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心思（二十七）
向卫拿了洗好水果下楼，陈之影接了水果篮，先往自己口中塞了颗车厘子。
“还可以。”他评价完就往投影仪那走，将水果篮放在夏叶和江南中间。
“车厘子好吃吗？”江南犹豫拿起一颗。
陈之影嚼了嚼，说：“可以。味道不错。”
夏叶挑着眉冷哼一声，“你们两个尽挑贵的水果吃，喜好都一样，啧啧，真可怕。”
江南拿了橘子递给夏叶，“吃都堵不上你嘴。”
找了部电影看，配合电影曲，向卫开了红酒，软木塞被拔出发出“噗”的一声，又可爱又浪漫，昭示一整个玫瑰色的夜开启。
“祝我们美丽动人的夏叶小姐年年十八。”江南笑着举杯，夏叶和向卫、陈之影笑着碰杯。
红酒入喉，甘甜带着辛辣，回味果香，又被酒精味刺激唇舌，优雅而危险。
向卫从角落端出蛋糕时，江南也配合关了灯，陈之影给蜡烛点上火。
“许个愿。”
夏叶毫不犹豫吹灭蜡烛，江南惊讶问：“这么快？许了什么愿？”
“不需要愿望，现在这样就很好。”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陈之影笑了。
夏叶分蛋糕，一人切了一小块，尝了一口，确实美味，不禁露出幸福表情。
电影背景乐却是恐怖片，向卫看了看屏幕，又看向夏叶，夏叶的恶趣味确实够重，他，“身”有体会。
电影里人物惊险刺激，电影外四人大快朵颐，反差过于明显。
第二部电影时，红酒也开到第二瓶，啤酒开了几罐。
江南略微转了转视线，陈之影面前的红酒已喝了三杯，啤酒也喝了两罐。
记忆里，陈之影好像只有大二那年喝了酒，除此以外，她再未见过，几年时间他也从滴酒不沾变得浅尝辄止。
相比陈之影的克制，江南自己还喝了四杯，不过电影时间比较长，酒精也没太大作用，倒是向卫自己喝得有了几分困意。
“你没事吧？”江南拍了拍向卫，向卫微微红了脸，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准备一会儿去加个班。”向卫看了看手机，起身，“你们先看，我去楼上加个班，一会儿回来。”
“很麻烦？”
向卫哭丧着脸，“也不复杂，半小时应该能搞定？”
众人欢送向卫，没安静几分钟，江南感觉自己手机震动不止，看了眼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手一抖。
“我去楼上接个电话。”江南欠了欠身，顺着楼梯上了楼。
脚步声消失时，半躺在抱枕中间的夏叶看向陈之影，语气满是挑衅。
“你不想知道谁打的电话吗？”
陈之影面上冷着，努力藏着自己不悦。
“是顾明兮。”夏叶继续挑衅。
陈之影听到顾明兮名字，不自觉捏紧手指，阴魂不散的男人。
“老陈，你能不能霸气一点，直接按倒江南，没准她就喜欢这一款呢？”
陈之影瞟了一眼夏叶，“是你自己喜好这一款吧？”嘴上说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动了起来。
“去吧去吧，反正以后只用给你们出一份礼就行。”
夏叶挥了挥手，继续看自己的影片。
电话锲而不舍响着，不接起就不会停似的，一般人没有他这样霸道、执着。
江南拉开玻璃门，走向院落才接了电话。
“江南？”隔了一万几千多公里距离，顾明兮声音还是这么好听。
低沉，磁性，勾人却稳重。
“嗯，打电话有事？”
顾明兮笑了笑，“没事就不能聊聊天吗？”玩笑话后是正经话，“这两天过一个无信号区，只有卫星电话，所以没给你发信息。”
没必要解释，但顾明兮很真诚说了缘由。
“无信号区？”
一声轻笑，“这里可是非洲大陆，不是国内，比如，今天叫醒我的不是闹铃，而是非洲狮群。”
“……哈？狮群？你是去赛车还是去玩命？”想一想江南都觉毛骨悚然。
“很多地方只有原始部落，更多的是无人区，或者死亡谷。”顾明兮踩在汽车引擎盖上，歪头夹着电话，一边拿着扳手拧紧螺丝。
“听起来很危险。”
“看上去会更危险。孙萧，确认下路线。”
顾明兮和江南说了句“等下”便和孙萧讨论起路线，电话里传来孙萧声音。
江南听了一会儿，看来顾明兮比赛还算顺利，不出意外应该可以拿个不错名次，准备的稿件和零散资料也可以用上，庆祝的海报也可以找美编设计了。
晚风略过稍显凉意，江南裹了裹自己身上衣衫，顾明兮那边还没结束对话，她酒劲被风一吹，半分未减，反而有些上头。
“顾明兮，如果忙，改天再说也没事的。”
江南转个身，头抵靠在墙上，怎么秋风一吹还晕了？
“忙里偷闲给你打个电话，你会不会更感动？”电波另一边的人笑了笑，爽朗又轻佻。
“看来名次不错，有心情同我玩笑。”
“人内心不安时，本能想找令自己心安的事物……或者人，这是人性。”
江南内心五味杂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我也不是‘镇静剂’。”
起码，不应该是你的“镇静剂”。
电话里顾明兮还未来得及回话，突然江南感觉身后有人，刚要转头，一件薄毯蒙在她头上，她借着月光和灯光，视线里出现细长双腿，她钻了钻薄毯，视线网上挪了挪，下一刻就被人按在墙上。
电话里是顾明兮，身后是陈之影。
