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萧无骞你没疯罢
“你说什么？”萧无骞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慕少艾，问道，“她怎么会去御园的？”
慕少艾气得挣扎了一下，只可惜没能挣脱。
呼！
他深呼吸了两口气，才算是将自己的心绪给抚平。
慕少艾答道：“我怎么知道她会去御园的？”
“我劝你，想要救人，就将人打捞上来。”
“慕少艾！”萧无骞只恨恨咬牙切齿道了一句。
没有再多一句废话，立即便狂奔出去，直往御园水渠行去。
他没有问为什么慕少艾见死不救。
毕竟，慕少艾就是希望苏辞死的。
之所以会过来瞧萧无骞，告诉萧无骞这一件事情，不过就是为了查看情蛊的状况。
只看见萧无骞状况还很是康健，没有任何异状的模样。
慕少艾虽然打心里奇怪。
但是既然情蛊牵连在两人身上，苏辞即将要死了，萧无骞都无任何变化。
慕少艾就更不想要出手了。
反正苏辞就算是死了，也不影响萧无骞，不是么？
萧无骞赶到水渠的时候，水渠周围空无一人。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便一下跳了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陈昌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根本来不及阻止，萧无骞就已经跳下了水。
陈昌忙得让人跟着下去救人。
水渠水深静流。
表面瞧不出任何风波，但实际上，内里却是十分凶险。
暗流涌动！
萧无骞心中焦急，丝毫听不见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皇上”。
他只奋力找寻着苏辞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萧无骞终于还是将苏辞找到，并将人给带了上去。
只是苏辞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被水渠里的杂草泥水覆盖，根本看不出究竟是何物。
萧无骞暂且管顾不得了。
他动手，好容易将苏辞肚腹内的脏水被逼了出来，一颗心才算是有了着落。
不再是那般空荡荡的了。
萧无骞欲将苏辞怀里的东西给扔掉。
岂料苏辞歪头吐出了一口水后，猛咳了几声，对萧无骞的呼唤统统都置之不闻。
只有在萧无骞动手想要将她怀里的东西抢走时，苏辞才稍有反应。
“不……不许抢……抢我的焕儿……”
声音极是微弱。
萧无骞听不大清楚。
但是从苏辞本能的反应来瞧，这对苏辞很是重要。
萧无骞管顾不了太多，立即将苏辞打横抱起，匆匆往未央宫赶去。
慕少艾还在那里。
似乎有意在等他们的到来。
看到萧无骞怀抱苏辞的身影后，慕少艾眼睛里的那一丝紧张终于褪去。
萧无骞甫一进来，将苏辞放下，即刻便与他说道：“救她！”
慕少艾还要嘴硬一句：“我不想救她，死了不是很好么？”
萧无骞浑身都在颤抖，面上写满了惊惧，只重复道：“救她！”
天知道他在水底找到苏辞时，到底是怀抱着怎样一种心情。
他既害怕找到苏辞，又怕找不到苏辞。
那种惧意，深深包裹着他，袭遍四肢百骸，直让人心里空落落的。
宛若胸口都被人给剜了去一般。
“这样都死不了，她还真是命大……”慕少艾见此，也只得上前去给苏辞诊治，“救就救罢。”
“不过我可先说明啊，我是为了你萧无骞才出手的，我可不会救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喃喃自语一般，似想要从中找到一丝让他出手的理由。
不过萧无骞满心满眼都只在苏辞的状况上，哪里还听得见他的话去？
诊治完毕，慕少艾松了一口气，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
“人还死不了，有我出手，你着什么急？”
他说得十分轻松。
可一天一夜下来，他几乎就只坐在苏辞的床榻前，水米不进，动也不曾动过分毫。
浑身满是黏腻的汗水，长久的施针之后，双手几欲使不上力气来。
萧无骞脑中紧绷的弦亦是因他的话而稍稍松懈了些许。
他冲慕少艾道：“多谢！”
慕少艾犟嘴道：“谁要你的谢？我可不稀罕，她才不是我救的，是老天还舍不得你死而已。”
一语双关。
两人有情人蛊相连，如若母蛊的宿主死了，萧无骞这个子蛊的寄主定然也会遭受牵连。
可实际上，慕少艾隐约地知道另一层意思。
苏辞如若真的就这样死了，萧无骞还能活得下去么？
慕少艾不敢去想。
更是不敢去问萧无骞。
他生来没有什么害怕的事情。
北夏的最高统治者，时不时还要挨他的骂，慕少艾的逍遥日子无人能晓。
他从来不害怕做什么事情。
唯独只有这一件事情，慕少艾始终都不敢问出口。
庆幸的是，苏辞转醒的当天，祁易便将药神的消息给传了回来。
萧无骞原定是想要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带着苏辞前去找寻药神。
奈何中途出了这么一件事。
