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祭酒（2）
“说的你好像年纪很大似的。”
酒酿入腹，迹部景吾回味着齿间弥留的醇香，看着眼前冷清破败的景象，淡淡道：“未成年人在日本饮酒是犯法的。”
“那，迹部君应该不会去告发我吧。毕竟……”观月初柔柔地笑了起来，用两指捻起身旁的白瓷酒杯，与迹部景吾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下，发出一声“当啷”脆响。
“迹部君与我，可是酒友啊。”
迹部景吾：“……”
黑发少年的声音好似天边飘浮的白云，轻轻的，软软的，就像留声机里舒缓的调子，从他心间缓缓流过。但是，他偏偏就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就好像有一股气将自己的心口死死堵住，噎得他不上不下。
他细细摩挲着杯口，偏过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黑发少年清丽的脸庞。
他不得不说，这少年确实生了一副好样貌，面若芙蓉，眉似新月，只一眼，便能叫人联想到千年前那些古籍画卷中的美人，可惜……
……他偏偏是个男人。
好一会儿，迹部景吾才别过了头，放下酒杯，冷嘲道：“照这么看来，本大爷是又被你利用了。”
他这声“又”字咬得极重，观月初又怎会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她看着身旁态度有些冷淡的少年，眼眸半垂，眼睫随着凉风微微颤动了下。
“……对不起，迹部君。”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出声，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我会首先选择保全我自己。”
“当时荒川二人对我步步紧逼，我别无他法，为了套取谷川君的话，才会利用你去分裂他们的关系，但是迹部君……”
她移过双眸，直视着迹部景吾貌若冠玉的脸，“我无意伤害任何人，如果迹部君觉得我那日的做法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影响，那么……”她侧过身，勾起酒壶为自己斟上了一杯酒，而后再次望着眼前疏朗的少年。
“我仅以这杯酒，向迹部君赔罪。”
见着迹部景吾端坐原地迟迟没有接过，观月初半敛的瞳眸再次颤了颤。轻叹一声，她正准备回身将酒杯放下时，便感觉指尖触感蓦然一空。
她微微愣了下，偏过脑袋，就看见身旁这个少年拿过酒杯，直接仰头一口饮下。
“你倒是会做人。”
酒液饮尽，迹部景吾将酒杯夹在指缝里，冷哼道：“行了，本大爷没那么小气，看在你当时救了慈郎的份上，本大爷不会跟你计较。”
观月初莞尔一笑：“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为了我，费心去修复监控视频。”
“本大爷可不是为了你。”迹部景吾哼了一声：“这件事怎么说都牵扯上了慈郎，本大爷只是为了我们冰帝网球部的名誉而已。”
“是吗。”观月初歪歪脑袋望着他，故作疑惑道：“可是，荒川君发的那篇帖子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冰帝和芥川君啊。”
迹部景吾：“……”
这个向来张扬自恋的少年，脸色在这一刻突然显得有点僵硬。
……可恶！
……为什么这个家伙总能三番两次的怼得他接不上话啊！
“……只是为了慈郎那家伙而已。”迹部景吾硬着态度解释道：“要不是他死活闹着要我帮忙，本大爷才懒得管！”
“这样啊。”观月初看起来恍然大悟，点点头道：“那便麻烦迹部君，替我谢谢芥川君了。”
“……”
迹部景吾感觉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得他差点内伤。观月初瞧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忍不住好笑，便不打算再逗他，哄道：“好啦，口是心非的怪小孩。”
似乎是有种被人看穿的尴尬，迹部景吾气急，下意识驳道：“什么口是心非！本大爷……才不会做这么不华丽的事！”
“好好好。”观月初这次是真的无奈笑出了声，“那……谢谢你相信我，这样总可以了吧。”
她正了正神色，接着道：“其实这件事情，冰帝本可以置身事外，但你却还是蹚了这趟浑水。你既然可以在录音出来的第一时间放上监控视频，说明你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着手找人去修复。”
“就算芥川君早先将当日的事发经过全部告知于你，但你若像网上那些人一般不愿相信我，也大可不必去管，所以……”
话说到这，观月初盈盈浅笑道：“我这声谢谢，迹部君不会不接受吧。”
“啊嗯？”迹部景吾扬着唇，道：“本大爷只相信真相。还有，别把我跟那些人相比，本大爷可不是那群眼盲心瞎的凡人。”
望着少年嘴角张扬的笑意，观月初眨眨眼，忽然“扑哧”一笑。
“以前听闻迹部君性格相当自恋，今日，我倒是切实体会到了。”
“自恋也是要有资本的。”迹部景吾骄傲地拂了把头发，“那群凡人怎么能跟本大爷相提并论。”
“好吧。”观月初言笑晏晏：“那迹部大少爷，今日怎会来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附近有本大爷家里承包的网球场。”迹部景吾解释道：“一年前，本大爷带着桦地过来做一对一训练指导的时候，我们见过，你忘了？”
观月初有些意外，愣了会，才道：“那迹部君今日是过来……练球的？”
“差不多，这地方清净的很，有时候过来练练球，能让自己的脑子放松放松。你呢？”迹部景吾回头看着她：“那你怎么会来这里？”
观月初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大概是……路过吧。”
“路过？”迹部景吾被她的话给逗笑了，然而他也知道这少年并不想说实话，便也不再追问，转而向她说着自己对这里的了解：“这个地方曾经是一片别墅区，只是听人说，十几年前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场爆炸，丧生了不少人。”
观月初听着他的讲述，声音倏而淡了。
“是么。”
“嗯。”迹部景吾继续说道：“后来房子被全部拆除，但是因为那场爆炸太过惨烈，而且这里又地处偏远，所以十几年来一直没有开发商愿意过来承包。”
“你还挺了解的。”观月初说。
迹部景吾摇了摇头：“不算了解，只是这附近有我家的球场，以前听人提起过罢了。不过说起来……”他看着身边的黑发少年，又问：“圣鲁道夫可以参加这次的附加赛了吗？”
“可以了。”观月初回道：“赤泽在录音出来之后就去找了校委，昨天就已经恢复了我们的参赛名额。”
“那就好。”迹部景吾笑道：“附加赛是由都大会八强赛上被淘汰的其他四所学校争夺的最后一个名额，我们有可能会在初赛遇到，如果初赛没有遇到，那么……”
“本大爷会在决赛等你。”
观月初勾起唇，问道：“那我若是在初赛便输了呢。”
“本大爷不准你输。”迹部景吾直直看向她，道：“你附加赛的决赛对手，只能是本大爷。”
“……你这样可让我好为难。”观月初无奈叹道：“八强赛输给不动峰后，现在便来折腾我了。”
“……”
“说起不动峰……”迹部景吾默了会，问道：“你早就知道橘吉平的来历？”
“也并非早就知道。”观月初回答他：“我只是习惯在赛前调查可能会遇上的对手的资料，毕竟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倒是你……”
她戏谑道：“早些听我的，这会就不用再多打一场比赛了。”
“打比赛对本大爷来讲没什么。”迹部景吾又一次志骄意满地笑道：“反正不管有多少对手，本大爷最后都会横扫千军！”
观月初听他说着，忍不住幽幽一叹。
“如你所言，我竟更不想碰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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