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谁想杀我-13
狐小末变成狐狸后身手果然灵活多了，这么细的栅栏硬是让她挤着过来了，明明头那么大，挤得眼球都快崩出来了，她还往里挤，就为了往李启源身边蹭。
也好在她现在是只狐狸的模样，虽然肉乎乎的，可比人小了许多，拼命硬挤还是能挤过来的。这会儿心满意足真真像只狐狸一样贴在李启源膝盖上，“夫君啊，你有没有想我啊？”
李启源满腹心思都在想这傻孩子变成这样了如何才能逃过祭品必死一劫，便是自己再如何挖空脑子都想不出万全之策了。
自己想保她，可其他人一定会将她钉死在祭坛上的，毕竟这是开启通道的绝佳祭品啊。
她现在的模样，任谁都一眼瞧得出来是上好祭品。
“怎么不想啊，肯定想啊，老夫人将你关在府宅里，你一定很害怕吧？”
“怕倒不是很怕，只是那云阁里什么都没有，实在让人闷得很。夫君啊，我跟你说哈，你猜老夫人家的孙儿是谁？”
李启源比她想象的聪明多了，“老夫人没有难为你吧？”
“那倒没有，她说将我关在云阁里，说是让我收收性子，才能做她们黄家的孙媳妇儿。哼，谁乐意做她们黄家的孙媳妇儿啊，我是李家的媳妇儿。夫君，你说对不对？”
李启源每次看到她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就忍不住叹息，这孩子横竖看着都傻，“对啊，你是我李家的媳妇儿，黄家已经晚了一步了。”
“不是晚了一步呢，是晚了好多好多步。不管他打算救我还是关我，我肯定不愿意嫁进黄家的。”
李启源心中一动，“娘子，那黄义磊到底与你如何相识的？”
这可难为狐小末了，她是个半道来的青丘狐，根本不知道真正的莫晓芙跟黄义磊是如何认识的。
一听李启源追问，想起欢哥儿的话了，“我不记得了啊，或许是小时候的事？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的，他便是想要救我想要关我，那都没关系的。”
想了想，觉得不放心，赶紧岔开话题，“夫君啊，你们怎么又跟秦姑娘他们分开了？我哥哥和平头哥呢？他们怎么放心将你们三个人丢在一边啊，若不是我追过来，你们得被关到什么时候啊？”
醅茗噘着嘴说，“还好说呢，这朱雀镇跟咱们是不是犯冲啊？还没进朱雀镇就遇着劫道的......少夫人你别多心啊，你那不叫劫道，你跟公子那叫千里姻缘一线牵。咱们在朱雀镇外遇着的真是劫道的，好在秦姑娘蛊毒了得，几下便将他们打退了。”
“那咱们为什么要来朱雀镇呢？而且，你们一到朱雀镇便如此声势，自然会被人盯上的啊，财不露白嘛。三个弱书生，丁点儿武功都不会，还这样露白。”
醅茗更气了，“少夫人，我还没说完呢，我们在朱雀镇外被劫道了，虽然没成功，但很显然出师不利。秦姑娘就说了，让我们三个人好好休息，他们出去办点事。也不知道办的什么事，结果当夜我们就被黑店掳了，然后那个冷冰冰的臭脸小子非得要将我们活埋了。我们能让他们活埋吗？自然不能啊，碧痕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才用金子硬砸出一条活路来。”
“这样啊，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出来呢？”
李启源摸着狐小末肚皮上的毛，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挠，还挺舒服的，狐小末几乎要平摊起了，“娘子，你还记得平头哥这家客栈里老板娘曾经遇到一个负心人吧？他曾经给了老板娘一个信物，那树叶链子是用火域玄铁制作而成，而火域玄铁只有朱雀镇才有，所以我们便来到这里了。”
“那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呢？夫君，你要出去不？我想办法带你出去。”
李启源想了想，虎舅老爷这事，最后定然会惊动青奶奶，但这青奶奶跟这家客栈的老板娘绝对不会是情侣关系。
“要不，咱们还是出吧？公子啊，咱们关在这里已经好几日了，秦姑娘那边什么情况一直到现在都没个消息。就这么等着吧，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岔子。咱们要主动出击，先去查一查赵员外郎家灭门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赵员外郎家灭门案？那碧痕呢，我们不管他了？”
李启源轻轻拍了拍狐小末的肚子，示意她起来，“说得也是，娘子，不如你带着我们出去走走吧？”
“公子，少夫人这模样，只怕......”
