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坊间的传言是真
“我没忘。”苏辞答道。
若是卢湛的目的只是如此，得了答案，此刻就该离去了。
但是他坚持道：“看姑娘的模样，就知道姑娘定然是忘了。”
苏辞脸上还挂着面纱。
然而她脸上面纱的作用不大，伤痕存在的地方，面纱仅能遮掩些许。
苏辞双手紧了紧。
不久，与慕容雨耳语了几句，告诉对方自己需要与卢湛单独一聊。
慕容雨满腹困惑无解。
但是苏辞的决定，她也不好过问，所以便留了地方给两人，自己踩着欢快的步伐回去了。
慕容雨走后，苏辞肩膀耷拉下来，问道：“侯爷究竟还想做些什么？”
“你与靠山王的事情。”卢湛简单几个字，就将他的目的说了出来。
苏辞怔一怔。
但随之一想，念及靠山王之前还恨不得将她剥皮拆筋，生吞入腹了才罢休，却突然想要与她合作。
而卢湛当夜出现在靠山王府。
现在想来，应当不是凑巧。
或许，靠山王会有此想法，免不了卢湛的怂恿诱惑。
但是苏辞却没也选择问向卢湛。
她只是道：“所以侯爷想要知道些什么？”
“自然是咱们之前的约定。”卢湛凝注着她的脸，说，“距离约定之期渐近了，你该不会毁约罢？”
“自然是不会的。”
只要靠山王找到药神。
如果药神可以救她的焕儿，那她也可以同时请求药神将她这张脸与身上的痕迹都消除掉。
哪怕不行，就如卢湛此前所说，她甚至可以选择最为危险的办法——换皮！
苏辞与他说道：“侯爷，我还有时间，时间一到，自然是会履行我的诺言的。”
卢湛的本事，苏辞不是没有见过。
她很怕卢湛会突然反悔。
如今玉巫枕是焕儿唯一的希望。
至少在找到药神之前，在药神答应救治焕儿之前。
苏辞都只能靠着这玉巫枕来延续萧景焕的性命。
而卢湛向来都是极其难以捉摸的人。
他可以答应苏辞，与苏辞定下约定。
却也能够想法子将两人的约定破坏，且让苏辞根本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卢湛微垂着脑袋，看着她，颇觉心底有异样流过，“本侯不是在说这个。”
苏辞是个重诺之人。
那三日之约，即便他处处为难于她，甚至使出了要她性命的法子。
可苏辞还是坚持了下来。
所以十五日之约，卢湛知道，他甚至都不需要去细想，都能晓得苏辞会做得到。
“那侯爷是在？”苏辞真的惶惑不安。
这种不安，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身上，是因卢湛而起。
所以此后在无数次与卢湛的会面相处当中，那份惶惑日渐加重，也就让她习惯了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
卢湛觉得这人真是好笑。
在不同的人面前，还有着不同样的面孔。
甚至在他跟前，苏辞还有两副样子。
他不着痕迹地嗤笑了一下，不久，便说：“你答应了靠山王的要求，是不是证明，外界谣传当真？”
卢湛怎会对此感兴趣？
苏辞更为困惑起来。
“侯爷都说是谣传了，岂可当真？”
“所以萧景焕是萧无骞的孩子？”他追问，“还是说，二者都不是孩子的父亲？”
苏辞双唇紧抿成了一条线，眨了眨眼，将眼底情绪很快收敛了下去。
她低了声音，说：“这似乎与侯爷无关罢。”
她毋须对卢湛解释清楚。
不管萧景焕到底是谁的孩子，卢湛与她的约定之中，从来都是只针对自己。
与萧景焕无关。
卢湛似乎笑了一下，话声意味不明，“哦？但是本侯总要知道，自己出手救的是谁罢？”
“本侯想，若是连救的人的身份都不清楚，本就就这样贸然出手，是否不大妥当？”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唔，若那孩子并非皇上骨肉，本侯这样帮你，是否有谋逆之嫌？”
他看了苏辞一眼，很快将目光移开，漫不经心般说道，“但若是皇上骨肉，你这样欺骗了靠山王，本侯似乎也就成了帮凶。”
“怎么算，都觉得本侯亏大发了。”
也不知是不是微风的缘故，总觉得卢湛这句话的尾声散了些，让人辨不明其中意味。
苏辞浑身绷紧，脸色微变。
她绝不会觉得，卢湛突然这样问，是心血来潮。
若他当真对焕儿的身世感兴趣，凭他的本事与身份，不会打听不到。
却还要这般来问她。
苏辞本能地四下搜寻着。
企图找到一个卢湛想要算计她的破口。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周围的人早就已经被慕容雨叫了下去，只恐隔墙有耳，给她招来困扰。
卢湛即便是要算计自己，现下唯余他们两人。
又要从何算计起来？
“所以侯爷希望苏辞怎么回答？”苏辞反问。
卢湛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么一句，微愣了一愣，而后一笑。
“当然是说实话。”
“侯爷现下不怕被牵连了吗？”
不管焕儿是谁的孩子，若是依照卢湛方才的分析方法，卢湛必定是要得罪一方的。
他若真的是想要不牵扯进来，一早就该不要答应。
更不要与靠山王出这样的馊主意。
卢湛伸出手，把弄着自己散下来的发尾，说道：“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是！坊间的传言是真，孩子的确不是当今圣上的亲骨肉。”苏辞看着他，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问，“如此，侯爷可满意了吗？”
这里是靠山王府。
尽管人明面上已经被遣退了下去。
但是暗地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的所在，究竟又有多少个眼线……
苏辞想都不敢想。
她既然已经答应下靠山王的要求，且卢湛也算得上是这场计划中的筹谋者……
苏辞当然不会愚钝到，会在此时将实话说出来。
如若靠山王觉得萧景焕不是萧明彦的孩子，而是萧无骞的，他可还会继续这个计划？
又或者说，可还会继续为焕儿找寻药神？
苏辞走投无路。
萧无骞那里，苏辞不必多想，都能知道他定然是乐意见着孩子被苦痛折磨而死。
如今她连谢阿蛮这么一个突破口也失去了。
苏辞只剩下一个靠山王可以相信了。
不管靠山王的目的何在，只要他愿意帮忙救治焕儿，苏辞都愿意去搏一搏。
闻言，卢湛微微掀起眼帘，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天际，似乎真的只随意看看。
他说：“嗯，那便罢了。”
苏辞不懂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因为卢湛在得到这个答案后，便径直转身离去。
去寻了在外等候着的慕容雨，与之告了辞，便离开了靠山王府。
一句多余的话也不留。
非但苏辞奇怪，慕容雨也是满腹疑团，“你说他到底怎么突然来找你？”
“你们方才都说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听听吗？”
慕容雨真是十分的狐疑。
她对卢湛的印象不多，也仅仅只见过两次面。
但同样是两面，她就对祁易万分的好感，对卢湛此人，总觉得心里提防。
苏辞只是摇摇头，道：“没什么，只问了些寻常问题。”
见苏辞不愿意多说，慕容雨也自然就不多问。
她拉着苏辞往自己房间走去，只觉得时间过得未免忒快，很多话还未来得及多说，就已快到了三日期限。
两人各怀心事地离开。
谁都没有发现，就在方才卢湛与苏辞交谈的不远处，有一个人闪身而出。
在盯了苏辞的背影一会儿之后，玄色衣角划过周边细枝，几片嫩叶落下，紧接着，风声忽起，那人就这样消失在了风里。
再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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