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乌龙镇的乌龙事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之风刮向中国大江南北，特别是沿海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同样计划生育国策也是紧抓严打，丝毫不敢懈怠，大城市执行的最到位，基本都是一家一个孩子，不管男女都是一个；农村计划生育稍微落后一些，如果第一个是女孩，可以二胎，第一个是男孩，就不能生第二个了。
但是有的农村思想比较传统封建，一连生二三个女孩，仍是不肯罢休。于是在孕妇家庭和村委会之间的战争就不断地上演，而且越演越烈，断水，断电，停农活，抓现行，上房揭瓦家常便饭。
整整一个七八十年代人的回忆。
河南省商丘市乌龙镇乌龙村，龙传威一家，是这场计划生育战争的超级大将，现在已经是五个女儿了，而且五个女儿都非常优秀，要模样有模样，聪明伶俐俏皮可爱，只可惜没有一个带把的，老龙家无法磨灭的心病啊。
还好老龙家的媳妇李张氏比较配合，一年一个，身体依然健健康康，乐乐呵呵。这不，龙家媳妇又怀孕了，早上刚刚有点呕吐，中午就被村委会孙大妈举报了，下午村委会就三五成群的一帮妇女赶去老龙家。
老龙家为什么敢在那么大的风口上生五个女儿，因为他有内线，老龙的表叔龙抬头，在居委会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官。
老龙家是东边风来西边躲，没有挤不进的门缝，没有躲不过的坎，房屋没顶了，老龙喊人再修，猪被牵走了，下回改养牛，牛听话，无声无息地就转移了。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下午扑空，村委会计划生育办公室决定晚上再去堵。
白天孕妇可以出门溜弯，走个亲戚，晚上还要是回家，毕竟孕妇在别人家过夜总是会有闲话。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孙大妈，绝对算得上是称职，五点下班，五点半就吃好晚饭，约好同事一起去堵门了。隔壁王大婶也是个热心肠，早年□□就是一把好手，斗过地主，打过乡绅，不过近些年年龄大了，只好退居二线，当个看风的人了。计生办被分为二波人，一波在王大婶家守候，一波在街头代销社里蹲点。
虽说北有朝阳区居委会大妈，南有乌龙村计生办大婶，老龙还是有老龙家的“东海”，藏个人不跟玩似的。他们在厕所不远处挖了地窖，冬天可以藏地瓜，夏天可以冰蔬菜，老龙家只藏人，里面不仅有床铺，还有零食，拿几个瓶瓶罐罐，两三天不出来也没大问题。
这一次计生办下了天大的功夫，以前最多就是半天一天就打道回府，这次竟然连续堵了三天，可见上级政府的决心。
老龙见计生办蹲点取消后，赶紧跑到厕所旁边，把地窖上的柴火移走，轻轻地叫了声：
“媳妇，孩他娘，他们走了。”
可是下面没有回应。
“你现在还好么，我现在就拉你上来。”
下面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这下老龙吓坏了，赶紧扯了根绳子，自己慢慢下了地窖。
“孩他爹，我没事。”老龙媳妇突然说话，老公又吓了一跳。
“你想吓死我啊，上面的人天天来恐吓我，你在下面又……俺的小心脏啊。”老龙假装生气，一边还安抚自己的小心脏。
“俺没事，只是俺真不想呆在这里了，俺累了，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俺一天也不想过下去了……”老龙媳妇突然哭了，埋怨起来。
听到媳妇如此埋怨，老龙抱着媳妇，安抚了很久，然后又沉默了许久。
“要不，咱不在这里过了吧，听说港城那边现在发展快得很，在那边打工比种地强，咱庄上很多都出去打工了，咱也出去看看呗，俺想只要咱有手有脚，总有一口饭吃。”
下面有点凉，老龙紧紧衣服，然后继续说：“孩他娘，你跟俺去外面闯闯不？”
“可是，咱那五个闺女咋办呢，都还那么小”
“没事，还有俺爹俺娘，老大老二老三，都会走啦，能自己吃饭了，给老人吧，老四老五，咱带着，孩太小不能没有娘……”
“你真狠心，唉，唔……”老龙媳妇又哭了。
不久，他们悄悄地爬出地窖。老大他们几个安排给父母，领回了老四和老五，回家打包了行李，准备明天一早出发去港城了。
一个老年男人龙抬头出现大门口：“威子在家不，是您老叔，俺给你说个话。”
“啥事，老叔，半夜三更地来了？”
“小点声，别咋呼。”
“哦哦……进来说吧”
“不啦，俺说了就得走，来不及啦，你们赶紧的收拾东西出去躲躲吧，不知道谁暴露你们了，一会就来堵你们。赶快走，走。”老头说完，蹑手蹑脚地走了。
夫妻俩，赶紧的，身上背着，腰里跨着，胳肢窝挽着，腾出的手还要牵着，一家人就这样匆匆地从后门溜走了。
后门前脚刚走，前门后脚计生办孙大妈和蹲点处王大婶就带着人就进来了，有男有女，气势汹汹地直奔厕所去了。看来地窖的消息，准确地被人挖了出来，晚一小会子儿，老龙媳妇就会被拉到医院给结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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