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她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吗
“所以你已经不打算留在萧无骞的身边，却还是要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一句话吗？”
就是为了让他不要去找她？
明明晓得苏辞的意思的。
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慕少艾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难受了一下。
莫名其妙的。
可偏生就是活生生存在的。
苏辞没瞧出慕少艾心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冲他摇了摇头。
“我还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会让他恢复，但不是现在。”
至少，要在她安顿好焕儿之后。
慕少艾呐呐地看住了她，素日里满是不屑的眼睛里，此刻竟然难得地浮起了几分复杂。
他张了张唇，试图开口。
他想说，你明明先前还一副决绝，恨不得萧无骞立即就死的模样。
可现在，竟又变化得这么快。
苏辞，你怎么就……这么贱。
但话到嘴边，想问的想说的，竟一概都化作了无声。
苏辞不是看不出他面上的神色。
慕少艾几乎只差把那几个字写在脸上，明白白地告诉她：苏辞，你就是骨子里犯贱。
苏辞甚是坦然，说道：“焕儿会失去一个母亲，我不想要，他再失去一个父亲。”
尽管这个父亲，并不承认他的身份。
可苏辞还是不忍。
她自幼便知道，没有母亲的孩子有多可怜。
倘或再没了父亲，只怕一辈子都会难以走出这份阴影。
如今她命不久矣，更不会想要自己的孩子也承受着比过去的自己还要痛苦的经历。
“可他已经失去了！”
凉凉的声音自头顶落下。
苏辞与慕少艾皆抬眸望去。
便只见阶梯之上，宋细细搀扶着萧无骞，两人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俩人。
“苏辞，你怎么就以为，你将情人蛊种在我的身上，我就会替你养一个孽种呢？”
“焕儿他不是……”苏辞及时止住了欲出口的话语。
这样的解释太过苍白了。
尤其是如今，萧无骞对和她的过往毫无记忆——虽则有记忆，萧无骞一定会更加不信就是了。
苏辞没打算继续在此纠缠下去。
只匆匆给慕少艾施了一个眼神，旋即便打算离开。
可熟料萧无骞早有所预料。
不及她踏出一步，萧无骞已然自楼上跃下，不容分说地捉住了她的臂膀。
“萧无骞你作甚么？”慕少艾大惊道。
萧无骞没错过他们方才的眼神对视。
苏辞先前无情的话语犹在耳边。
可转眼之间，她却可以前来找寻慕少艾，并对后者说出那样剖心置腹的话来。
萧无骞心底温吞吞地发胀。
尤其在看到苏辞面对他时的漠然神态，那份痛苦达到了极致。
“作甚么？”萧无骞冷声道，“她早该千刀万剐死一百次都不惜了，我留下她，为的是什么，她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吗？”
他难得厉声这样对待慕少艾说话的。
自两人结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慕少艾瞧了一眼苏辞。
见后者冲他摇了摇头，便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若是换作平时，慕少艾一定喜闻乐见苏辞被如此误会。
可如今……
如今，被怀疑的对象是他。
他怎么能够让萧无骞就这样把他也牵扯进苏辞的事情当中去？
慕少艾无端有股怒气升腾而起。
他不晓得为何。
但约莫也就是萧无骞一而再再而三地误以为他对苏辞有什么想法，这个念头让慕少艾觉得十分恼怒。
天底下，大抵是没有人比他还要恨苏辞的。
萧无骞竟然还这样想。
真是……
慕少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动作却十分快速，同样快步上前去，将苏辞的另一只手牢牢抓住在手心。
她生得委实瘦弱。
手腕捏在掌心，咯得人生疼生疼的。
慕少艾稳住了心绪，只冲着萧无骞吼道：“我当然不清楚。”
他看了一眼始终站在一旁不语的宋细细。
宋细细在接触到慕少艾的眸光后，眼中的看戏神情迅速消退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可怜的委曲神色。
她迅速步了过来，一手盈盈地拉住了萧无骞空闲着的手臂，哽声道：“皇上与慕神医不必为了细细这样的，到底，她也是一条性命，细细无足轻重。”
以退为进，是她惯用的招数。
这一点，慕少艾一向是知道的。
可如今，此时此刻，在这样的形景下看来。
慕少艾只觉得作呕，说不出的怪异与恶心。
“你也知道她是一条性命？”他毫不留情地讥讽了回去，“当时萧无骞用她的命来换你的命时，你怎么没意识到？”
宋细细脸色一白。
顿时便朝着萧无骞的身后缩了缩。
瞧着便让人觉得怜爱。
萧无骞心下一软，“慕少艾，是你处处提醒着我她的身份，可如今，你做的这些，又算是些什么？”
面对慕少艾的语气，却又于刹那之间变得可怖。
他目光死死盯在了慕少艾抓着苏辞的手，眸色中有几分复杂情绪迅速闪过。
可快得令人难以捕捉。
慕少艾当然不会觉得他是为了宋细细而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
他平时也没少说宋细细的坏话。
萧无骞心里记挂着宋细细，当然也就不予理会。
最多就是出声警告他一两句。
从未有过现下这样的情况出现的。
从未……
他拉着苏辞的手紧了紧。
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早已被冷汗湿透了。
连着心也凉凉的。
可更多的，却又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难以言喻的刺痛。
他将手松开了，深深地看了苏辞一眼。
而后冷哼了一声，说道：“好！我不管，你们爱怎么，都与我无关。”
“但只是一点——”他胸腔里有些发酸，“萧无骞，以后你再要找我来救这个救那个，休怪我连半点儿情面也不留。”
语毕，便拂袖而去。
苏辞被他握住的手立即暴露在了半空之中。
被冷风一拂，霎时间凉意透骨。
苏辞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萧无骞感知得清清楚楚。
他半眯着眼，攥住苏辞的手稍用力了两分，沉声道：“也不知道萧明彦知道，在他死后，他的女人竟跟一个两个男人如此亲近，应该是作何感想？”
苏辞没理会他的话。
萧无骞自然也没有打算听到苏辞的回答。
反正她也不愿说一两句合他心意的话。
又是何必呢？
他将苏辞关押了起来，径直取了苏辞的鲜血，用以给宋细细解除脸上的溃烂。
而后便对苏辞不闻不问。
仿佛苏辞没有出现过，亦没有之前的那一场不欢而散。
苏辞被关在黑暗中许久。
久到她都没办法辨明，具体的时日是多少。
唯有手上的鲜血慢慢凝固起来，没有使用任何药物，就那般凝结起来，干干地结在了干瘦的手上。
有些难受。
她便用尚且还能用力的手指去扣。
一点一点，缓缓地，慢慢地，将上面的血渍给扣除了下来。
扣到手臂上的伤口又再度裂开。
总是比第一次划的伤口更疼些。
又觉得没心底里疼得厉害。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了。
带来一屋子的尘埃飞扬。
苏辞眯着眼猛咳了几声，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可那人没打算让她开口说话。
在她张唇之际，已然抢先径自言语了起来。
宋细细说：“苏辞，想离开这里吗？想要回去找你的那个野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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