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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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逃出来，徐迦南连公寓都不愿回去，反正也没什么东西，衣物那些大可以择日再去取。
只身入住新家，却因为扛不住阴冷天气，又不想忍着腿痛下楼，只得厚着脸皮打电话问傅青山借被子。
傅青山住同一个小区，不同楼栋，串门倒是十分方便，不一会儿人和被子就已经到了门口。
徐迦南请人进屋，傅青山无奈又好笑，要问他怎么搬家连被子都不拿，却见人脸色难看，像是旧病未愈，揶揄的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你病了？”到底还是忍不住关心，傅青山把被子给徐迦南铺好，特意解释，“被子前几天刚晒过，被罩也是洗过的，就不知道够不够你用。”
徐迦南咳得浑身都痛，躺进被子里才舒缓一点，从被头露出眼睛无辜地笑。
“该死的感冒。傅老师离我远点，传染了我不负责。”
傅青山无奈，伸手帮徐迦南掖紧被子。只是顺手的动作，两人却都有些愣住。
徐迦南感冒迟迟不愈，难受之外更添烦躁，不过好在搬出来住，手机关机，算是跟徐家那几尊菩萨短暂切断了联系。
耳根清静，就难免胡思乱想。
再没几个月是徐迦南二十五岁生日，也是徐安西的忌日。
多可笑，他的生日竟是他的忌日。
徐迦南耸鼻子，徐安西就是混蛋。
傅青山才开完会，期末考试在即，学校要求各班主任做好动员工作，以及确保学生心理健康。
一面盘算着怎么跟班里几个边缘学生谈话，一面掏手机看。
人真是奇怪，又不是多熟，萍水相逢的人也值得牵肠挂肚。
是因为他在生病吧。自己生病的时候也希望有人关心。
收到傅青山发来的信息，问他今天感觉怎么样，昨天烧退下去今天应该有点味口，想吃什么他可以做。
徐迦南洗完澡出来，顶着一头湿发回信息，写了删删了写还是觉得不妥，最后只回了个不用。
傅青山确实是老好人，自己却不能得寸进尺。适当的距离对谁都好。
或许是热水冲久了，徐迦南头还是懵的，走路左脚绊右脚，在客厅中间摔了一跤。
幸运的是没人在旁
时隔几天出门，艳阳高照，竟晒得人恍若隔世。
搬了新家，也要找个新工作，不然很快就要交不起房租。
只是工作不好找。
尤其已经断层两年，人家总要问起那些平白丢失的时间，而他无法坦然解释，于是又要引起奇奇怪怪的猜疑。
这是第七次被拒绝，意料中的事，所以徐迦南连沮丧都免了，还能笑着谢人家接待。
“徐先生，”对方是人事经理，阅人无数，不知看中他哪一点，临时挽回，“如果达不到期望的工资水平和职位，你会考虑吗？”
有工作都再好不过，哪用考虑。
物流公司的仓库管理，工资不高，事情倒不少，整天迎来送往应接不暇。
“小徐，xx公司的货马上送到，麻烦盘点入库。”
“小徐，王哥要的单子很急，能不能优先安排出单？”
“小徐，有个货路上耽误了要晚点才进来，今天麻烦你加个班。”
小徐这样小徐那样，短短十来天，小徐已经俨然成了公司不可或缺的人物。
又忙完一天。徐迦南拖着一身疲惫回家，门口竟坐着傅青山，正就着头顶昏暗灯光批作业，脚边是一个半旧不新的保温盒。
徐迦南轻步走上前，探头往他腿上看，五年级的练习卷，成绩似乎不尽人意。
光线骤然暗淡，傅青山抬头，对上徐迦南难掩疲惫的笑脸。才多久，这人似乎瘦了一圈。
徐迦南退开问：“傅老师怎么在这？”
“怎么这么晚下班？”傅青山几乎同时问，一面收起试卷，提起保温盒起身，“我晚饭不小心煮多了吃不完，想着你可能没做，就过来了……要不要一起吃点？”
徐迦南开门让傅青山进去，灯光将两人脸上的尴尬一展无余。
徐迦南挠头笑：“怎么好意思？上次也是你请我吃。”
