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是个代替品
苏辞几乎想也不想，依循本能，转身便欲往楼下冲去。
萧无骞拦住了她，将她死死困在怀里。
“苏辞，你发的什么疯？”他怒斥。
茶馆距离城楼那么远，即便苏辞现在冲过去，看到的，也不过是摔成肉泥的尸体。
但苏辞不管。
那夜里，萧景焕从摘星楼上坠下的余悸未消，如今又见到这么个似曾相识的场面。
苏辞如何能不激动？
“你放开我，让我去救他，能救的，能救的……”
就像那晚，哪怕她双腿已废，然而只要她不放弃，总能够有奇迹出现的。
“阿骞，我求求你！”苏辞仰面苦着央求他，“说不定有人救下了他呢？就同上次一样。”
她的焕儿福大命大，几次踏进鬼门关，都能化险为夷。
苏辞坚信，这一次也必定是这样。
萧无骞看着她的眸子晦暗不明。
他冷声道：“是朕亲自下的命令，将萧景焕挂在那里，你觉得，谁敢出手相救？”
他固然想要用萧景焕来留下苏辞。
但是不知怎地，一旦想到苏辞若是过去，瞧见了萧景焕身死的模样，萧无骞会觉得莫名的难受。
萧无骞箍住了她，不让苏辞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他招来人，吩咐唐回前去查探看望情况。
苏辞不管不顾，只说：“我答应和你回去，答应和你回去，什么都可以答应……阿骞，你就让我看看焕儿好不好。”
“让我和唐回一起去好不好？求求你了，阿骞……”
苏辞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或许有人会如当日唐回一般，因为见不得一个小孩子遭此劫难而出手。
但是萧无骞狠心将真相说出来，苏辞的心彻底失落下去。
那是帝王下的命令。
城楼之下，不过寻常百姓，纵然有人不忍，又怎敢和唐回一般，敢冒险违抗？
苏辞不能再等下去。
她身上的衣衫尚未穿戴好，什么都再管顾不得，只想着此刻的萧景焕是如何。
萧无骞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但苏辞挣扎得格外厉害。
见说不动萧无骞，苏辞转而与卢湛道：“帮我，求你了，帮帮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现在她只想要见到她的焕儿。
立即就要！
苏辞意识已几欲崩溃，身体的疼痛完全被心里的焦急慌乱代替，所以挣扎起来丁点儿都不计后果。
卢湛一直旁观着，听到苏辞与他开了口，便笑道：“我一介小小侯爷，吃罪不起。”
苏辞只有萧无骞这一个法子了。
“苏辞，记住你说的话。”
萧无骞深知僵持下去无始终果，只能替她将衣衫拢好。
而后在卢湛的注目下，萧无骞带着苏辞往城楼的方向行去。
半途，萧无骞抱紧了怀里的女人，沉声道：“苏辞，你记着，萧景焕之所以会这般，全然仰仗你的所作所为。”
毫无缘故。
萧无骞竟然会因想到苏辞或可能因为萧景焕一事再度记恨上他而烦躁。
虽然苏辞已足够憎恨于他，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也并不少。
但萧无骞就是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想要将苏辞或可做出的后路堵死。
是她的错。
不是她突然的失踪，突然主动献身去寻卢湛，他如何会拿萧景焕吊挂在城墙上？
都是她之过。
苏辞无暇去细想他的话。
但是萧无骞也确实说得不错。
焕儿本该活得好好的。
如若不是摊上了她这个娘亲，而是生在了一个寻常人家。或是在出生之初，便擦亮了眼睛，投到一个能保护好自己孩子的母亲肚子里……
或许焕儿便不会饱受这些苦难了。
所以苏辞不言语。
但眼角滑下的泪水却说明了一切。
抵达城楼时，唐回已处理好了一切，正打算往回赶去给萧无骞禀报。
苏辞左顾右盼，始终见不到萧景焕的踪影，即便是尸体……
她忙追问：“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唐回，焕儿呢？”
唐回看向了萧无骞。
后者将苏辞捞进怀里，制止了她疯狂的举动，说：“直言无妨。”
唐回犹豫再四。
“说！”萧无骞耐心也被耗尽。
唐回这才不得已回答，道：“回皇上，小……”
他习惯称呼萧景焕为小皇子。
但是萧无骞不承认萧景焕的身份，唐回一时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萧无骞复问：“他如何了？”
“回皇上，人被掉包了，摔下去的不是正主，是个代替品。”
又扬手。
旋即有两人抱着一裹草席上前，摊开，里面躺着血肉模糊的一个孩子，已然没了气息。
苏辞最初不敢睁眼去看。
但是克服了心内恐惧后，张开眼，发现虽然尸体不大辨得清真面目了。
但也绝不会是她的焕儿！
身形不像，细节也不像。
她的焕儿，耳后有一颗痣，但是这具尸身却没有。
不是她的焕儿……
苏辞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紧随而来的，却是极致的恐惧。
这个不是她的焕儿，而是被人掉了包，那她的孩子哪里去了？
而掉包的人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种种在不可能，都让苏辞心力交瘁，在崩溃的边缘一次次挣扎。
原是认为，孩子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唐回的话尚未带给她多少希望，绝望便接踵而至。
这样的事情经历得多了，苏辞仍然是觉得心惊肉跳。
为何老天从来不肯放过她与孩子？
她冲那些值守在此的将士质问道：“城楼这里一直都有人把守的，白日里底下一直都有人走动，究竟是谁掉了包？为何没有人察觉到？”
无人能可回答她的问题。
便是萧无骞也想不明白。
其实他有一个猜测。
“苏辞，你老实告诉我，萧明彦究竟还有多少党羽在你身边？”
一句话，将苏辞的思绪拉回。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无骞，蓦地笑了起来。
“你怀疑我？”她脸上泪痕未干，又哭又笑的模样，过于滑稽，“阿骞，你认为是萧明彦的党羽救走了焕儿？”
焕儿根本就不是萧明彦的孩子。
就算萧明彦还有党羽，也绝无可能会来救走萧景焕。
但是有了之前天牢门口一事，加之滴血验亲的结果，萧无骞却无比坚定这个答案。
他冷静道：“如若不然，苏辞，冒着风险带走一个萧景焕，对谁有好处呢？”
世人皆知，他萧无骞根本不在乎萧景焕的死活。
不管是谁，劫走萧景焕，都不可能威胁到他。
将萧景焕珍之重之者，从来都只有一个苏辞。
但是一个苏辞能够做些什么？又能可为谁带来什么好处？或者说，将萧景焕救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除了和萧明彦有关，萧无骞也委实想不到其他方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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