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偶尔垮掉的记忆-9
狐小末脑子不好用，李启源的脑子很好用啊，他算是听出夫人将二人扣下的原因了。
“寒烟姐姐，夫人将我们留下来，是不是觉得我们很有可能是威武的将军和狐媚的女子啊。”
寒烟的剪水双瞳在狐小末的身上转了又转，看得出，她对狐小末也有些疑惑，“你们俩肯定不是要寻的威武将军和狐媚女子。书生你威武不起来，这小姑娘也狐媚不起来，可能夫人要用你们俩引出威武将军和狐媚女子吧。”
狐小末的脚又伸了出来，拽得捆仙索越来越长，李启源头痛得很，“啪”地给了狐小末一下，“给我消停会儿。”
他已然忘了狐小末是谁，又觉得她是女山贼，哪里会手下留情，这一下打得自己掌心都痛了。
狐小末“哎呀”一声叫了起来，终于停了小动作，蹲下身子。
寒烟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们当真不是......”
她和郑哥一直以为李启源和狐小末是一对小情人，可看李启源方才打狐小末的那一下，一点都不像打情骂俏的。
李启源虽然将狐小末当成女山贼皮糙肉厚，可狠狠一巴掌下去，看到狐小末的动作，还是有些后悔。
哪怕是女山贼，她也是个女子啊，怎么能对女人动手呢？
“女贼子......”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觉得脑中隐隐有些什么在晃动，自己却抓不住。
狐小末给他这一巴掌拍了个实实在在，而且李启源掌心像插了一把针一样，扎得她生痛，“好痛啊。”
寒烟对狐小末很亲善，看狐小末的样子不对，蹲下身子看了看，“小姑娘，你没事吧？他这一巴掌是狠了些，没打坏你吧？”
李启源被狐小末晃悠得动了手，见狐小末蹲在地上喊痛，更后悔了，“女山贼......”
“我叫莫晓芙。”
“莫姑娘......对不住了，我......”
“不是，我叫狐小末......”
寒烟扒拉开狐小末的头发，“小姑娘，你怎么了？头上没事啊。”
李启源也蹲下来，“莫姑娘，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动手的，不然你打我一下会不会好一点？”
李启源拍她的这一下虽然使了劲，到底是徒手打的，狐小末不该那么痛的。
狐小末却觉得头上有无数的针扎着自己的头，痛得她受不了了，“啊......”
这一声惨叫不像假装的，把李启源和寒烟都吓着了，“莫姑娘......”
到后来，狐小末痛得在地上滚了起来。
寒烟一看这架势，“书生你先看着小姑娘，我去请示一下夫人。”起身就往外跑，连门都顾不得锁上。
李启源不知道该如何让狐小末缓解痛疼，只能按住她，“莫姑娘，莫姑娘，你别这样。”
狐小末痛极之下，一脚将李启源踹了出去，“啊......”
那捆仙索是件灵物，狐小末这么一踹，李启源跟她分得越来越开，眼看就要离开监牢出去了。
“咻”地一声，一道白墙挡在外面，李启源像颗炮弹一样撞在墙上，反弹回来倒在地上。
这下李启源也跟着抱着头惨叫起来，“啊......”
两个人抱着头你滚过来、我滚过去，脑袋里像有无数针扎着，让人无法冷静思考。
痛到最后，两个人干干脆脆地晕倒了。
过了好一会儿，月笼夫人“叮叮当当”地出现在监牢，看着一横一竖躺在的两人，“寒烟，他们这是怎么了？”
寒烟也不知道啊，“寒烟不知道，只怕这两人有什么隐疾也未可知。夫人，咱们可要找个郎中给他们瞧一瞧？”
月笼夫人诧异地甩了一下面前的珠帘，“寒烟，咱们这是月笼山庄，只有杀人的，哪里会有找郎中给人瞧病的？”
“那这两人？”
月笼夫人叹了口气，“原本我瞧着这两人十分眼熟，还以为是仙子给我的提示呢。现在看来......”
