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见他成功将人哄回来了，季家人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有点用老二顶着赔罪不大好，季华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等她洗完澡，你再去给送点吃的，好好安慰安慰她。”
季斯年:“……嗯。”
等顾芸以蜗牛般的速度蠕动着到了屋里，便看到澡盆里的水已经倒好了，正冒着热腾腾的水汽。
她伸手探入水中，温度有一点点烫，冬天泡澡倒也挺合适。
这才脱掉身上的衣服开始清洗疲惫的身体。
清洗的过程十分尴尬，顾芸洗完时面红耳赤的厉害，有些担心会不会怀孕。
这年头不好买避孕药，虽然只滚过一次床单怀孕的几率比较低，但也会有意外。
更何况季斯年这货还有男主光环，看着清清瘦瘦的其实特别能干，不然自己也不会快要成半身不遂的样子。
只能等着看大姨妈会不会如期而至，万一怀孕了，那就只能去一趟医院打掉了。
想到自己极有可能堕胎伤身，她心里消下去不久的火气又重新燃烧起来，并且比之前烧得更大更烈，几乎可以把一切都烧为灰烬。
顾芸沉了口气，穿好衣服，推开门。
正在院子里扔爆竹的季斯敏听到动静，跟个兔子似的飞快地蹿入灶房，支支吾吾地说:“她，她她出来了。”
正在烤火并商量对策的其他人表情一僵，一个个坐直了身板严阵以待。
田翠花已经把磕破了一个缺口的菜刀收到了柜子里，上了锁，院子里砍柴用的斧子，还有剪刀啥的都收好了。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大年初一喊打喊鲨，百无禁忌，还用那种阴森森的语气说‘劝人大度天打雷劈’这种话哪能不瘆得慌，颤抖着说:“老二，你去看看，跟她好好说话。”
季斯文缩在角落里，脸疼得直抽搐，压低声音说:“二弟，如果她想要离婚那就离赶紧离，要赔偿也成，只要不把我的事说出去咋样都成。你千万别跟她在一块了，没准哪天暴脾气上头一刀把你捅了个对穿。”
季斯年不雅地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起身打开锅盖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羹和一盘饺子。
接着从筷子筒里抽了双筷子，端着出了灶房。
将吃的放在桌上后，季斯年十分自觉地端起有些沉重的澡盆到外面的水沟旁倒掉洗澡水。
昨晚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耗尽了力气，今早又闹了一场，顾芸又累又饿，顾不得谈判的事，先填饱了自己空荡荡的五脏庙再说。
跟季家人如临大敌般紧张不已相比，她显得格外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吃完早餐，而后跟季斯年要了纸笔。
一条一条地写着自己的要求后，顾芸拿着协议书到了灶房里，对着紧张得都快要屏住呼吸的季家人一本正经道:“婚后冷暴力这事我不想计较了，我自己当初也有错，但是昨晚季斯文作为大哥这么设计我一个弟妹，总得给我个公道吧！”
听着这话，季家其他人也没法反驳。
婚后这么久她大多都待在娘家，碍于名声才在小年夜来婆家过年，这才几天就闹出了这种事。
季斯文不久前嚷嚷着要二弟离婚，现在不敢抬头看她一眼，心虚又害怕。
季华峰现在一看到她就太阳穴胀痛，这些年作为大队长没少处理村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有时夫妻俩打架也要叫上他评理，当时可以说是糟心不已，现在更糟心的事发生在了自己家里。
作为大家长的他还是得出来说话，不好全让老二顶着，清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说话时语气比以往柔和了不少，“你说要咋办？我们尽量补偿你，实在过不下去就把婚事退了吧！”
小两口结婚结得匆忙，村里也没多少夫妻专门跑到县城里去领证，摆了酒席在村子里就默认正式结为夫妻了。
这年头凑到一块过日子除非死了媳妇或丈夫另找就没有过离婚的，像实在过不下去的就一拍两散，也不算是多麻烦的事。
季斯年敛了敛眉，垂在身侧的手一寸寸攥紧。
大抵这是男人对跟自己在一起过的女人的占有欲在作祟，他心里有些不愿意离婚。
顾芸舔了下唇，边将自己写的协议书递过去边慢条斯理道:”我早就说了不离婚，不想变成二婚女，但是季斯文做出这种事不可原谅，我觉得有必要跟他立立规矩才行。”
田翠花眼皮一跳。
