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深入
“做好准备了吗？”
“嗯，快些开始吧。”
麻药顺着针管注入段飞体内，随后手术刀切开胸口的血肉，置入银色的胶囊和微小的装置。术士在离开会议时就按照假设向协会总部提交了模因设计申请，总部很重视此次行动，不到一天就将新的模因胶囊送到了。
“这个模因可以保证小范围内的信号传输，我不大懂这些，你小心不要让它暴露出来。”
术士看着手术台上的段飞，手上飞快地动着，他在为段飞调配可以抑制痛觉的试剂，“总部要求我们最慢在五天之内解决完成行动，所以我会和你一起下去。”
“你？你可以抵御畸变吗”
段飞仰起头，为了抑制他的愈合他身边放满了扩张血肉的器械。
“现在可以。”
术士微笑了一下。
“我活了这么久，好歹也是会点东西的。”他展示了一下手臂，现在那双手臂变为了彻底的铁青色，其上的纹路也消失不见，“一点小伎俩，代价不大，但是够用——至少在表面上我可算不上‘生物’了。”
手术很快结束，段飞重新戴上之前记录体征的设备。他与术士走到甬道口，模因武器传来令人心悸的气息。他纵身一跃，血腥气和那不知来自哪里的呢喃再一次充斥他的观感。
“说实话，不死鸟，之前我骗了你。”
术士拍拍灰袍上的尘土，“你上次说的肉块，我是知道它的存在的。”
“然后？”
段飞轻车熟路地走向主墓室，普林新珀指数现在处在安全区间，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他解决了空间里血肉的缘故。
“你没有什么感觉吗？一般人都不喜欢被欺骗。”术士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短刀和一把冲锋枪，他有些讶异于段飞的反应，他的记忆里就有一对兄弟因为欺骗反目成仇。
“我知道你在骗我。”
段飞走到洞口前面，因为带上了术士他携带了一些照明。
“总部一直对我不放心，我很清楚，毕竟我身上的束缚只有入职契约而已——再说，就算我无法抵御畸变的影响，收容一个没有理智的我比收容正常的我简单得多，更不用说那个武器就放在我头上。”
段飞的语气很平淡。如他与李胜的交谈，他加入协会只是因为一个人的要求而已，他清楚自己的能力能做到什么，更清楚它会威胁到什么。
一边说着他一边跳下洞口，术士拉上绳索随后而下。空间内此时已经没有血肉了，唐镇的尸骨倒在一角，对比先前的景物，原来的血肉之墙大概有两米厚，出人意料的是土壤上并没有烧灼的痕迹。
段飞默声走到唐镇尸骨前拜两拜，将他放好。术士则捻起一些泥土放进试管里。
“按照你所说的，我们要通过那个通道。”
术士走到唐镇记忆里没有的通道旁，“血腥味好重。”他握紧了短刀。
“你待在我后面就好，各司其职，你负责分析问题，我负责解决问题。”
段飞从背后长匣中抽出血色刀刃，迈入通道。在进入通道的一瞬间，四周突然陷入漆黑，一声极大的怒吼在他耳边炸响，他听得相当真切：
“吾不甘哉！”
血腥味猛地变浓，空气变得像血一样黏稠，
“不死鸟！不死鸟！”
段飞感到左手传来剧痛，漆黑随后褪去，映入视野的是术士惊疑的神色和他刺进左臂的短刀。
“你怎么了？为什么一动不动？”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吼声？”
段飞将刚刚的情况向术士快快讲述了一遍，从术士略带疑问的表情里，他明白了刚才的一切只有他经历过。“你的伪装不错……”他讲了一个很冷的笑话。
“让我们继续向前吧，切记，如果我像方才一样静止下来，就攻击我。”
他嘱咐道。
随着前进，通道越来越暗，越来越低矮，四周的墙壁化为血红色，有一股羊水的气味。空间里充斥了一种粉尘，照明装置发出的光亮似乎变作了黯淡的血色。段飞与术士弯着腰，脚下的土壤有些软，更像是肉。
“这真糟糕，这地方是地狱吗？”
术士戴上了一个防毒面具，“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有洁癖的。”
“我确实不信。”
笔直的通道迎来了一个拐弯，密闭的空间里忽然刮起了呜咽的风声。段飞伸手拦住术士，示意他保持安静。他上了一个照明弹扔进通道，光线闪烁了几下忽地消失了。
“吾不甘哉！”
在段飞向拐点迈去的一瞬，风猛地变大，腥风里传来比先前还大声的咆哮。段飞迅速退后，术士也做出反应，两人背靠背摆出警戒的姿势。
“我听到了，是大玄的古语。”
“——你这副样子除了伪装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我的皮肤会变硬一些。”
“还有一个白色的东西我没有杀掉，它也许就在附近徘徊，那家伙很危险。”
“吾不甘哉！”
怒吼又一次炸响，似乎就在两人附近。下一刻漆黑再现，照明设备的光芒消逝了。周围远远传来虫蚁啃噬木头般的细小声响，像环绕在周遭的幽灵。一声类似喝骂的声音突然在段飞耳边想起，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只满载怨念的鬼魂。
“不死鸟，你有没有感觉到一点异常？”
这种情况僵持了约三分钟后，术士小声问道。
“是，没有实际的攻击，更像是想把我们吓走。”段飞回忆着漆黑降临前拐点的方位，“我站前面，我们试着往前走走，我大概记得那个拐弯的位置。”
“好。”术士抓住段飞的衣角，二人的后背贴紧在漆黑中缓缓移动。
四周的声响有灵般靠近了二人，近了，段飞听着，那些声音逐渐清晰，是一声声意义不明急急的低喃。
“有戏。”
段飞朝着大概方向试着又迈一步，低喃又变大些许，并且多了几分怒骂的意味。
“你做好准备，也许我们会有危险。”
“我会比你想象得更强大。”
“……那就好。”
段飞将一个坚硬的设备放在胸前植入模因的位置，随后横刀大步迈进，低喃变为呵斥，呵斥变为怒吼，怒吼变为尖叫，漆黑像幕布一样扭曲起来，最终被掀开了。
拐点之后是一个略微宽阔的血红空间，四周像生物的体内般脉动，从墙壁伸出细丝连在一具跪在中央的枯骨上，在那枯骨捧起的双手上正放着之前的照明弹，照明的光线渐渐恢复，在两人的视线里，那枯骨正用空洞的眼神盯着他们。
“这是什么？他在朝着我们跪拜吗？”
“应该不是我们。”
段飞向枯骨的背后瞟了一眼，其身后还有一条通道。
“也许是向所谓的太上皇？”
“太上皇？”
“那个剩下的怪物——我希望他可以像唐镇一样。”
段飞伸出手触摸到枯骨的头颅，那眼神似乎在为他的惨像哭诉。
“速归……速归……”
漆黑缓缓到来，段飞眼前的骸骨变为一个身着古代服饰的男子，他双手反绞，注视着段飞。
“为什么？”他靠近男子想获取更多的信息
“速归……速归……”
“吾不甘哉！”
在段飞靠近的一瞬，一双白色的爪子从男人身后的黑暗伸出，抓住男人的头将他拉了进去。
段飞猛地回过神。
“你看到了什么？”
“他让我们走。”
“还有？”
“没有了，估计是太上皇杀了他——我们必须往前走，唐镇的记忆里没有他，他可能是被引诱或者掳掠下来的。”
段飞望向枯骨身后的通道。
那儿似乎有个白影也在回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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