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他们的新生活》节目组起初接洽纪清欢时，她还有些抗拒。
节目组只是看中了她和边望之的话题度，根本不在意他们是不是表面夫妻。
但导演说的没错，她是一个演员，哪怕展示在镜头前的，只是虚假的表演，只要观众喜欢，也能挽回他们夫妻俩的口碑。
纪清欢有些失神的盯着地面上细小的光斑，淡声说：“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边望之把手机拿远了些，随后挑了下眉：“没开玩笑？”
听到听筒里的声音，纪清欢回过神，顺着刚刚的话继续往下说：“最近网络上的言论一边倒，就这样放任不管也不知道会闹到什么地步……”
边望之：“……”
“我没觉得你不好，只是不希望那些言论影响到你的工作和生活。”纪清欢斟酌着语气，小心解释着，“上这个节目，或许能改变其他人对你的看法。”
纪清欢很少上网，也不关注外界对她的看法，偶尔在片场听到的讨论声，也是基于对她工作的肯定。
她是一个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的人，可现在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那些关于边望之的负面言论总是不停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下意识地，忍不住替边望之担心。
边望之迟疑片刻，闷声道：“我不认为一个普通的综艺节目能改变什么。”
纪清欢不认同边望之的观点，反驳道：“结果是好是坏，要做了才知道。”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经纪人张遥正提着两个保温饭盒往里走，她朝张遥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把注意力放回到通话上。
她听到边望之叹了口气：“算了吧。上节目还得做样子，太累了。”
直到耳边响起一阵突兀的忙音，纪清欢才发觉边望之已经挂了电话。
她咽下没说完的话，忍不住攥紧手机。
见纪清欢打完电话，张遥伸手把保温饭盒放到她的腿上，语气毫不意外：“怎么，他没同意？”
纪清欢是张遥进这个圈子后接触的第一个艺人，多少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见她一脸忧虑，张遥主动说道：“没关系，节目组那边我去联系，就说你档期满了，没时间。拒绝的借口随便找找就有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纪清欢捧着盒饭，皱着眉摇摇头，又点点头。
许久，她才轻声喃喃道：“遥姐，我还是想试试，你能帮我去周璇一下吗？”
张遥自认为了解纪清欢，她性格有些被动，很容易被别人带着往前走。如今边望之已经拒绝参加那档综艺，那么按照纪清欢的性格，她肯定只会顺从边望之的决定。
像这样类似“再争取一下”的想法，张遥还从没在她身上见过。
张遥觉得反常，又说不出心中的异样，只得妥协：“行，你先吃饭，晚些时候我和边望之那边再联络看看。”
·
边望之匆忙挂掉电话后，vip通道的尽头已经能看到人头攒动的粉丝，他脚步顿了下，莫名觉得烦躁。
几乎是下意识的，藏起了刚才还在和纪清欢通话的手机。
候在出口处的粉丝们已经看到了边望之，手里的长枪大炮瞬间聚焦，闪烁的光点连成一片，应援的声浪随之而来。
边望之拉低帽檐，在几个随行人员的簇拥下，艰难的挤出粉丝的包围圈。
他坐进车里，看着车窗外面那些对准他的，黑漆漆的镜头，单手撑着下巴，思绪逐渐飞远。
经纪人霍齐推了推他的肩膀，见他没反应，又把手探向他的脑袋：“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边望之歪头躲开霍齐的手，车厢内开着暖风，他拉开外套拉链，随口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女人都喜欢花吗？”
霍齐摸了摸下巴，思路被边望之带跑：“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边望之敛了目光，把视线转回车内，“对了，我让你给那个地址送花，你挑了什么花？”
提起这个，霍齐立刻端正坐姿，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给边望之展示那些康乃馨花篮的图片，“我特意挑的康乃馨，正好妇女节有促销，便宜又量大，绝对有面子。”
想到他自作主张加上的节日贺卡，霍齐还有些得意：“我还特意让店员给你写了贺卡，你妈肯定满意。”
边望之抬眼看向霍齐：“贺卡？上面写了什么。”
霍齐下单时在寄语里随便挑了一句，至于内容如今也忘得七七八八了，他翻出订单来看，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当时忙，边望之又催的急，他也没太注意卡片内容，现在看来，上面的话多少有些老气。
听霍齐磕磕巴巴地念完，边望之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他的手指攥着衣角摩挲片刻，还是扬起手，在霍齐肩上拍了拍，噙着笑意问：“你送女朋友花也写这个？”
“谁送女朋友花会写这个啊？”霍齐看着边望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突然底气不足，声音逐渐变小，“反正是送阿姨的，也没什么吧…”
边望之挑眉，冷笑了声：“谁和你说是送我妈？”
“不是，你除了送给你妈你还能送谁？”霍齐反驳完，才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他差点忘了，眼前的这尊大佛，现在已经是已婚人士了。