说实话，带着狐小末这副模样的半人半狐在朱雀镇走，比锦衣夜行还醒目呢。
“咱们这才是敲山震虎，虎舅老爷是关不住我们的，现在就等着看他如何跟我们谈条件了。若是他谈不下来，青奶奶自然会出面的。”
赵员外郎虽然只是个员外郎，可看看他家府邸的奢华程度，这可不是普通的员外郎啊。
虎舅老爷的别院虽然也算豪华的了，看起来就是一骨子江湖气息，装修风格十分混乱。
正门瞧着像个大户人家，一踏进去还以为进了戏班子，东西堆得那叫个乱七八糟，什么刀枪棍棒啊、什么戏服登云梯啊，任你如何想都不会搭在一起的，虎舅老爷就是能给将它们堆在一起。
然后李启源二人就被押进了别院大牢，这大牢倒是好好修建的，一个十分明显的风格便是空旷，跟颖哥儿的精致私牢形成鲜明对比。
赵员外郎家从正门瞧进去就是高门大户，朱门足足有两丈远三丈高，门槛足有半人高，以狐小末半人半狐的高度来看，估计需要李启源将她抱进去。
便是门前的那对石狮子也比别的府门高大威猛得多，那一溜儿的红灯笼看起来很是喜庆，除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狐小末鼻子一耸一耸的，“夫君啊，这里面血腥味十分浓烈啊，估计真有灭门惨案发生呢。”
半个朱雀镇的人都认识李启源和醅茗是跟着散财童子碧痕的那两人了，虽然这两人没钱，可耐不住碧痕有钱啊，身后不远不近地围了一圈人。
“小公子啊，这赵家有些不吉利啊，你们可不要进去了。”
“对了，何公子呢？怎么没见着何公子跟你一起呢？虎舅老爷既然放了你们俩，为何没放何公子呢？”
“瞎说，何公子富可敌国，哪里是虎舅老爷放不放的，这会儿肯定在虎舅老爷家中吃香喝辣的了。”
“小公子啊，赵员外郎家去不得的，你若是想寻个地方坐一坐，便到小可的铺子里饮杯茶吧。”
“额，你们瞧瞧这小公子身边那小狐狸真是奇怪啊，怎么长了张人脸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再奇怪的咱们都见过呢，我跟你说吧，你可知道十年前的桃花祭如何成功的？当年便是有一个圣洁的祭品出现，才将对外的通道打开了呢。十年了，再没见过这样的祭品了。”
李启源迅速将狐小末拉到身前护得紧紧的，大家确实对狐小末的外貌没有任何惊诧之处，反倒全都知道祭品一事呢。
若是再这么传下去，只怕娘子要提前遭殃了。
“娘子，不如你想个法子先避一避吧。我们都到了赵家了，能自己进去的。”
狐小末将头摇得火红的毛发都飞舞起来，显得生龙活虎的，“不行不行，这里面血腥味如此浓烈，你们俩又不会武功，若是里面埋伏了什么贼人，你们可怎么办？”
明明已经是小狐狸的模样了，还背了一柄长剑，看起来要多搞笑有多搞笑了。
至于她身上的那些东西，早就包在一个包袱里，这会儿在醅茗的背上背着呢。
三个人深吸一口气，踏上高至膝盖的台阶，赵员外郎家的东西真的显示了一个高大上，比如这几节台阶。
身后那些人着急起来，“小公子，你们可别进去啊，虎舅老爷说过了，赵员外郎一家灭门案尚未逮着凶手，谁若是踏进赵员外郎家半步，视同凶犯呢。”
“愣着干什么啊，快去禀告虎舅老爷啊。”
“真是不省心的啊，小公子啊，虎舅老爷放你出来难道没跟你说过这件事吗？”
“别去别去，他们既然是虎舅老爷放出来的，说不定是虎舅老爷请来断案的呢？”
“哪儿有断案的人自己进来的？怎么没一两个跟班儿呢？”
“对啊，快去禀告虎舅老爷啊。”
李启源三人不管身后的人说什么，撕开门上的封条使劲一推，进了赵家大门。
“哐嘡”一声，大门在身后自己关闭了，吓得三个人抱成一团，“咱们要不要等几个人来啊。”
“你吓我干嘛啊，咱们一路上遇到的死尸还少吗？死尸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吓人好不好？”
“醅茗，你再抓我胳膊我可要生气了，都掐到我肉里了。”
“我也不想啊，这赵府感觉十分阴森恐怖啊。”
“能有那黑漆麻乌的通道恐怖？”
“那通道不恐怖啊，有少夫人在，不恐怖。”
“这会儿我也在啊，你怕什么？”
