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孩脾性
按照分工，清点好人数的laf军团和季家军倾巢而出。声势浩大，奈何一天过后，回来的人个个都面带郁色，没有半点突破。
“朱槿，”
回到宿舍，累了一天的两人瘫在沙发上。有些烦躁地将手里的枪托拆了又装，顾弦竹突然问：“你们laf和季家真的没仇吗？”
挑眉，朱槿道：“laf是医药公司，大部分产品都由军方购买，你会和你的金主爸爸有仇吗？”
“好像有点道理。”
短暂的沉默后，顾弦竹又开口：“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情报总司和军事法庭不对付？”
“军事法庭审案一半的证据都是情报总司提供的……你的左手会和你的右手干起来吗？”
“说的也是。”
烦躁地吹了吹额前的碎发，顾弦竹又不做声了。
“到底怎么了？”
“有些奇怪。”
斜撑着头，顾弦竹就这么看着朱槿。狭长微挑的目光像是自带冷意，看得朱槿浑身不自在。
“我只是觉得，救季小姐这事，竟轮得到我来想解决方案，这绝不是你，或是梅染砚当中任何一人的水平。”
“你……想说什么？”
胸腔里燃烧着猛烈的怀疑，顾弦竹心里烦躁，真对上朱槿却又说不出伤人的话。
两相对视后，朱槿突然轻声一笑：“顾弦竹，你知道‘疑人窃履’这个典故吗？”
“有一个楚人借宿在他朋友家。楚人的仆人偷了朋友的鞋子，转头又卖给了楚人。所以当朋友看到自己的鞋子穿在楚人的脚上后非常生气，大惊说‘果然是你偷了我的鞋’，然后与楚人绝交。直到后来……”
“后来事情暴露，朋友上门，道歉说‘吾不能知子，而缪以疑子’，请求与楚人和好如初。”
顾弦竹生硬地插过了话：“这个故事，耶和哥和我讲过。你是想说，我不够了解你和梅染砚，才会胡乱怀疑吗？”
这家伙，表情凝重起来还真挺唬人的。只是朱槿太熟悉他了，飘忽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的外强中干。
“你讨厌梅染砚，是不是对他和耶和扶桑的过往耿耿于怀？”
“他的名字，就不配和耶和哥放在一块！”
顾弦竹咬牙切齿，却是让朱槿心里只觉得好笑。小孩脾性，是该教教了。
“所以你并不知道，当年顾家落难，是梅染砚压下了你出逃的消息。甚至，他还删除了情报司系统里，可能查出你的线索。”
“怎么可能。”
顾弦竹想也不想地否认：“他和耶和哥的关系是整个诺日城有目共睹的差，他绝不会帮我。”
“那你以为这几年，你是怎么平安无事地躲过红色通缉令呢？”
桌上有三个杯子，朱槿把它们呈塔状叠了起来：“你一直觉得，耶和扶桑和梅染砚是死对头，只是因为他们头上压着同一个人。两人需要并肩作战，但绝不能合为一体。否则上位不稳，最先死的一定是他两。”
“我不明白，”
顾弦竹轴住了：“我印象很深，当年梅染砚任西南军团参谋长，遭到三国联军偷袭。耶和哥已经收到了消息，却迟迟不增援。直到他们弹尽粮绝，一出手火力压制，狠狠打了梅染砚的脸。
结果回到首都，梅染砚直接向军事法庭申诉。耶和哥被判停职半年。军团也谋划差点炸了情报司，这深仇大恨的，梅染砚怎么可能帮我！”
“耶和扶桑停职的半年，蒂亚的国防有震动吗？”
“那到没有，”
说到这个，顾弦竹还神气了起来：“耶和哥那一仗打得太漂亮了，三年内都没有什么国家敢再对我们动过心思。耶和哥乐得放了个长假，手把手训练我。要不我现在也没这么好的枪法。”
“你自己都说了，是放个长假。顾弦竹，你还没想明白吗？”
顾弦竹愣住了，下一瞬间就好像有双手伸进自己的五脏六腑，搅得整个人内里天翻地覆：“你的意思是……这是他们故意的？不，不可能！他们两人势如水火，我完全肯定，他们两人之间绝对没有过任何的交流！”
“心照不宣，就是这个世界最好的交流。”
朱槿拍了拍他：“所以，王不见王，也就是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
对于任何需要安排的事，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你安排好；要么，你被安排。
聪明如耶和扶桑与梅染砚，则选择了第三种——从不安排。
“照你的意思……”
眼睛重新看向面前的玻璃杯，不知为何，顾弦竹心底升起一阵燥意，伸手直接把杯子推到。
朱槿看着这有些无理的举动，眉眼微挑，又耐心把它重新叠好。
“权力的金字塔，可不能乱了尊卑次序。”
也是烦了朱槿这话里有话的表达，顾弦竹噌的起身：“耶和哥从不教我这些。爱尊卑、爱打哑谜，那你一个人尽情地玩吧。我不奉陪了。”
“诶，等一下。”
