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忍心让我失去你吗
萧无骞自未央宫出来后，便对唐回吩咐道：“去备两套便衣，朕要出宫。”
“皇上这是……”唐回不解。
萧无骞虽只登基一年，但因他出身与这帝位到手得并不十分光明，故而励精图治，从来都是兢兢业业的。
像这般说离宫就离宫的打算，还是头一回。
萧无骞答道：“朕要去见祁易。”
唐回怔了一怔。
祁易，是萧无骞在暗处里的人，一直在为萧无骞搜罗情报与财富，两人虽是主仆，却鲜少见面。
萧无骞骤然心血来潮要见祁易，莫非有什么计划？
唐回心里万千疑问，只是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得领了命，很快便准备好。
萧无骞与唐回两人出了宫后，便直奔望京城西而去。
唐回事先通知了人，是以在两人到达之时，城西小苑的亭榭里，早早地便立着一个等候他们之人。
此人一身青色幻色衫裳，外拢了件薄纱衣，腰间悬了一枚贝壳花腰坠，白色旒苏被微风轻轻拂动，与岸边柳枝遥相辉映。
此际他闻声转了身子过来，一双朦胧炫目的桃花眼一眨，道：“祁易恭迎皇上大驾光临。”
眼波流转，似醉非醉，与他身上的青衣相称，让人疑觉又见春日桃花灼灼之景。
属实令人惊艳。
谁能料想得到，此人不过一介凡俗商贾？
萧无骞开门见山，并不与他绕弯子，“朕要你将如今还活着的萧明彦身边的人物名单交出。”
此言一出，唐回与祁易二人尽皆一惊。
“此等小事，皇上交由唐大统领转告祁易即可，何须亲自跑一趟？”祁易率先反应过来，半眯着眼笑了笑。
萧无骞冷哼一声，道：“朕要全部，包括苏成峥的旧部。”
苏成峥，苏辞之父，往昔威风凛凛的虎威军大将军。
苏家与虎威军早在他手上灭掉，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
只要有机会有动机帮着苏辞离开的人，萧无骞都不能放过。
苏成峥旧部首当其冲。
“祁易，朕知道你手上都有，朕要你毫无保留地给朕寻来。”
祁易犹豫了片刻，拱手道：“皇上有吩咐，祁易自然不敢不遵，只是皇上若是要除人，一向都是交由祁易来办，这次为何……”
竟然只要名单。
难道萧无骞是想要自己动手？
萧无骞手底下有两支杀手组织令人闻风丧胆。
一个握在祁易手里，另一个，则是萧无骞直接指挥命令，直属萧无骞。
只是跟着萧无骞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萧无骞动用过另一支——毕竟，祁易出手，就已经足够稳妥。
萧无骞冷睨了他一眼，“你话多了。”
祁易自觉失言，便笑道：“皇上容候，祁易这就去寻来。”
告了退后，立即消失在萧无骞的视线当中。
唐回如坐针毡。
忆起祁易临走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唐回心里便无端发毛。
想了半日，与萧无骞找了借口离开，迅速拦截住了仍在路上颇有兴致逗弄鸟雀的祁易。
“唐大统领有何贵干？”祁易笑得一如既往。
唐回并不理会他话中促狭，只说：“花惜霜的名字，划掉。”
见唐回如此直白，祁易的桃花眼笑意愈深。
“若是祁某记得不差，花惜霜乃是前纪王萧明彦的妾室，祁某还以为在纪王倒下后，纪王府的女眷都跟着陪葬了。”
当日萧明彦宫变失败后，其王妃做得更为果决。
谋逆之罪下来，女眷必然要被充为军妓。
是以纪王妃竟直接在失败的消息传来后，将纪王府所有女眷悉数赐死，又一把火将纪王府烧了个干净。
祁易时至今日还记得，这段异闻在望京城是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祁易当即道：“难道，这位花惜霜姑娘未死？唐大统领是皇上的人，如今皇上要斩草除根，唐大统领这般委实……”
“唐回欠你一个人情！”唐回从来不肯与人迂回。
又或许是因为，祁易此人，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谈判对象。
两相沉默了一会儿，祁易方道：“那大统领可千万记得，祁某是商人，祁某的人情，就算是死，也要在死之前讨回来的。”
得了答案，唐回再不肯与他多说一句。
只道了声谢后，唐回即刻便转身离去了。
祁易办事，萧无骞一贯很是放心，所以没过多久，祁易便已捧着一沓名单过来。
“萧明彦旧部与苏家尚存活在世之人，都一一在里面了。”
祁易说罢，还意味不明地冲唐回一笑。
萧无骞简单翻阅了几下，颔首示意唐回接过。
送走了萧无骞与唐回二人，祁易便信步闲庭。
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望云阁。
漂亮的桃花眸子一眯，隐约见到楼台之上，一抹清矍的身影倚在栏杆之上，空洞的双眼正远眺天际。
祁易想也不想，拾阶而上。
“阿易？阿易？是你吗？阿易？”听闻响动，倚栏凭望的女子骤然试探出声。
祁易走近了，桃花眼里染上几分柔情，“阿云，是我。”
得到了确切答案，女子立即便道：“你让我回去好不好？阿易，我不想要在这里，我喜欢忘栖小筑，你让我回去罢。”
“辛行云！”祁易怒斥了她一声。
似乎又觉得自己语气过重。
祁易神色缓和下来，扶着她的双肩，柔声道：“阿云，忘栖小筑你已经太熟悉了，上一次，若不是我发现得及时，我就找不到你了。”
“阿云，你忍心让我失去你吗？”
“可是……”辛行云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她被困在忘栖小筑一年。
一个瞎子，用了一年时间才算是摸清了忘栖小筑的格局。
她想要离开这里，所以在不久前选择逃离。
不意半路上救下了谢阿蛮。
恰逢祁易带着人找了过来，辛行云别无选择，只能托谢阿蛮去救苏辞。
她无意中从祁易口中听到了苏辞将要死去的消息，心内焦急得不行。
哪怕知道自己双目已盲，辛行云还是希望能帮上丁点儿忙。
便是听到苏辞说一句话，或是得到她一个口信儿也好。
至少，她知道苏辞还活着。
可是祁易却在这事之后，将她藏到了这望云阁。
若是谢阿蛮找不到她，她也就再不会知道有关苏辞的消息了。
她必须劝说祁易将她放回忘栖小筑。
“阿易，你不肯放我回忘栖小筑，又不肯将小辞的消息告诉我，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吗？”
两年前，人人都知道，望京富商祁易的身边有一个奇女子。
那女子有双识玉的慧眼，所见之石，不论品相多差，她纤指一抬，准能开出上好的玉来。
也正是因此，祁易敛了不少的财富。
可看玉本就是支透福报之事。
她为他看了太多的玉，最后遭到的报应，便是如今瞎了一双眼。
她原以为，只要祁易还是爱她的，那么，就算失去一双眼睛，她也觉得值得。
然而这一年来，辛行云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祁易永无止境的占有欲。
他囚她在忘栖小筑之中，阻隔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现如今，她唯一的好友有生命之危，祁易仍是不肯留情。
他只想将她如金丝雀一般，豢养在这望云阁之中。
这就是爱吗？
“阿云，你知不知道，萧无骞今日来了？”祁易默了一会儿，不答反问她道。
苏辞与萧无骞的关系，辛行云不会不知道。
当下她紧张起来，“可是小辞有什么事了？”
祁易漂亮的桃花眼微沉，道：“阿云，你不是说爱我吗？可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担心苏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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