三个人斗了一会儿嘴，抖了抖身上的怕意，终于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去了。
赵员外郎家风格统一，就是一个高大上，从外面看高大上，进来了还是高大上。
一整屏的玉石屏风，真是低调的奢华。
李启源上去敲了敲玉石屏风，十分惊讶，“真的是冰种。”
醅茗也跟着摸了摸，“这么有钱的人家，居然能让人灭门了，显然很不对劲啊。”
“肯定不对劲啊，高门大阀的，难道没养几个保镖打手的？这么容易便让人灭了门，如何能建起这样的府宅？”
“说不定跟碧痕一样的呢，使不完的金银珠宝。”
“若是这样，大家见着碧痕也不会这么疯狂了。”
绕过屏风，跨过中门，到了前院，终于到了最为瘆人的场面了。
赵员外郎家上下十五人被尽数杀尽，前院果然摆满了白布盖着的尸首。
这个季节，居然还只是血腥味，没有一点腐变的臭味。
李启源扫了一眼，“不是说十五人吗？少了两人。”
方才大家讨论那话实在让人留下些阴影，醅茗抖着说，“少夫人，你离我近一点。说不定那两具尸首被虎舅老爷抬去了呢？若是横死的，总有些横死的痕迹啊，难道谁会日日守在这里查看尸首啊？”
这话有些道理，冰块脸一直追问赵员外郎家灭门案，原本以为只是追查普通的凶杀案，但看了赵员外郎家如此奢华的装饰，只怕没那么简单了。
李启源上前几步揭开第一张白布，胸口正中一剑，没有任何多余的伤口，除了脸上一片死灰色，甚至连血迹都不曾沾染到脸上。
狐小末忍不住称赞，“这手法十分精准啊，一剑毙命，真是干净利落。瞧他脸上的表情，没有惊恐、没有害怕，似乎知道自己要死？”
李启源点点头，“确实，手法十分干净。”
将白布原样盖好，揭开第二块白布，依然是胸口正中一剑，也没有人其他伤口，同样脸上除了死尸的青灰色，血迹都没有玷污手脸。
“难道这人动作如此快捷？杀一人能如此干净利落，这么多人若是都一剑毙命，这恐怕不是凶杀案了。”
狐小末爪子上全是毛，她洁癖发作了，不肯伸手去摸死尸，“这么干净利落，一看便知道没有任何挣扎和打斗。只是，这人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像是护院之类的，怎么可能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呢？”
李启源知道她想看什么，将死尸的手掌翻了过来，果然有厚厚的老茧，“估计真是护院，瞧他这一手的老茧，只怕是个练硬功夫的。”
狐小末很开心李启源明白她的意思，“是练硬功夫的不错，而且他武功应当是不错的，至少比我强些。”
这话立刻让醅茗紧张起来，“少夫人，若是这人功夫比你还强，咱们是不是去请一下虎舅老爷？”
李启源狐小末都没搭理他，继续揭了下一块白布查看。
这人不是一剑穿胸了，不过看起来更糟糕，居然是脖子上中了一剑。
脖子上中了一剑的，死相颇为惨烈，喷得满头满脸都是血，如今都成了黑色，看着十分瘆人。
醅茗声音更抖了，“公子、少夫人，咱们是不是寻些人跟我们一起才安全啊？”
李启源、狐小末粗略地将十三具尸首查看了一遍，“当是一人所为。”
“嗯，同一把武器、同一人所为，动作太过迅捷，若不是顶尖杀手，便是绝顶高手。”
醅茗更惊恐了，“一个人能这么快杀完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不行了不行，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回虎舅老爷家吧，牢里也比这里安全啊。”
偌大的前院忽然起了一阵清风，将尸身上的白布都吹翻过来，看着满地死灰色的尸首，吓得醅茗鬼哭狼嚎起来。
风中传来一阵冷冽的声音，“如此害怕，为何要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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