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06】
a市就像永远都没有冬天，十月份，新闻在报道北方各个城市已经下雪了，而a市还热得跟个火炉一样。
早上，翁乔敏吃完早饭后，要出门前，肖晴芳突然想起一事，迅速叫住了人，她把放在沙发上的校服外套拿过来。
“穿上，别着凉了，下一周要期中考了。”
不是吧……
翁乔敏扫了一眼窗外的晴天烈焰，说：“太热了，不用。”
肖晴芳将人拽住，“带着，要是天气凉了就穿上，你不知道啊，转季很容易感冒的，楼下的小莹啊，上次感冒了半个月都没好……”
肖晴芳又开始碎碎念了，翁乔敏皱了皱眉，她是真的不想带长袖去，麻烦死了，又用不上。
“你高三了啊，要注意保暖啊，生病很影响学习的。”
“知道了。”翁乔敏不情不愿地接过衣服，身后的人问她：“真的不用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翁乔敏说：“这么近，我自己去就行了。”
肖晴芳记得翁乔敏之前说有同学跟她一起上下学，她就想着不打扰人家小闺密的感情，所以道：“那好吧，你自己要小心。”
因为跟肖晴芳扯东扯西，翁乔敏比平时晚了五分钟下楼，电梯有人，她不想等，于是直接跑楼梯了。
正要关门的肖晴芳听了这要去打仗一样的动静，喊道：“跑那么快干什么？”
然而，翁乔敏根本没听她的话，她出了小区，见到林序站在树下玩手机，看着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翁乔敏快步走过去，“会不会等太久了？”
林序感冒了，今天戴了口罩，他抬起眼睛看翁乔敏的时候，眼神冷得就像要把这迟到大王给掐死。
“你说呢？”
翁乔敏道：“阿姨让我带多一件外套，所以我耽误了点时间。”
“哦。”林序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像是对她的事并不关心。
甚至有些不想听。
两个月前，林序去找过肖晴芳，原因是外公去世了。
“葬礼你来吗？”林序问。
要不是外公这件事，林序是不想来找肖晴芳的，他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肖晴芳这么久没回家的原因竟然是二婚了，而且二婚的对象还是隔壁班同学的爸爸。
肖晴芳眸光颤动，她小心地问了一下日期。
很不巧，那天翁建华要回家吃饭，肖晴芳说：“对不起，恐怕我……”
不用问，肖晴芳也知道，自己那一天是走不开的，再则，她和翁建华谈恋爱的时候，虽然说过自己之前有家庭，但没告诉对方自己带着个小孩。
肖晴芳还没说完，林序就生气了，“为什么？因为你有了新家，就不要我们了吗？我们不是你的家人吗？”
在肖晴芳的记忆里，儿子的性格一向不冷不热，很少生气，他很懂事，不会像别人家的小孩那样哭着缠着妈妈买玩具，所以，当林序这么说她的时候，肖晴芳睁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她还没回答，就听到了脚步声。
“嗯？阿姨……”翁乔敏刚刚和同学打完羽毛球回来，身上粘腻腻的，见到隔壁班的同学站在他们家门口，她有些惊讶，看看肖晴芳，又看向眼神有些凶的林序。
不过，很快林序就冷静下来了，他移开目光。
肖晴芳没有料到翁乔敏会这么早回来，她以为这孩子会和之前一样玩到六点多的。
“那个……”
肖晴芳眼神慌乱地看了林序一眼，她将翁乔敏拉过来，有些心虚，像在没话找话说，“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
肖晴芳一边问，一边用手擦去翁乔敏额头的汗。
翁乔敏和林序只是见过几面，算是眼熟。
翁乔敏担心在林序面前，自己显得有些娇生惯养，于是她轻轻推了一下肖晴芳的手，说：“我自己来就行了。”
翁乔敏看向林序，后者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
“这是……”
肖晴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刚刚拉拉扯扯的一顿谈话，够她打出一份腹稿了，她笑笑说：“我刚刚买东西了，这是我叫的跑腿小哥。”
说着，她干笑两声，目光一转，见林序闷闷不乐地看着她，这多少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疼。
“快进去喝水吧。”肖晴芳将翁乔敏拉进来，见小孩上楼放东西了，她才松了口气。
林序轻笑一声，“她是你的新小孩吗？”
肖晴芳不知道怎么跟林序解释才好，她安静了一会，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塞到林序手里。
“高三了，要照顾好自己，想吃什么就去买，烟少抽，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林序面无表情地将钱还给了肖晴芳，“怎么？你嫁进来不是当妈的，是个有工资的保姆？”
