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皇后之位
登位这些年，无论朝中之人怎样上表，怎样请他立后，那皇后之位，却始终空悬。众人议论纷纷，却独他自己明白，这心房之中已经住下了一个人，世间繁华锦绣，却也终是再入不得眼。
“皇上真是说笑了。”聪明如她，此时此刻楚乔话低没有说出的几分意思，她早已明了。只是她，假装不知。
她起了身来，知道不该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了下去。然而当她的正要侧身越过了他时候，陡然之间，暖意来袭。
那柄伞，自楚乔的手中落了下去。惊起一池水波，层层荡漾。
而她，就此摒住了呼吸。因为楚乔已经从身后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他的鼻息在耳畔，那透过了薄薄衣衫，就渗透到身体的暖。
“皇上……”
“不，不要推开我……云儿，让我抱抱你，就一会儿。”
云倾没有挣扎，微微垂下了眼帘，便就此任由他抱着。记忆里，从不曾看到过他乞求别人的模样。他是骄傲的，也是潇洒的。却独独在自己的面前，会这般的任性。
耳畔，是他的声音，低低的。
“云儿……你知道吗，看着你难过，而我束手无策，你知不知道这种感觉……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如此失败。”
朱唇轻轻一颤，仿佛是要说话，却到了唇边，终是只化为了一缕悄然的低叹。
事到如今。她也根本不知道，这一切该要如何去说明。
不远处，瑾灵正在一个丫鬟的跟从下，从后院出来。一抬眼便看到了院子里的两人。
她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映在朦胧的雨雾里，宛如水墨雕画而成的一对人影。
忽而，一抹淡淡的叹息便自胸口而来，堵上在心间，让她想要叹息，却不知道该如何叹起。
她将视线收了回来，略过水面的时候，看到那柄纸伞正随着漾开去的水波，渐渐飘过石桥，飘向岸边。
这短短的时间，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她有些怔怔，仰面看着雨丝好像在一瞬间大了起来，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冷，也好像有些害怕。
只是，独独不知道自己在害怕着什么。
她在出神，分毫没有注意到，一抹雪白色的人影已经到了身后。
丫鬟看到了墨澜正要行礼，却被他微微一抬手阻止了。随即，他到了她的身后，一抬臂，将她揽入了怀中。
“在想什么？”他以海蓝色的眸子看着她，唇线轻扬。
冷不防被他揽住，瑾灵先是惊了一下，但迎上了他的眸子时，仍是温柔地笑着：“没什么。”
墨澜对她的话好像也没有深究的意思，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瑾灵阖上眼帘，感觉着他身上熟悉的温暖和那淡淡的香味。仿佛只要自己伸手，就能轻易地触碰到，却在忽然之间，那种恐惧，袭来的如此强烈。
她陡然将他抱紧。
“怎么了？”他抬手，轻抚着她的发。那一头乌黑如若流瀑的长发，柔软纤细。
轻轻摇头，其实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好笑，这样孩子般的惊恐，又不知从何而起。
“澜，你身上有伤，为什么不躺着休息呢？”抱着他的时候，那淡淡的药香味让她记起了他身上的伤，她柳眉轻轻一蹙，扬起小脸看着他。
墨澜轻笑：“一点小伤而已。”
瑾灵却仍是不放心地看着他，还想要说什么，却忽的听到了刀剑相碰的声音。
回头，看到的竟是一抹玄黑色的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子里，手中的长剑正和楚乔手中的剑相触在一起。
那人竟是宸枫。
他来的那么突然。方才云倾只是感觉到了一抹银色的剑光向着自己刺了过来，甚至在即将触碰到了自己的时候也没有分毫的避开。
有一个瞬间，她甚至在想，如若不是楚乔眼明手快，现在，他手里的长剑怕是已经刺穿了身体。
而更让她觉得想不到的是，竟然是自己分毫没有害怕，脑海中只是不断的回转着一个画面，不知道若是再有这么冰冷的物件刺穿了心脏，又该是什么感觉呢。
“统领大人这是做什么？”楚乔反手握剑，截下了宸枫手里的剑，冷眼看着他。
宸枫的面容之上显然透着一丝的苍白。那双幽深的眸子微微一抬，定到了云倾的脸上。
忽的，他竟是微微一勾唇角，反手收回了长剑。冷笑着看着他们。
“看来明烟郡主真是个厉害的角色，让楚国的皇上，都舍得以命相护。”
云倾听着他冰冷的话语，心头便仿佛被一根银针深深一刺。本就苍白的小脸之上更是没了血色。
她知道。那个曾经会讨自己开心的，那个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他，早已经成为了过去。
如今的他们，一个是前朝要复国的公主。一个是当朝的禁卫军统领。
有些事情，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澜……”瑾灵看着两人刀剑相向，吓得抓紧了墨澜的手臂，但看他，却只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场景。
“是，没错，云儿是我的人，若是你敢伤她一根毫发，我定然将你碎尸万段。”
宸枫冷面看着他，反手将剑握到了身后，勾唇一笑：“皇上这话可就错了，既是明烟郡主在此，臣又还怎么敢作出分毫逾矩的事？”