活了这么多年见多了婆婆给儿媳妇、男人给婆娘立规矩，从来没听说过弟妹给大哥立规矩的，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季华峰认识的字儿不多，将纸张递给家里最为博学的儿子季斯年。
季斯年接过纸张。
下一刻，张狂肆意的字迹映入眼帘，一撇一捺，几乎要将纸张戳破，笔走龙蛇，苍劲有力，看起来不像是不到二十岁的姑娘能写出来的。
再细看她写的东西，眉毛微皱。
“介于季斯文同志身子企图设计无辜可怜的顾芸同志，也就是我本人跟丈夫季斯年同志还未出生的孩子，作为大伯哥不仁、作为大哥不义，故此在本人和季斯年同志婚姻存续期间有以下几点要求作为约束。
1以后夫妻双方分居两地，除非重要节日、红白喜事不得往来。
3本人与季斯年同志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和感情牵扯，日后如果离婚各自嫁娶，互不相干，日后如果与下任有矛盾时自行处理，不得牵连本人。
3为了维护本人的名誉和利益，婚姻何时终止由我说了算。
4不得在我身上打任何主意，否则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再然后就是协议书解释权只归她一人所有，署名以及年月日。
这份协议对于自己一家肉眼可见的不利，但是至少有缓和的时间。
“咋样？”田翠花凑过去看。
一看到那字就不认识几个，她记得抓耳挠腮，“这都是些啥呀？跟天书似的，念给我听听。”
季斯年没有念出来，看着‘各自嫁娶，互不相干’这八个字觉得有些刺眼。
昨晚两人肢体交缠、水乳交融，做了只有夫妻才能做的最亲密的事，现在却提日后各自嫁娶、互不相干，足以说明她并没有想过跟自己过一辈子，真是有够讽刺。
虽然他也没想到跟她长久相守，但是此刻清晰地意识到她对自己是真的不在意了，心里莫名地有些难受。
季斯年抬眸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冷冷地问:“这就是你所有的要求？”
对上那双冷凝的眼，顾芸面不改色心不跳，“下面不是还有一片空白嘛，等我以后想起来了会继续补充。”
季淑萍踮着脚尖瞄完后，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你这也太霸道，太不公平了。”
顾芸实在不喜欢一个黄毛丫头插嘴，秀气的眉头微蹙，“我如果不这样怕是要被活活坑死，骨头渣子都不剩，你少插嘴，听着就烦，滚远点！”
被她这么一怼，季淑萍委屈地瘪着嘴，用最快的速度冲出灶房回了自己屋里。
田翠花抬着尔康手想问闺女到底写了些啥东西都来不及。
等了几秒钟，顾芸没有多少耐心，面无表情道:“我不是来跟你们协商的，签下这份协议彼此相安无事，不签那我马上就回娘家，让我娘和哥哥跟你们一家慢慢争论。”
她的声音在昨夜有多娇媚撩人，今天就有多冰冷如霜。
季斯年沉了口气，“好。”
见他还算爽快，顾芸神色稍霁，“签字、摁手印、再加上你们家的印章，全都要有，我的补充要求也不会太苛刻，你们大可以放心。”
这还不算苛刻什么算苛刻，季斯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签了字，而后摁上印泥重重地摁了手印，最后盖上印章，比他们在村委会结婚时的婚书手续还要严谨。
顾芸将协议书折叠起来，揣进兜里，这才回到屋里待着。
见她从离开了灶房，季家人微微松了口气。
季斯文听着偷看那协议书上的小弟说写了啥后，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有些扭曲地皱成一团，苦兮兮地哀叹:“完了完了，咱们一家都要被那疯婆娘拿捏到死了。”
田翠花一听这话就气得快要吐血，恶狠狠地瞪了没出息心眼还不好的儿子一眼，“活该，谁让你招惹她，地主家出来的哪个是省油的灯。”
想想当年地主家的媳妇李佳慧恩将仇报赖上程二牛一个可怜的哑巴这么多年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又不嫁给他，也不给生个娃，让人辛辛苦苦养着兄妹俩。她那儿子也是个狠角色，对人冷这个脸端着大少爷的样子，谁敢说他们家的坏话都会被他暗地里找回场子。
自家蠢儿子咋可能拿捏得住从小在这样的人家长大的老二媳妇，现在反而被拿捏得死死的，连带着他们一家都要将她好好供起来。
自己还没像别家娶媳妇进来帮忙，反而要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她，田翠花想想就心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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