杂志的心意。

        就这样，世瑶给了袁瑛一张自己现在唯一能送得出手的礼物——一张白纸。

        袁瑛看到这一张白纸不能不说失望，毕竟谁生日最后收到了一张白纸，心里不可能非常痛快。

        只是望着满天星斗，以及星光下世瑶那满怀着希望的脸，袁瑛很认真地接过了那张白纸。但是她心中实在不愿意接受这张白纸，因此就在这微微闪烁着银光的水面，袁瑛用这一张白纸的一部分折成一艘很简单的纸船。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水面之上。

        一阵微风吹拂而过，吹起了二人微微落下的一缕长发和他们凌风欲飞的衣袂，也将这艘载满了一船星河的小船垂向他们看不到的远方。

        袁瑛一面望着这艘小船缓缓消失于银波粼粼的太液池中，一面对世瑶说道：“谢谢你给我的礼物，我真的很开心。”

        世瑶说道：“对不起，今日是我做事情不妥当。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希望我能给你什么礼物。”

        四周都是微微泛着清冷月光的湖水，就在这无天无地的地方，袁瑛也抛弃了对于身份地位的顾虑，索性对世瑶说起了自己一直以来渴望的景象，虽然她知道世瑶未必能为她做到。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看到天上是成片成片的烟火，水上是成千上万的莲花灯，正好天上人间，交相辉映。明明是夜晚但是，整个世界就像沐浴在一片光明之中。”

        “为什么？”世瑶问道。

        “我终究是女孩子，开始还是怕黑的啊！”望着世瑶漆黑而微微倒映了点点星光的澄澈眼眸，袁瑛轻轻地说道。

        虽然世瑶知道袁瑛所描述辉煌的场面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他依然愿意为她承诺，只要袁瑛愿意和他在一起。

        “请你相信我，将来我一定能够做到的。请你相信我的努力！”

        说这些话的时候，世瑶是真诚的，因为他怀揣的对于未来的美好期冀，因此眼睛里的光居然比这明月星空还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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