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14】
兰姐最近发现了，翁乔敏每天下班都坐一位陌生男人的车回家，她去问小陆，后者摇摇头，说:“小敏姐的事我不清楚。”
“没出息，也不盯着点。”
小陆不高兴地抿抿嘴，“兰姐，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啊？”
兰姐知道翁乔敏是什么性格，你跟她讨论工作可以，但是一般她是不会向同事说太多关于自己生活上的事的。
兰姐还未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当事人就来了，翁乔敏看了看兰姐，最后目光停留在小陆上，她问:“你们在说什么？”
平时翁乔敏是不关心同事八卦什么事的，但是，刚刚她听到“小敏”这两个字了，于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下。
见机会来了，小陆高兴地道:“兰姐想问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兰姐一听，吓得脸色一沉，心想这小陆也太不靠谱了，怎么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了，就不能委婉点吗！
正当兰姐要解释几句时，翁乔敏只是轻飘飘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我先走了。”
这承认得太突然，兰姐和小陆都僵在了原地。
两人朝外望去，见到林序下了车后亲了翁乔敏一下，后面迟到的东哥刚好看到这一幕，短促地“哇”了一声，然后说:“那不是肖晴芳的儿子吗？”
小陆不知道肖晴芳的事，他问:“肖晴芳是谁啊？”
东哥回答:“小敏的后母。”
小陆认真地想了想，肖晴芳是小敏姐的后母，同时她也是林序的亲妈……
“那、那他们……”
东哥像是知道小陆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他笑笑解释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上车后，翁乔敏笑了一声，她跟林序说:“你是来宣示主/权的吗？”
林序凑近了帮翁乔敏系安全带，他抬起眼睛观察翁乔敏脸上的反应如何，失笑说:“我可以这么做吧？”
“真是时候。”翁乔敏听到了安全带入扣的声音，她靠在椅背上，道:“刚刚兰姐问我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你怎么回答？”
“嗯。”担心林序没听懂，翁乔敏补充了一句:“就这样。”
“会不会太潦草了？”林序说。
翁乔敏沉默了一会，敷衍说:“也许吧。”
车子开往林序住的小区，虽然和林序同居了，但翁乔敏没把之前的房子卖掉，林序建议她可以租给别人住，但是翁乔敏是这么说的:“我已经没有娘家了，我不想到时候分开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翁乔敏就是这样，会给自己留后路，就算和林序在一起了，林序也没有感觉到翁乔敏对他亲热了些，顶多只是身为翁乔敏的男朋友之后，有了接近她，拥抱她，亲吻她的权力。
但是，每次翁乔敏都淡定得就像当初她对林序说的那句“我们试试”。
回到家，翁乔敏先摁下了墙上的开关，冷白光一下子将客厅照得通亮。
林序的家比翁乔敏的大了许多，再加之没什么家具，所以显得格外的空，即使住多了一人进来，也显得很冷清。
翁乔敏洗完澡就盖好被子躺床上了，林序上来后，从身后抱住她，说:“要过年了，周末我们去看一下家具吧。”
“缺什么吗？”翁乔敏睁开眼睛问。
是什么都不缺，但就是空空的，林序觉得没有家的感觉，之前他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不在意这个，厨房里甚至连调味料都没有，毕竟他平时都是在外面随便吃了饭才回来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翁乔敏住进来了，林序觉得还是装点一下家里比较好，他这个在巷子里的破房子长大的人都觉得这儿空落落的，更别说是出生就住在别墅里的翁乔敏了。
“不缺是不缺，但就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翁乔敏像是觉得他无聊，钱太多没地方花，她道:“既然不缺，就不用买。”
林序感觉翁乔敏这人好冷漠，他安静了一会，然后说:“亲爱的，我有个小要求。”
“说。”
“你能不能面对面抱着我睡啊？”
这话还没说完，翁乔敏就直接道:“不可以。”
面对翁乔敏的绝情，林序也不生气，他放轻了声音，讨好地说:“为什么啊？你从来都不主动抱我。”
他们同居了三百多天，每一次都是林序凑过来抱着翁乔敏的，亲吻也是他主动，翁乔敏就像个不在服务区的人，对于林序发出的信号，她都不去回应。
翁乔敏言简意赅地道:“我不想。”
“那好吧。”林序心满意足地说:“这样抱着也挺好的。”