傅青山避开视线，走去茶几将晚饭摆开，有荤有素有汤，倒也不像不小心的结果。
徐迦南累了这几天，本想回来倒头就睡，现在却不忍拂傅老师好意，少不得打起精神说笑。
“新工作很累吧？”傅青山听得多说的少，捡了空子问。
徐迦南笑笑：“有工作就不错了，又不是去当少爷。”
徐家正儿八经小少爷尚且享不了福，别说他早不是。
傅青山像是叮嘱：“忙也要记得吃饭。年轻人别不把身体当回事。”
徐迦南撑着脸笑：“果然是老师。”
傅青山脸上微微发烫：“嫌我啰嗦？”
“哪里。”徐迦南摇头，心说不是谁的啰嗦他都听。
周末难得休息，徐迦南回公寓拿落下的东西，不想却碰到来视察的卢敏跟徐诗贝，外加不认识的什么人。
徐诗贝眼尖，看到门口一脸阴沉的徐迦南，伸手拉卢敏示意不要再说
卢敏不知情况，依然滔滔不绝：“……现在行情不好我知道，但这片位置多好，房子装修又不差，当初可是没少花钱……”
徐迦南听明白了，他这房主不在，有人却急着帮他卖房。
抬脚往里走，心虚的人还以为要出大事，徐诗贝差点跳起来，尖着嗓音问徐迦南做什么。
“做什么？难道不是我该问你们？”徐迦南冷眼环顾，最后落到卢敏脸上，“您要卖房是不是要先问过我？”
卢敏脸色一怔又一沉，刻薄道：“还有脸出现？手机停用，房子搬空，我还以为你终于有骨气，再不沾徐家半点便宜。”
陌生人不明就里，却也没有眼力劲儿，看起豪门大戏乐此不彼。
徐迦南不理旁人目光，走去沙发里坐下，最近体力透支过度，多站一秒都嫌累。
大剌剌架起双腿，只差在手指间夹一根烟，徐迦南冷眼看着卢敏，又看徐诗贝，问道：“徐安西如果还在，看到有人擅作主张卖我的房，你们觉得他会怎么说？”
徐安西过去是徐家人的心头爱，如今已是心头痛，徐迦南算是知道怎么往他们心上戳刀子。
“你！”卢敏斯文扫地，冲上来撕扯，“你个丧门星，还有脸提我的安西！要不是你，我的宝贝儿子又怎么会……”
徐诗贝到底要脸，上来拉卢敏：“妈，还有外人在，你少说两句。”转头又斥徐迦南，“忘了我妈上次高血压了，还想来一次？”
徐迦南把卢敏利爪似的手推开，往里收收被撞痛的脚，冷笑：“除了爱男人，徐安西都做不到这么丢人现眼。”
好深一刀，卢敏脸上血色尽失，却把全身力气撒到徐迦南头上脸上。
“什么爱男人，那不是你吗？早晓得跟你妈一样会勾引人，当初就不该心软准你入门……我好好的宝贝儿子给你害成那样，不如连我一起弄死……”
徐迦南不躲也不回手，只是嘲讽地笑：“这么精彩，不如喊徐远道过来看戏。”
徐远道在国外还没回来，徐晋东倒来得飞快，他这个副总正事不做，天天应付家长里短都够忙碌。
徐迦南被卢敏抓得衣裳破烂面目全非，卢敏尚且瘫软在侧，徐迦南却还能肿着一张脸笑大少爷来得太迟错过好戏。
徐晋东出了名的冷脸，看到这幅场景也不免头痛，他不能说他妈，又不忍心骂徐迦南，只能转头斥责徐诗贝怎么不拦着。
“大哥你讲道理好吗？我要不拦着，你现在就要给某人收尸。再说要不是我打电话，你能有机会充好人？”
徐晋东哑口无言，终是来气，在徐迦南鸡窝一样的头顶扫一巴掌，忍着才没问出来这么多天他躲去哪里了。
房子自然没卖成，徐晋东拿出大少爷的姿态做主，卢敏不能自作主张动这房子，徐迦南最好也乖一点别尽惹事。
徐迦南和徐诗贝做了二十多年假双胞胎，难得一次异口同声：和稀泥！
闹剧一场，终于把徐家人扫地出门，徐迦南瘫进沙发里，许久摸着脸自嘲，人善被人欺，这世上最要不得的就是心软。
徐迦南顶着一脸青肿不愿见傅青山，只能连连拒绝他一起晚餐的好意，谁知小区太小，还是在路上撞见。
傅青山盯着徐迦南的脸多看了几眼，却也没问到底发生什么。谁都有秘密，别人不想说的事他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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