苏辞的身体状况，暂时还不能就这样启程。
慕少艾得知他要将时间往后推迟，一时间不由得冷笑道：“之前去南州时，你连自己的身体可都是不顾的。”
可现在却是会顾虑到苏辞的身体状况。
“我还以为你是不知道病人需要休养这种事情呢？”慕少艾冷冷讽刺道。
萧无骞对他的话已习以为常。
故而闻此言语，也只是说道：“再等两天，两天后我们便启程。”
“我们？”慕少艾瞠目，指了指自己，不确定问道，“萧无骞你没疯罢？”
“她路上如若出现其他情形，有你在，好照应。”萧无骞说得十分坦诚。
并不觉得麻烦慕少艾，会是一件怎样难为情的事情。
慕少艾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萧无骞也并不予以理会，转头便去瞧了苏辞的情况。
苏辞已经转醒，怀里仍旧是抱着那东西——便是昏迷时，都不曾见过她松手。
像是对她极为重要之物。
“苏辞？”萧无骞放柔了声音。
他自己没有任何感觉，只在他身后的慕少艾表情微妙。
苏辞闻言，惶惑地掀起眼帘，瞧了他一眼。
没说话。
却是十分明显地将怀里的东西给抱得更紧了些。
那东西散发出一股子腐烂的恶臭味儿。
萧无骞见状，便伸出根骨分明的指，与她轻声道：“将它交给我，好不好？”
“焕儿……焕儿……”苏辞抱得愈发地紧。
她想要侧过身子，把怀里的腐烂肉块护在身下，避免萧无骞强行抢夺。
奈何身上满是银针扎过留下的后遗症。
苏辞动弹不得，稍一动作，都会带来极致的痛苦。
如今她是一个疯癫状态，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哪怕痛极，都会咬牙硬抗着。
苏辞疼得叫唤了一声。
“疼——”泪花儿直涌了上来。
萧无骞闻之，眼里浮现心疼的神色，便问道：“哪里疼？”
出自于本能的问候，萧无骞根本来不及多想自己的异常。
苏辞撇嘴道：“哪里都疼。”
可在萧无骞一靠近自己时，苏辞却是下意识地往后瑟缩。
根本不愿意任何人靠近自己。
她像是十分害怕有人来抢夺她怀里的东西。
即便萧无骞此际所表现出来的，是对她十分友善的气息。
苏辞却还是提防着他。
萧无骞眸中肉眼可见的受伤。
慕少艾看不过去，直接跨步过来，与苏辞开始抢夺那怀中肉块。
“松手！疯疯癫癫，早知道就不要出手救你了。”慕少艾厉声喝道。
苏辞全然一副听不见的模样。
只一味地哭诉着，“还给我……把我的焕儿还给我……那是我的焕儿……”
慕少艾简直快要被她的话给气笑了。
“你的焕儿？你的焕儿早就已经死了，你随意抱个发臭的肉块就以为是萧景焕了？”
慕少艾向来说话都是如此。
很少会去考虑对方的感受，直截了当。
苏辞闻言，像是某根神经受了刺激，当即冲他吼道：“你胡说！你骗人！这就是我的焕儿！你将焕儿还给我！”
慕少艾也是固执。
在见到苏辞如此后，便立即松开了手。
却在苏辞露出轻松的神情那一刻，趁其不备，将肉块给夺了过来。
他洒下化尸粉。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不过眨眼的功夫，肉块就已经彻底消失成为一滩令人作呕的血水。
“啊啊啊——”苏辞大叫着。
她从榻上挣扎着爬下去，想要去挽回。
萧无骞将人给拦住了，“苏辞！你冷静一点儿！”
苏辞置若罔闻。
“我的焕儿！你还我焕儿！你们还我焕儿！”她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萧无自桎梏住了她的行为，只道：“你的焕儿还在，还在的，那不是你的焕儿，苏辞，信我这一次……”
也不知是哪一句话触动了苏辞的心弦。
她竟就这样安静下来，在他怀里，仰头问道：“我的焕儿在哪里？”
“在……”萧无骞无端哽咽了一下，声音微哑，“我带你去瞧他好不好？”
苏辞点点头。
有了这个承诺，任萧无骞怎么给她收拾，苏辞都未曾有过任何激动的行举。
萧无骞带着她出了宫。
将走前，他给慕少艾打了招呼，让慕少艾去找一个孩童过来，且先将苏辞给骗过去。
反正苏辞现在痴傻，不是么？
她连一块烂肉，都能认成是自己的孩子。
那么，即便是用其他年龄相近的小孩子来仿冒，苏辞应当也是认不出来的。
打定主意，萧无骞直接将苏辞给带出了宫。
甫落得马车，萧无骞便领着苏辞进了一个小院子。
小院子里，一群孩童正在读书，先生授课时，但闻书声琅琅。
萧无骞招呼了一声，读书声未止，却有人带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走了出来。
那孩子一见到苏辞，立即便乖巧地喊了一句：“阿娘！”
萧无骞从旁说道：“这就是焕儿，阿辞，你的焕儿。”
苏辞只盯着那个孩子，一句话却是都说不出来。
那孩子被她盯得发毛，忍不住想要逃避。
但在萧无骞的眼神下，还是坚持住了，又再喊了一声，“阿……阿娘，您不记得焕儿了么？”
苏辞倏地冲了过去，将孩子保住，说：“记得！记得！阿娘当然记得焕儿了！”
“可是——你不是阿娘的焕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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