肖晴芳脸色难看地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她往后望了望，见翁乔敏没下来，她转而对林序说：“这是她爸给的，说是给我买两件好看的衣服穿，可是我天天在家哪里用得上啊，给你吧。”
林序没说话，他抿着嘴，把肖晴芳拿钱的那只手推了回去，“既然是他给你的，那你就收着吧，我花不起。”
肖晴芳愣了愣，良久过后，嘴里才艰难地拼凑出一句话来。
还是一句伤人的话。
“你还是不要叫我妈吧……我怕被他知道。”
林序这辈子都没有想过她的亲妈居然会不让他叫“妈”。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缓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个事情。
林序呼了一口气，眼睛有点酸。
“你是不要我了吗？嫌我是个累赘，对吗？”
面对林序的质问，肖晴芳急忙解释说：“我不是不要你，如果你生活上需要用钱，我会给你。”
她这话说到一半，林序就打断了她，“谁需要你那点臭钱啊……”
“妈妈……”肖晴芳突然停住，改口说：“我真的不是不要你，我……你是我的亲人啊。”
翁乔敏换好了衣服，她想起自己的书包没拿上来，于是想下楼去拿，她站在楼梯见门还开着，忍不住说：“阿姨，要不请人家进来喝点东西吧。”
这天气怪热的，翁乔敏不知道林序还兼职做跑腿，怎么说干把人家晾在外面这么久好像有点不太好。
再则，她疑惑肖晴芳跟她的同学有什么好聊的，居然聊了将近二十分钟，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下楼去看。
肖晴芳听着这脚步声就心慌，她紧张得声音有些颤，对翁乔敏说：“不用，他要走了。”
语落，肖晴芳推着林序，小声道：“你快走吧，我求你了……”
林序在这一刻心如死灰，他被自己的亲妈推出去，大脑空得无法思考，甚至忘记了生气。
要关门的时候，林序突然疯了似的抓住门边，肖晴芳被对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及时停住关门的动作。
肖晴芳还没从恐惧的余韵中走出来，很快就听到眼前的人放低了声对她说：“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妈！”
说完，林序松手，十分自觉地帮她把门合上。
砰——
这关门声像一发子弹，打在了肖晴芳的心上。
翁乔敏看着肖晴芳的背影，“阿姨？你……”
她正想问肖晴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跟跑腿的工作人员闹不愉快了，然而肖晴芳比她还敏感，她强忍着颤抖对翁乔敏说：“冰箱里有冰淇淋……”
翁乔敏闻言，开开心心地跑上去了，在楼梯时，还不忘跟肖晴芳说一句：“谢谢阿姨。”
“不用谢……”肖晴芳全程都没有回头看翁乔敏，她迅速地将眼角的泪抹去，转过身后，重新拾起“翁太太”这个身份。
翁乔敏刚开始觉得林序不像个跑腿的，毕竟跑腿小哥都有自己的衣服和头盔，但看到冰箱里的冰淇淋时，她心里那点猜疑就烟消云散了，以为这是跑腿送过来的。
她坐在沙发上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想，或许，因为林序是兼职，所以没那么严格？
……
到了学校门口，翁乔敏和林序一前一后进校门，搞得跟不认识一样，虽然他们没有恋爱，但二中一向对学生早恋这种事情很敏感，敏感到男生女生课后说句话被老师瞧见，都会被当成怀疑对象。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只好这么做。
外宿生中午吃饱饭后会留在教室休息学习，翁乔敏路过饮水区，往保温杯里装了温水，路过隔壁高三（2）班时，她特意看了一眼。
里面有几位同学在刷卷子，翁乔敏一眼就看到了在最后一排趴着睡觉的林序。
翁乔敏走到后门去，前面的芈老鼠见了她，就跟被春风拂了把脸似的，前一秒他还对着白纸黑字病恹恹，下一秒就回春了。
芈老鼠见暗恋对象的目光落在林序身上，傻乎乎地小声说：“他生病了，在睡觉……”
不想影响到其他同学学习，翁乔敏打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然后把带来的长袖校服、感冒药和温水小心地放在林序的桌子上。
芈老鼠自以为和翁乔敏关系不错，但看到小乖乖来给他后桌送药，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心又碎了……
他原本以为翁乔敏是来找他的。
翁乔敏指了指林序，意思是托芈老鼠告诉林序，桌子上有药。
心碎的芈老鼠强颜欢笑地点点头，等翁乔敏回去了，他愣愣地看着林序，心想，他俩什么时候好到这种地步了？也没看他们有多少交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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