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恶毒至此
他看得出来，苏辞因他的警告已有所顾虑。
但这个女人的神情却一向都不是隐藏得很好。
她还抱有希望。
她手里还有筹码，是……谢阿蛮吗？
还是谢阿蛮背后之人？连他都没法儿知道的那个人。
苏辞，你就那么信任谢阿蛮？
甚至比自己的丈夫还要值得付出信任？
她欺他瞒他，不惜装疯卖傻一年，哪怕最后装不下去了，也还是在一次又一次骗他，挑战着他的底线……
可是却对谢阿蛮如此寄予厚望。
苏辞，在你心目中，到底我是怎样位置？
萧无骞干脆将苏辞一把捞进怀里，直接抱起苏辞便往苍梧宫里行去。
恰好遇见久等不来他，正欲出来瞧的宋细细。
宋细细看了好长时间一场戏，心中镇定，面上却作讶异状，“皇上，这是怎么了？”
萧无骞甫见了她，才觉自己心口的痛楚消减了些许。
取而代之的，却是极大的空虚感觉。
他双唇紧抿，终还是将苏辞扔下，转而过去揽着宋细细，温声道：“无事，别让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
转头却换了个语气，与苏辞道：“还不快跟上来伺候？”
苏辞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闻声，张口便说：“谢阿蛮……”
萧无骞脸色微变，“一个奴才不如的东西，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谈条件吗？”
他都答应了下来，苏辞却还是不肯完全相信他。
在她心目中，自己就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不及苏辞回答，萧无骞已忽视了她眼中的痛苦之色，吩咐宫人下去将苏辞拖带着，跟上了他与宋细细的脚步。
寝殿里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苏辞伺候。
萧无骞与宋细细恩爱缠绵过后，吩咐着苏辞准备热水来为二人擦拭身体。
在替宋细细擦洗之时，苏辞竭力压下情绪，才能让自己忽视对方身上的痕迹。
原来不是不会痛的。
从前萧无骞拒绝了所有女子，包括手底下人送过来的宋细细。
当初的苏辞亦以为萧无骞真心爱护她，所以不忍让其他女子来伤她的心。
可是如今，她才真切明白了——
哪里是怕她伤心？
恐从一开始，萧无骞就是为了保护宋细细，所以才让她委曲那两年光阴。
若否，他明明拒绝了，为何还会将宋细细留在贤王府里养了两年？
苏辞手脚冰凉，忍不住勾起一抹自嘲笑意。
可笑她竟以为萧无骞对她会是真爱。
这一年来见到他为宋细细所做的一切，相形见绌下，她曾得到的，不过是萧无骞为她织就的一场空梦。
不过谎言！
“你想要救谢阿蛮？”在苏辞隐忍之时，宋细细骤然出声。
苏辞抬手愕然望她。
宋细细便一笑，“苏辞，你不就是想要离开吗？哦，不，是想要让萧景焕离开。”
直接便道破了苏辞的目的。
苏辞身形一僵，僵硬着脑袋往外一瞧，想要确定被陈昌唤去外面的萧无骞是否听到了。
宋细细对此嗤之以鼻。
“如果我说，我能帮助你，让萧景焕离开这里，但需要你的性命，你答应吗？”
苏辞可是连死都不怕。
现今肯这样委曲求全，宋细细不消多想，都能够猜测得出苏辞的打算。
不过是为了萧景焕那个野种。
“苏辞，机会只有一次，你知道的，只要我想，有的是办法。”宋细细蛊惑道。
“你休想！”苏辞亦答得斩钉截铁。
若是她死了，宋细细岂会放过焕儿？
因为苏辞，宋细细自认自己在贤王府吃了两年的苦头，对她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会轻易帮她？
不过就是想要一石二鸟，让自己跳入她的罗网当中自尽。
苏辞现在仍是能够冷静分析。
“宋细细，你与萧无骞联手骗了我多年，我绝不会再如你们的愿。”
她已经坚信不疑，宋细细在王府里的两年蛰伏，就是萧无骞所安排。
合情合理，让她想否定都不能。
宋细细一早便料到了这个结果。
“好啊，既然你不愿意死，那就拭目以待，看你能不能受得住。”
她唇畔的笑意愈深，一把攥住了苏辞的双手，往自己的脖颈上掐去。
苏辞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顿时想要挣脱开。
但是宋细细力气极大。
苏辞根本无力脱开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宋细细自导自演，大叫一声，将殿外的萧无骞吸引进来。
看到一幅苏辞正在狠命掐宋细细颈部的画面。
没有丝毫迟疑，萧无骞将苏辞推开，一掌打在了苏辞脸上。
“你就恶毒至此吗？”他口吻阴寒，质问道，“苏辞，你是不是，就是想要将朕与细细杀了，然后好给萧明彦报仇？”
苏辞跌坐在地上，后脑勺磕到了脚踏，眼前黑暗一片。
他与宋细细……
他一直都将宋细细与他捆绑在一起。
无论何时，宋细细都是他心目中最为重要之人。
有时候，自己猜测是一回事，但当真相摆在面前时，却又多了几分旁的味道。
果不其然，那两年宋细细留在王府，是萧无骞早有打算。
一直以来，他都在骗她。
她并不是不知道。
从萧无骞亲手杀了阿父时候，苏辞就知道了。
然而听到他亲口说出佐证时，苏辞的心还是不可遏制地发疼。
像是被人生生用刀子剜了一块下来。
“萧无骞，你爱过我吗？”她忽然没头没脑问出这么一句，“从你我相识，到如今，你可曾对我有半分的于心不忍？”
一切的事情，串联起来，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阴谋诡计。
爱也是的罢？
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爱”，就将苏家牢牢掌握在手中。
当苏家再也无用后，就可毫不留情灭掉，也可将那个虚伪的爱抹灭。
过往她还曾犯过贱，想着哪怕萧无骞真的只当她是一枚棋子，用以作他帝王路上的踏脚石。
可至少，夫妻多年，应也有那么几分真心存在。
只是她妄想了。
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萧无骞扶着宋细细的手一顿。
好半晌没听见声响，宋细细见不得自己被忽视，猛咳了几声，才算是唤回了萧无骞的神思。
他眉目微沉，道：“爱？苏辞，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不出意料的回答。
苏辞冷呵方溢出嘴角，下一瞬，萧无骞却又接道。
“朕告诉你，朕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对你有过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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