“叮叮当当”地上前两步，伸脚在狐小末身上踩了两脚，狐小末没反应。
又伸脚在李启源身上踩了两脚，也没反应。
“小环，你瞧瞧这两人怎么了？”
小环姑娘将两人翻过来，检查了一番，“死倒没死......似乎是昏迷了。”
“不是装的？”
“不是，两人后背都被汗湿了，可能方才真是痛极了才晕过去的。”
月笼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两人也不是我们要寻的人了。”
小环姑娘跃跃欲试，“那这两人是留还是杀？”
忧伤的月笼夫人抬起头看了看外面，“也别浪费捆仙索了，收了吧。这两人......瞧他们的样子，算了，抬到万人坑里扔了吧。”
寒烟似有别的想法，可月笼夫人到底没说杀了他们，也不便再开口。
小环姑娘手脚麻利地将两人脚上的捆仙索收了，“夫人，要不要先一人给一刀，若是他们从万人坑里醒来，走了可如何是好？”
月笼夫人还在忧伤中，“若他们能从万人坑里活过来......且先留着他们。”
小环姑娘提醒月笼夫人，“夫人，小环有个建议哈。”
“你说。”
“咱们找了这么多年，总不见那人出来。要不咱们换个法子查找？”
“什么法子？”
“比如说地上这两人，以前咱们总是一个一个杀或者一堆一堆杀，自然寻不到那人的。以后啊，但凡是两个人一块儿出现的，不管他们是不是咱们要寻的那人，让他们互相杀。”
“这有何用处？”
“仙子不是说了嘛，反正到最后剩下一人就行了。所以啊，咱们完全可以改掉寻人的法子，让他们互相厮杀，杀得只剩最后一个人，咱们便召唤仙子。”
这次轮到寒烟叹气了，“小环，这个法子最开始是用过的。”
“啊？那为何不用了呢？是因为这样杀的人太多了吗？”
“咱们现在杀的人也不少啊。不是的，是因为每次杀得只剩一人，咱们便召唤一次仙子......开始仙子还来，可每次都不是要寻的那人......”
“那就再杀啊。”
“后来仙子便越来越少出现了。”
“啊？为什么啊。”
月笼夫人十分忧伤，“如果是我，你们没事就召唤我一次，我也十分心烦的。”
小环明白了，这个法子已经被证明失败了的。
“那这两人......”
“扔到万人坑里去吧。若他们能醒转过来，也逃不出咱们月笼山庄的，到时候再杀吧，杀人也挺累的。”
寒烟、小环等人不敢相信地看着月笼夫人，一个杀人如麻的人，居然觉得杀人也挺累的。
狐小末是被冻醒的，虽然她一个劲地往李启源身边蛄蛹，可到底是万人坑，寒气太重了，冻得她连打好几个喷嚏，醒了。
这一醒，看到李启源的脸，脑中走马灯一样地闪过许多画面，莫家寨劫道、莫名其妙入了幻境、桃花祭......居然都记起来了。
激动啊，一把将李启源抱住，“夫君！”
李启源幽幽醒来，他脑中也闪过许多画面，可这些画面并不是很美好。
“你是谁？”声音很冷漠。
狐小末腻在李启源的怀里，没看到李启源的脸色不对劲，“是我啊，夫君。”
李启源将狐小末推开，“这是哪里？”
狐小末也不知道，只觉得鼻子里血腥味、腐臭味浓烈，“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十分不祥。”
四周一片黑漆漆，只有星星点点的亮光，看起来似有无数双眼睛在窥探二人。
狐小末已记起所有的事，知道二人还在幻境中，“夫君，咱们赶紧离开这里，我们身上有‘喜相逢’的毒，还要去顺风摇替老板娘寻她的孩儿，还要去青丘取桃花酿，不能在这里耽搁的。”
李启源脑中无数念头划过，但他压住了内心的想法，“什么‘喜相逢’、什么顺风摇、青丘桃花酿？”
狐小末看着四周的星星点点，心中大为惊恐，“夫君，我们走，你放心，我能护你安全的。”
说着将李启源挡在身后，“你跟着我走便是了，你不会武功，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李启源心底有个声音不停重复，“杀了她”、“杀了她”......
