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爬也要爬到萧无骞身边去
她的腿……
苏辞这时才觉得浑身上下疼得厉害。
她想要起身去看一下自己的腿究竟怎样。
可就在她试图动弹右手的时候，更为剧烈的痛楚袭来。
苏辞身躯一僵。
“你右手废了，我医治不好。”慕少艾瓮声道。
话语里听不出什么。
但他的眼中带着明显的纠结之色。
他死死看住了苏辞。
奈何苏辞身上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被他架在了床上，四肢都绑得结结实实的。
原是他唯恐她昏迷中加重身上的伤，所以才将她捆住。
不过好在还有眼睛可以略微转动几下。
只是现下苏辞震惊于自己右手已废的事实中无法回神，便没有想到去瞧慕少艾。
自然看不到他的神情。
慕少艾见她着实反应不太寻常。
立即又悄无声息地吸了口气，恢复着往日的模样，笑说：“苏辞，你是不是应该先感谢我把你的腿给救了回来啊？”
苏辞伤的最严重的的腿和胳膊。
慕少艾尽了全力，才勉强挽救回一条腿。
至少她双腿还好好的。
至于那被废掉的右手……
苏辞原本手筋就已经被挑断了，此生再无法使用任何武器。
连平素里生活起居，有些重物都难以拿住。
更是不可能再恢复剑中洛神的昔日风采。
更何况，她性命无多。
其实，这只手废了，也没多少影响的。
不是吗？
可这番仿佛安慰又有些奇怪的话在心中盘桓许久，慕少艾却始终都说不出口来。
苏辞像是没有将他的话给听进去。
她茫然地睁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就那样怔忪地望着顶上的椽木结构。
良久，良久后。
久到慕少艾以为苏辞快要陷入魔怔的时候，苏辞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这里是哪里？”她问。
显然，这里不是她所熟悉的北夏皇宫。
慕少艾一口老血没忍住，呛到了嗓子眼，逼得他拍着自己的胸口猛咳了好久。
苏辞终于转动着她的眼珠子，瞬也不瞬地望住了他。
慕少艾照旧坐下。
后背的伤疼得他脸色白了白。
有湿热的感觉传来。
操他大爷的，后背伤口裂开了。
看向苏辞的时候，他仿佛没甚么大碍，就直视着她，说：“望京城。”
“你带我出宫了？”苏辞的声音又哑又粗。
慕少艾几乎快听不明白。
但他还是点了头。
然后将眼一瞥旁边的茶杯，倒了一杯水，兀自给苏辞递过去。
等到苏辞和他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慕少艾才恍然——苏辞的一只手废了，接不住。
另一只手也被他绑住养伤了。
哪里还有空余的手来接？
两相尴尬地对视了一会儿。
慕少艾咳了一声，道：“张嘴！”
一面扶着苏辞略仰起头，将茶水给她喂了下去。
这三天里他没少给她喂东西。
但像今天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妈巴个羔子！
喉咙里得到了滋润，火烧火燎的感觉这才好了些许，苏辞开口就道：“把我送回去罢。”
哐当——
手里的杯盏掉落，发出一声突兀的响。
慕少艾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最后才从剧烈起伏的胸腔里硬憋出几个字。
“苏辞，你是脑子被砸坏了吗？”慕少艾简直想将她的脑袋给劈开，好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记不记得……”
他是谁……
慕少艾的话顿时停住了，只看着她。
苏辞动了动，试图坐起来，但是无果。
便只能望着慕少艾，说道：“因为记得，所以得要回去。”
辛行云还在萧无骞的手里。
她本来也没多少时日可活，没必要再自私下去。
若她自私离开了，再害一个辛行云，只会让她身上背负的罪孽加重罢了。
没甚么用处的。
可慕少艾哪里知道她心底想的是什么？
他只当苏辞是为了萧无骞要回去罢了。
萧无骞纵容宋细细如此待她，伤她至此，几乎一次次地置她于死地。
可偏生苏辞骨子里贱。
明知道一切，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往萧无骞跟前去凑！
真是……你大爷的犯贱！
心脏那处像是被人给狠狠掐住了似的，憋得他连喘气都觉得困难得紧。
良久后，才听到慕少艾咬牙恨声道：“苏辞，你真是贱得让人牙根痒痒。”
他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身躯，阻止了她再不要命似的的动作。
“慕少艾……”
“你闭嘴！”慕少艾没好气，牙根忍得发酸，冲她吼道，“你要走，就腿好了自己走，难道还要我送你回去啊？”
“你多大面子，竟然让我背你出来，又背你回去吗？”
还是回到萧无骞身边去。
苏辞顿时哑口无言。
她其实不知道慕少艾为何会在那时冒险出现，也不知晓他是如何才将她救出来的。
苏辞原以为这事多少应当是与萧无骞有些关系的。
毕竟，宋细细将她关在那里，或许也是没有料想到那里会发生坍塌崩裂。
若说是为了她身上的鲜血这一味药引给宋细细继续维持容貌，萧无骞让慕少艾前来救她，亦情有可原。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情况并非如此。
慕少艾救她，与萧无骞无关。
只是慕少艾不愿多说，苏辞也不好多问。
她问不出什么来。
慕少艾口径就没变过，一直都道是自己无意中掉下去了，才顺道将她给救出来而已。
苏辞也就不再于此事上深究。
但苏辞坚持要回去。
慕少艾态度却远比她还要强硬得多，直接将她身上的筋脉给麻痹了。
苏辞完全动弹不得。
“慕少艾，你让我回去，是死是活，都与你没什么相干。”
当初萧景焕的事情，苏辞与慕少艾的心结还未完全解开。
即便慕少艾如今救了她。
可苏辞哪里又能真的放下？
慕少艾斜睨了她一眼，语气臭臭的，脸色也臭。
“本来就没什么相干……你以为我稀罕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吗？”慕少艾哽了一下，才说，“我只是害怕萧无骞到时候还要再麻烦我去宫里给你医治。”
“苏辞，我不喜欢再见到你，你也别再让我生厌了行不行？”
也便只能留下。
诚如慕少艾所说，若是她伤的真的极重，为了保住她的这一条……贱命……
萧无骞也定然会想尽办法医治她的。
慕少艾不想再见到她，而她亦不想欠人太多。
自然，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慕少艾还是放心不下。
虽然苏辞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已经向他妥协了，暂时不那么坚持地要求回去了。
但是慕少艾又岂能真的放过她眼中的坚定之色？
慕少艾夜间就坐在屋顶上，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将一个瓦片揭开，好给自己关注屋内情况的机会。
屋内只燃了一支蜡烛。
豆大的烛光，摇曳不定，勉强映照出床榻之上的瘦弱人影。
意料之中的事。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苏辞不顾自己身上尚且残存的麻痹感觉，扯开了那些束缚，下床来。
她靠着那健全的一只胳膊一条腿，攀爬着也要离开这里。
哪怕已经如此境地，她爬着也要回到萧无骞的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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