要走的时候直接被抓住了手腕。顾弦竹甩了下手没能挣脱开，不耐烦地转头，却突然瞥到了朱槿微蹙的眉，和不笑之后便隐着压迫感的桃花眼。
身体竟然反应出本能的畏惧感。他听到了对方严肃到有些冷淡的声音。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顾弦竹。耶和扶桑没来得及教你的东西，我会教。”
心脏仿佛被重重地锤了一下，从血脉中涌出的燥热感叫嚣着席卷了周身的每一个细胞，然后，化成汹涌的情绪，差点涌出眼眶。
“我困了，先去睡了。”
逃似地进房，顾弦竹重重地关上了门。
倚在门背，连灯也没开，在兜头的浓黑中深深地吸着气。顾弦竹用了些许力气，抬手试探着放在胸膛，肋下三寸那拳头大小的东西，果不其然在过分紧张地悸动。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顾弦竹想。
就好像第一次扛枪杀人时那种不可抑制的灼热冲动。
可刚才那瞬间，顾弦竹有预感——如果眼神真的有刺破人心的力量，那在方才对峙中倒下的人，毫无疑问将会是自己。
接下来的整整半个月，laf所有人就是以叹息湾为中心，搜寻了一圈又一圈。偶尔能撞到几个渔民说这两天看到陌生的航舰，追查下去也最终没个头。
本就着急的占愚一天都不想等了，撂下话说要不去蛟龙s队请苏仰慕副队长帮忙搜寻，要不干脆就准备好对方要的东西，横竖早点将人救出来才是正道。
“此前我们是以军舰调动要审批为借口，才拖了这么久。”
会议室里，曾义疏播放了对方发来的一句不到十秒的录音：“三天后，将军舰停放到风港，我们确保得手后就放人。”
“季将军，这事毕竟是涉及到季小姐的安危，要怎么做还得听您一句话。”
女皇的态度已经摆明了不会插手这件事，能搜的地方laf也都尽力去查了。现在看来，唯一的渠道，便是先向古守中申请调动军舰，先保住人的安全后再去追回。
“风港是三不管地区，我得过去早做准备，这三天还是拜托各位费心寻找，实在不行，我也只能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了。到时候女皇问责，我会一力承担，定不会连累大家。”
会议室里陷入罕见的静默。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劫个人对方都能做出这么大手笔，把军舰交出去，十有八九是追不回。
怕得是对方不放人，人财两空，那这件事就真的没法交代了。
“或许，我知道季小姐在哪？”
窒息的沉默被顾弦竹打破，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顾弦竹摘下防噪耳机，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递给了朱槿：“你来听听。”
“是有什么发现吗？”
“录音里有微弱的短鸣声，是我们熟悉的。”
“短鸣？”
众人瞬间明白他指的是laf基地的每晚集合的指令声。立马打开电脑，梅染砚将录音导入软件，筛选出一个个细微的声音进行分辨，最终将那个勉强达到20赫兹的声音分辨出来。
在过分杂乱的背景音中，如果不是顾弦竹的特殊能力，绝不会有人能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们的驻地在基地鸣笛声的覆盖范围之内。”
考虑到房间阻隔等各种音素的影响，就能将对方的大体位置锁定在距离基地20至50海里的距离。
到这一步事情，似乎有了转机，但考虑到对方限定的时间只剩下三天，冒不起这么大的险，季林还是带着他的人和军舰去到风港筹备。
顾弦竹等人重新围海搜索，而梅染砚和朱槿则留下，收集海面和各岛的数据来规划布控范围。
“线索是你故意透露给顾弦竹的吧？！”
基地就剩了两个始作俑者，这几藏堆在心里的问题，梅染砚也是该要个答案了：“你让季林训练的人是从哪儿来的？我问过季林，特训三个月，凭那些人的身体素质与个人能力，不是什么小白。”
“五年。所有被诺日训练营淘汰的我都派人追了底。”
“五年前……你还在塔内，就开始筹划这事了？”
知道耶和扶桑历来行事就不够规矩，但梅染砚也没想到，他这简直是冲着满门抄斩去的：“练兵，收军舰……你这是想谋反吗？”
“说笑了梅少。”
朱槿端的是一脸无辜：“真想谋反，十年前我就干了，那还能等着耶和三大家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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