“马上出发继续比赛。不过，还是说一句，喂，学妹，等我回来。别我回来时，你‘已嫁作他人妇’，不过就算如此，我到是不介意‘孟德之好’。”
江南被人贴着，暧昧的距离，暧昧的姿势，她甚至不敢回头，耳朵却不住发烫，电话还没挂，她不敢出声。
“挂了。”
电话里传来忙音时，耳边的手机也被身后人取走，细长手指拎起她手机，轻巧按了关机键，将手机放入江南口袋中。
隔着薄毯，往江南身前压了压。
“陈之影……”
身后男人并未动，而是伸手环抱住江南。
男人将头搁在她脖颈间，呼出一口叹气，夹杂着酒精和果香味。
“陈之影……”江南又唤了声，“重。”男人像是将自己重量压在她肩头。
无声，却压迫感十足。
陈之影将江南裹住，从背后抱住江南。
“没想到，顾明兮还挺……重视你？”在江南耳边轻吐一字一句，陈之影苦笑一下，虽然江南看不见。
“客户罢了，顶多算是校友而已，何况他比赛成绩好，我工作……”话没说完，江南就被陈之影转过身，她一个踉跄猝不及防抓住陈之影手臂。
男人特有的结实手臂，面对面，三十公分距离，曾经是他们并肩距离，现在却成为他们面对彼此距离。
过去和现在，她好像一直被动跟着他步伐，过去总被他丢下，一次次，可他又总是回头找她，又一次次。
16年来，乐此不疲。
江南紧张到不知该何表情，她不知陈之影为何如此生气，江南凝视陈之影审视的目光，四目相对，却见陈之影往日沉静如水的目光中，更是幽暗晦涩，隐隐有暗色流动。
黑眸入夜，眉目如宝剑锋利。
直逼人心的目光，一寸寸往下挪，江南的鼻梁、红唇、下巴，最后目光停留在她锁骨上。
探究而复杂的目光。
陈之影伸手将江南衣领往上拉了拉，高大身躯将她衬得愈发娇小，16年，少年已不再是过去身量。
“……喝多了？”
“没有。”
说他没喝多，江南并不信。
“陈之影……真的重。”江南求饶。
“这么会求饶了吗？我记得，以前，你可是说‘宁死不屈’。”
可现在的陈之影明显带着醋意，他很在乎顾明兮的存在，她不想因为顾明兮的存在而让陈之影失了方寸。
“陈之影，你是不是吃醋了？”
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轻柔，带着点硬茧，传递着危险信号，江南畏惧的想往后躲，却发现自己依旧动惮不得。
“嗯，吃醋了。”
陈之影承认太过干脆，江南一时语塞，“不仅吃醋，还感受到危机，你会觉得我只是闹别扭吧？江南，强迫你是我最不愿做的事，因为顾明兮和你闹别扭，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没错，江南承认，她害怕陈之影，不仅怕他和她不明不白，更怕自己不会拒绝，可气的是，陈之影猜她心思，一猜一个准，洞察人心人性，他从来得心应手，但为了照顾她的感受，他一直低调罢了。
低调，不代表不懂。
“不说话是吗？”
陈之影笑了笑，“本来也没什么公平可言，江南，你不用担心，我今天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
江南抬头，迎上陈之影目光，溢于言表。
“要收点好处。”
陈之影指尖停留在女人红唇上，摩挲向脸侧。
俯身向前，鼻息相触，落下一吻。
0公分距离。
江南尚且处在震惊中，眼前的陈之影却闭着眼，羽睫轻颤，唇上温度升高。
我一直注视的人，只有你。
一直一直，都只是你。
这世上有很多人，可我只喜欢你，像白日像黑夜交替，永不断绝。
时间像被定格，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江南大脑一片空白。
她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她好像梦里就和陈之影接过吻，她应该很熟悉，可真的发生，她又觉得不真实。
陈之影松开她，鼻尖相触，陈之影带着酒味，略感不满，“你在想什么？”
“没有想什么，”江南坦白，“不知该想什么。”
陈之影笑了笑，“也许你已经习惯，或许，我该换另一种方式。”
下一秒陈之影就用力吻了过来，狂风暴雨要将她吞噬一般，舌尖相触，混为一体，陈之影撬开江南齿贝，攻城略地，肆意忘我，全然一副霸占模样，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化为深情一吻。
他想了无数次，念了许多年的一次亲吻。
江南还想着陈之影的话，什么叫“也许她已经习惯”？她怎么会习惯？
可陈之影不允许她多想。
凉的夜，热的鼻息，原本他们早该驾轻就熟，水到渠成的事，却耽搁数年。
陈之影满意笑了笑，在女人正是意乱情迷时松了口，蹭了蹭她鼻尖。
“亲吻时，不知该想什么，可以想我。”
江南眼神迷离看向陈之影，眼前的男人，像万年雪融后的原始森林，满是春季蓬勃生长的欲望。
她知道，自己早晚粉身碎骨，她无法摆脱陈之影。
因为他是陈之影，她捉摸不透的陈之影。
爱了多年，认识多年，却又从未真正了解过的陈之影。
他们之间，恐怕这辈子都算不清，究竟是谁对谁先动了心思，谁对谁用情至深。
-36公分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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