霍齐赶在他发火前飞快补救：“也许纪老师，没看到那张贺卡也说不定呢？”
边望之靠在椅背上，回想起他提到花时，电话里纪清欢短暂又微妙的沉默，他瞥向霍齐：“要不你还是想想，用什么方式以死谢罪吧。”
霍齐：“……”
·
边望之的工作室地理位置偏僻，此处距离京北的东高速口不远，车多人少。
边望之下飞机后，先回公司报备完行程，才驱车回到自己的工作室。
刚停好车，一转身，就看到纪清欢的经纪人面色不善的站在他的工作室门口。
张遥行事作风一向雷厉风行，能今天结束的工作，绝对不拖到第二天。她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表情松动了些，微微侧身让开门前的位置：“还有些时间，我们进去谈吧。”
边望之打开工作室的门，将钥匙随手扔在门口的柜台上，弯腰从一旁的纸箱中取出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张遥。
张遥扫了眼矿泉水，没接。
她越过边望之径直走向屋内，拉了张椅子坐下，也没有要和边望之寒暄的意思，直入主题：“综艺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吧。”
边望之半靠在墙边，慢悠悠道：“不考虑，不想去。”
张遥盯着边望之看了会儿，毕竟是自家艺人的结婚对象，她对边望之也略有了解。
她不怕难啃的瓜，只怕这瓜是石头心肠。
思及于此，张遥打算和他打感情牌：“纪清欢现在正是上升期，又要冲击奖项，你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工作。她和你不一样，完全是凭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你多少为她考虑一下，哪怕是做戏，上节目破一破夫妻不和的传闻，行吗？”
边望之表情冷淡地转着手里的水瓶，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张遥摸不清他这一声“嗯”的意思，有些不耐烦，但为了纪清欢，她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劝导：“你们两个人毕竟要一起生活一辈子，总不能一直这样相处，综艺虽然是在镜头下，但也不失为一个拉近双方感情的方式。”
又安静了几秒钟。
见边望之不作声，张遥有些气恼：“你既然不打算对她负责，当初为什么选择和她结婚？”
在张遥眼里，边望之年纪小，做事全凭一腔热血，不考虑后果也没有责任心。所以对于纪清欢的婚事，她是强烈反对的。
边望之没有直接回答张遥的问题，他思考片刻，反问道：“她那种绵羊性格，嫁给我，总比让她随便嫁给别的什么人要好吧？”
张遥：“怎么着，我还得谢谢你不成？”
边望之恢复了之前懒散的模样，抛着矿泉水瓶玩儿，他弯起眼角，声音含笑，状似随意的保证道：“你放心，我尽量和她保持距离，时间长了，别人也就不会多说什么了。”
张遥深吸一口气，终于无法忍受地爆发了：“说得好听，大饼谁不会画，事情继续发酵，你们那像纸一样的感情靠什么维系？离婚吗？”
边望之玩儿水瓶的动作停住，慢吞吞的抬起头：“感情的事，也不归经纪人管吧？”
张遥被边望之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气的吐血，她替纪清欢不值，什么职业素养通通抛在脑后。干脆的拿起手包，踩着高跟鞋往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张遥停下，骂骂咧咧的指着边望之的背影：“就你这种态度，真是不知道纪清欢为什么想和你参加这个综艺。”
说完，工作室的门被张遥用力摔上。
伴随着“砰”的一声摔门声，边望之手里的水瓶也应声落到地面，随后滚进了沙发下面。
边望之失重般的向后倒下，陷进柔软的沙发中，他有些别扭的捏了捏自己的耳垂，逐字逐句的念叨着张遥的最后一句话。
“她想和我参加……吗？”
他背过手遮住半张脸，如墨的黑色碎发凌乱的散在额前，遮挡住他眼底纷飞的思绪。
·
横山早晚温差大，夜间气温骤降，冷的片场的工作人员们只能通过不停的踱步，来保持热量。
纪清欢刚结束今天的拍摄，还没来得及换下戏服，就看到张遥风风火火地冲到了片场。
张遥行事稳重，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她单手叉着腰，缓了几口气，正打算痛斥边望之的不近人情，却在看到纪清欢那张盈盈笑脸时，瞬间气消了大半。
纪清欢拢起耳边的碎发，目光温柔地落到张遥身上：“不急，你缓缓再说。”
张遥张了张嘴，又把想说的话全部咽下。这让她怎么开口？
有几个工作人员端着三脚架路过，见到纪清欢，热情的打起了招呼：“纪老师辛苦了。”
“明天见，纪老师。”
纪清欢在剧组没有架子，加上她业务能力强，她所属的组基本上不需要加班，工作人员日常的负担小，也因此对她很有好感。
纪清欢朝着过路的工作人员礼貌道别，见张遥满脸犹豫，把她拉到了一旁，压着声音询问：“怎么这副表情，是出什么事了？”
张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破罐子破摔道：“边望之他就是打定主意，不想和你一起参加综艺，我们干嘛上赶着给他送热度，气死我了。”
纪清欢听后沉默了会儿，才温吞的开口：“可是导演刚刚给我打电话，说边望之那边同意参加节目了。”
张遥表情瞬间僵住，双眼发直，有些怀疑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纪清欢不明所以，还是柔声重复了一遍。
张遥扯扯嘴角，冷笑了数声：“行啊，边望之，把我当猴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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