翁乔敏和林序一个害怕吵架，另一个是不喜欢吵架，所以，他们同居了这么久，即使生活习惯上有矛盾，也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想出解决的办法。
只是，在这场恋爱关系里，很多时候，林序都觉得好像只有他自己一人进入了“男朋友”这个角色，而翁乔敏很少去关心他的事。
上周，林序和同事出去喝酒，到了十点半，同事的家属接二连三地打电话来催人回家，林序看了好几次手机，他在等待什么，手机却一整晚都安安静静的，这让他有点失落，他感受不到翁乔敏在乎他。
同事们都知道他们的林总监有女朋友了，有的人临走前说他女朋友真好，不怎么管他，这可太自由了。
林序应付性地干笑两声，打开手机，依旧没消息，说真的，他失落了。
林序有点生气，等到同事都走/光了，他还在店里坐了一个多钟，就为了等翁乔敏催他回家。
凌晨一点了，没办法，明天还要上班，林序只能先回去休息了，免得明天没精神。
林序坐计程车的路上越想越觉得生气，但是他的生气有点奇怪，不是对翁乔敏，而是对自己。
回到家里，只剩玄关处亮着盏小灯，林序一想到是翁乔敏为他留的灯，他就开心了，那点闷气烟消云散。
走进房间，翁乔敏早就睡着了，林序就想着，对啊，乔敏也是要上班的，要早点睡，哪有空熬夜催他回家啊。
林序总会帮翁乔敏找各种理由，以此来安慰自己翁乔敏不是不关心他。
他太会自欺欺人，以至于意识到翁乔敏对他是真的态度冷淡，他也只会告诉自己，翁乔敏肯在他身边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毕竟这样他一下班就能见到人了。
林序俯下身子亲了翁乔敏一下，他每天晚上都会给对方一个晚安吻，虽然翁乔敏说他“无聊”，但他还是坚持这么做。
因为喝醉了，所以今晚他是不能洗澡的了。
那天晚上，林序小心地从衣柜里拿出一张被子，去客厅睡沙发了。
＊
第二天，林序煮了小米粥。
林序其实不太会做饭，以前跟外公住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是外公做的，和翁乔敏同居后他才开始认真地学习煮饭，起初他做得很难吃，后来才有了些进步。
翁乔敏这人倒是随便，没去嫌弃什么。
林序夹了菜给翁乔敏，期待地问:“味道怎么样？”
“还行。”
闻言，林序尝了尝，差点被自己给咸死，难怪翁乔敏一小块培根煎蛋配了半碗小米粥……
“有点咸。”他看着还在喝粥的翁乔敏，然而，翁乔敏却一脸淡定地道:“能吃就行。”
对于她来说，只要不是烧糊了就好。
要是放在十年前，翁乔敏早就闹了，林序记得小公主爱吃草莓和车厘子，人特别难伺候，粥太稀太稠都不行，喜欢吃糖心蛋，过熟了她嫌噎人，不吃肥猪肉，因为觉得油腻。
刚开始，林序觉得这女孩子简直就是典型的“娇生惯养”，到社会经历毒打就好了，后来他倒是习惯了，甚至记得翁乔敏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跟刻在骨子里似的，这一记，就是十年。
翁乔敏几乎不讲过去的事，即使林序问她，她也不过是云淡风轻地一句话带过，而且大部分说的都是让她感到快乐的事。
有一次聊天，林序才知道翁乔敏大三那年外出兼职给一位高中生补习数学，那位学生有网瘾，经常偷爸妈的钱跟狐朋狗友去网吧通宵，有一回爸妈数钱时发现少了好几张一百，学生想都没想就直接拉翁乔敏来背锅。
于是乎，某天下午，还在上课的翁乔敏突然被一女人叫出去扇了一巴掌，还当众骂她是“小偷”。
翁乔敏的性格就是即使掉进了泥潭里也不会妥协。
后来这件事闹大了，反而是翁乔敏报了警，她说:“口说无凭，叫第三方来解决吧。”
那学生一听到“报警”这两个字慌了神，老老实实地跟爸妈坦白钱是他偷的。
翁乔敏遇到过比这更冤枉的事，可是，她却唯独对这件事印象深刻，尤其是在那女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小偷”的时候，这让她想起林序也说过她是“小偷”。
不好的回忆涌上来，翁乔敏如坠冰窟，但当时她的本能不是逃避，而且顿在原地大脑空白片刻，全然忘记了做自我防御。
同居后，林序叫过翁乔敏“小公主”，然而翁乔敏却笑笑说:“我已经不是了。”
她的城堡早就坍塌了，可能是在林序一声不响离开的时候，也有可能是在肖晴芳去世的那个下午。
意识到这个称呼容易让人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从此之后，林序就没再提过了。
出门前，翁乔敏忽然停住脚步，她告诉林序:“明天是周末，我想去墓地看阿姨。”
知道林序无法原谅肖晴芳，翁乔敏补充说:“你明天不用开车载我去，我自己坐公交就可以了。”
“我跟你一起去。”林序开口道。
不想林序为难，翁乔敏说:“你不用什么事都陪着我。”
林序笑了笑，“我是做不到原谅她，可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母亲，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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