可见这个女子挡在自己身前，似乎想要保护自己，“你到底是谁？”
“夫君，你可是都忘了？你还记得你叫李启源吗？”
“我姓李的？”
狐小末终于意识到李启源失忆了，“啊？你忘了自己姓什么啊？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记得......我不记得了......”李启源心底那个声音告诉他，“这女子害我家破人亡，杀了她，杀了她。”
可听这女子刚才的话、看她的举动，身上似乎有些武功，若不能一举将她拿下，只怕激怒了她，自己后患无穷。
狐小末柔软的小手牵住李启源，“没关系的，夫君，你现在不记得也没事，等咱们去了青丘，我一定能治好你的。只要我们现在安全地离开这里，其他事我们回了青丘再说。”
她的手温暖而柔软，即使李启源心中那个不断重复的声音让他怀疑这个女子，可她却真真实实地牵着自己的手，将自己护在身后。
“你是谁？”
“夫君，我是莫晓芙啊......其实你也可以叫我狐小末，或者叫我小末的。”
“小末？”
“嗯，其实我是叫小末的。我之所以叫小末呢......夫君注意脚下......我之所以叫小末呢，其实是因为我天性惫懒，做什么都不努力，什么都排到最后一名，所以叫小末了。”
狐小末的眼睛似能夜视，看得见地上有些坑洼之处，还特意提醒李启源。
“这个小末啊？那我是你什么人？”
“你是我夫君啊，我们俩在莫家寨已经定下终身大事了。”
“你是我的娘子？”李启源明显不相信啊，心底那个声音还在重复，“杀了她”、“杀了她”......
“是啊，夫君，你不记得从前的事不要紧，只要到了青丘，什么都能解决的。”
狐小末牵着李启源从坑里慢慢走了出来，四周的星星点点越来越大，闪烁不停，似乎随时会向二人扑过来。
李启源一直跟心底那个声音抗争着，没注意到周围的星光点点，“青丘......听起来不像寻常人住的地方啊。”
狐小末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周围跃跃欲试的星星点点上了，一只手牵着李启源，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捏着印结，“这么说也对的，青丘呢，是美小狐住的地方，确实不是寻常人住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的？”
周围的星光点点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人形亮点，狐小末比李启源个头小，又担心他看出来会害怕，“夫君，你若是信得过我，闭上眼睛好不好？这里太黑了。”
李启源脑中闪过一幅幅画面，“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你很熟悉。”
狐小末一边庆幸李启源没瞧见这些星光点点汇集成的人形，一边随口答道，“夫君，可能是方才你头痛忘了许多事，你不仅见过我，咱们俩还很熟很熟，都定下终身大事了，肯定很熟悉的啊。”
李启源试着狐小末手心有汗，“你在害怕？”
狐小末记起了许多事，她不害怕自己会被那人形所伤，只是害怕自己护不住李启源。
“夫君，若是待会儿有人要对我们不利，你......你且寻个地方躲起来。”
“那你呢？”李启源捏了一下狐小末的手，他知道她不会走。
“我......夫君趴下！”狐小末眼睛一直盯着那些星光点点汇成的人形，连回答李启源的问题都说了大实话，实在是没空去琢磨中间的利害关系。
也就是她一直盯着那星光汇成的人形，才看见人形逼出一层星光，化作箭雨向二人飞来。
狐小末一把将李启源按倒在地，手上的印结弹了出去。
那道箭雨密密地向狐小末飞来，也亏得她弹出去的印结越来越大，将箭雨全都挡在身前。
“嗤嗤嗤嗤”一阵轻响，竟然真有东西。
狐小末一紧张，眉心又出现了一个月亮形的花钿。
李启源趴在地上听到“嗤嗤嗤嗤”的轻响，大惑不解，她当真是想救我的。
可是，为什么我想杀她？
她对我没有半点敌意，也许她真的是我娘子，可是我为什么还想杀她呢？
杀她吗？为什么要杀她呢？
她到底是谁？
狐小末眉心的月亮形状一出现，周围星光汇成的人形立刻显出了一个个白衣女子的模样，“小狐狸，不错啊。”
这声音很熟悉，不就是刚从桃花祭坛过来遇到的那个白衣女子吗？
“你想做什么？”
“杀了她......听从你的心声......杀了她......”白衣女子没跟狐小末再多话，反而冲趴在地上的李启源念叨起来。
李启源心底那个声音越来越狂躁，“杀了她”、“杀了她”，想有魔力一把，李启源一把扣住呼狐小末的脚踝，“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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