云倾只觉得胸口闷闷的疼，她微微蹙眉，甚至都无心去听他究竟是说了什么。
“只不过今日，臣是来，是请郡主去救一个人的。”
“救一个人？”楚乔敛眉，似乎唯独没有想到他的这句话。
“当然，郡主可以选择救或是不救，但臣必须要说明，这个人，关系到的可是郡主自己的江山社稷。”
楚乔讨厌听到威胁，锁眉正要说话，忽的一只微冷的小手伸了过来，扣在了他的手腕上，阻止了他的话。
他回头，看到的是云倾走上前来，到了宸枫的面前。微微颔首：“好，我救。”
尽管看着她走到面前，那微白的脸色，让他的心头抽了一下，但他只冷冷一笑：“郡主果然看重这璃国的江山。”
“云儿！”楚乔猜不透她此时的心思。
“皇上请放心，云儿有分寸。”她轻轻垂下眼帘，只淡淡留下了这一句，便转身，越过了他们二人，绕上了长廊。
直到这一刻，她才忽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雨，竟已细密如网，交缠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尚薇醒来的时候，发现平日里能透过窗照到了身上的阳光，今日却并没有出现，反而周围的一切的，都好像缠绕在某种蒙蒙的阴沉里。
她纤细的指尖抬起，轻轻按了按侧额，想要起身来，却不怎么的竟是感觉到了头疼。突突的，好像有什么要冲破了太阳穴跳出来一样。
是昨晚……睡的太晚了么？
想起了昨晚的画面，她的柳眉就忍不住微微蹙起，从天牢里回来之后，她就一直记挂着那玉坠的事，甚至都记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欣瑶？”她从床榻上下了来，唤了一声。
外间，欣瑶听见她的声音，便掀了珠帘走了进来。“公主。”又见她起了身，便赶忙替她拿了披风过来披上。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尚薇一拢肩上的披风，转头问了一声。
“禀公主，刚刚到了辰时。”
“辰时？”她轻轻挑眉，自己很少起的这么晚。不过也只当是昨夜发生了些事，睡的晚了些，她也没有多想。
在铜镜前坐了下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是如此精致秀丽的容颜，乌黑的发丝垂落，染着一丝细软的慵懒，眉眼轻翘，脸色却是透着几分的苍白。
欣瑶吩咐了外间的司寝宫女端了温水来，然后拿了桃木梳，站在她的身侧替她梳头。
梳洗停当，尚薇换上了一身妃红色的长纱，隐隐的，能看到了她如羊脂般透白如玉的肤色，线条温润的肩头，引人无限遐思。
“公主是要出去么？”欣瑶见她装扮细致，便问了一声。
尚薇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淡淡“嗯”了一句，当作是回答。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太阳穴一直在突突的痛着，就好像那日，收到墨殊被刺的消息时那样。
难道……又是要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不过随即她也微微摇头，自嘲一笑，将这想法抛到了脑后。这璃国，自从父皇过世以后，又有哪一日有过片刻的安生？
假若哪一天真的不再需要她来操心这朝政，也只怕是要等到尚俊继了位吧。
尚俊……想到尚俊，她的心就忍不住软了下来。
只是她知道，纵然再是想要替他却遮蔽开这一切，他也终究还是陷在漩涡的最中央，永远都逃不开了。
不再多想，她转身出门，然而一踏出房门，却是微微怔了一下。
下雨了？
原来是下了雨，难怪方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阳光没有落到身上，周围都透着一丝湿潮的凉意。
不过，也真的是有好些日子，没有下雨了。
正在她微微仰面，看着雨丝坠落的时候，忽的有人前来通报，说尚书大人有急事求见。
急事？尚薇轻轻敛起双眸，似乎记忆之中，一直温润沉着的他，很少用这两个字。
正要转身绕到前院去，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闷响。紧跟着，是什么支离破碎的声音。
尚薇停了步，转头一望，看到的是一个小宫女在整理器物的时候不留神碰倒了她最喜欢的青瓷花瓶。
“你怎么这么冒失？”欣瑶蹙眉教训了她一句。
“大公主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小宫女早就吓得丢了魂，慌忙跪倒下来连连磕头。
然而尚薇却似乎并不想纠结与此，即便这是自己最喜欢的花瓶没错，但正如父皇的离世一样，所有过去的一切都不再回得来，人尚且如此，又何况这花瓶。
她神色淡淡，并没有多说什么。丢下了一句：“无妨，收拾一下便是。”随而便转身向着前院的方向而去了。
雨丝轻缠，飘落到了衣衫上。
走过长廊的时候，尚薇微微侧头仰面，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之中，雨丝飘舞的画面。不知怎么，心里也好像有些烦乱。
衣袖之中的小手轻轻的握紧。但愿……这心烦意乱的感觉，只是自己多心了而已。
这样的感觉，仿佛只有父皇离世的那一日，才有过。
不自觉的，她的柳眉就轻轻蹙起。而绕到了前院的时候，那一身靛蓝色官服的男人已经在殿前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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