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鞭尸
那个土包正是一座坟茔。
而且是他此生视为最大敌手的坟茔——萧明彦！
当日宫变是萧无骞施计让萧明彦发动的。
他便是借由护驾，一举将萧明彦铲除。
而恰好先帝亡故，所以他才顺理成章地坐上了这个位置。
至于萧明彦尸身的下落——因苏辞的疯癫，以及萧明彦是以乱臣贼子的身份死去，所以萧无骞将他的尸身悬在城门口。
却没料萧明彦还有拥护者。
在萧明彦尸身悬挂没多久后，那些人便将他的尸身救走了。
萧无骞那时才登基，诸事繁忙，对此不屑置之——不过后来还是查到了萧明彦坟茔的所在。
就是此地。
只是他从来不在乎。
人已经死了，纵然有这样一个简陋土包安身，终究也还是什么也没有。
他萧无骞已不屑于同他争斗。
但是因苏辞，因苏辞对萧明彦的种种念念不忘。
萧无骞这时又忆起了当初二者夺嫡时的危机感。
当即他一声令下，陈昌带着人上前福了礼，而后面不改色地动起手来，将那座低矮的土包掘了个彻底。
“正好是一年。”距离那个改变一切的宫变，足足一年。
一样的炎夏，但气氛却冷得如同数九寒天。
萧无骞将倒在地上干呕的苏辞提了起来，根本不管她原先膝盖骨被剜遗留下的伤处。
他淡漠道：“苏辞，你不是想方设法也要离开朕吗？如今朕就将你唯一的去处毁掉。”
如此一来，她再无处可去，便也只能留下。
只能留下！
想到这里，萧无骞侧眸接过陈昌递来的长鞭，不由分说地强塞到了苏辞手中。
“苏辞，朕如今给你两个选择，萧景焕和萧明彦，你只能择其一。”
他话说得已经太过明白。
萧明彦的尸身已经被挖出，正横陈在两人的眼前。
经过一年，那具尸体早已经化作枯骨烂泥。
但是如今萧无骞却不肯放过这早已辨不清面目的尸身。
他要逼迫苏辞做出一个选择。
甚至不惜用萧景焕来相要挟。
苏辞一路颠簸而来，才刚干呕许久，呕到两眼发红，脑袋亦有些晕乎乎的。
她好容易将萧无骞的话听个清楚，才抬眸想去看清眼前的一切。
熟料长久昏迷，她浑身没有力气，身躯一动，萧无骞硬让她拿住的鞭子同时一落。
萧无骞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好！好得很！苏辞，你好得很！”
他默认了苏辞的选择。
“你平素那般护着萧景焕，却原来也敌不过一个萧明彦。”
萧景焕尚且比不上萧明彦在苏辞心目中的地位，遑论是他萧无骞，一个从始至终不过被她利用到底的人。
呵！
他还真是看轻了苏辞对待萧明彦的情谊。
都死了一年了，还是能够让苏辞做出如此的选择来。
萧无骞转身便欲走。
但身后似乎有人拉扯着他。
萧无骞回身一瞧。
苏辞伸出手攥紧了他的袍角，另一只手慌乱地去抓那根长鞭。
她说：“皇上，不要，不要伤害焕儿。”
见到萧无骞停住了脚步，紧凝视着她，苏辞忙得撑着身子，甩出一鞭，恰落在那搬出的尸骨之上。
尖啸啸的一声鞭响，那具尸骨被打得四分五裂。
却仿佛是落在了萧无骞的心上，让他的心跟着凌乱不堪。
“这么不情不愿，又何故要勉强自己？”他冷嗤，学着她先前的模样道。
苏辞握鞭的手微微颤抖，垂着眼，道：“只要皇上肯放过焕儿，苏辞作甚么都算不得为难。”
她不再是他的后，不再是他的阿辞。
如今连一个明确的身份也无。
她甚至不知在他面前，自己该自称什么。
“皇上不是想要苏辞鞭尸吗？苏辞这就可以做。”
说罢，苏辞紧咬着牙，闭着眼便胡乱甩出几鞭来，脸上是莫大的痛苦。
其实她对萧明彦，何尝不是有所亏欠？
两人是先帝定下的婚约，可她为了萧无骞，说什么也要将婚退了。
那时受到非议之人何止是她苏辞一个？
自己的未婚妻与自己退婚后，转而下嫁给自己的庶弟，于萧明彦来说，又是怎样的难堪？
两人的确立场阵营不同。
可人世间的事情，并不能够因为立场不同，所欠下的一切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错了就是错了。
她年少妄为，无意中伤了萧明彦是错。
害得苏家满门尽灭是错，希冀萧无骞还能够念着从前情谊手下留情更是错。
过错不可挽回。
从前苏辞可以忽略，甚至用整个儿苏家来和萧明彦对敌，盲目地替萧无骞铺平道路。
但是如今，在经历了那么多后，她实在不忍在萧明彦身后还要亲手如此折辱于他。
只是现在她别无选择。
焕儿是比之她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她可以亏欠萧明彦更多，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萧无骞再做出一丝一毫伤害焕儿的事情。
“哦？是么？”萧无骞没错过她的神情变化。
他蓦地矮下身来，一把抓住了苏辞逼迫自己扬起的手，握着她的手用了狠劲儿策下一鞭。
铺满杂草的大地似乎也为之一震。
“既然是鞭尸，当然要用最大的力气才是。”
于是萧无骞紧抓着苏辞的手，不容她有分毫的反抗，泄恨似的一鞭鞭抽打在那具尸身之上。
但不过几鞭下去。
苏辞脸上的痛苦更甚——从生死关上走来不久，便被萧无骞强行带到这里来。
精神与躯体的双重折磨，任是谁都不会好过。
更何况她体内寒毒经此一事更为严重了。
苏辞浑身被剧痛裹挟着，寒意几乎浸透骨髓，手上再使不上半分力气。
鞭子几乎从她手中脱落。
萧无骞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眼眸瞬间沉了下去，“折辱萧明彦，就让你如此痛苦？”
不容分说松开了手，将毫无反手之力的苏辞推倒在地。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苏辞瞳孔猛地一缩，大喊，“阿骞，别这样，你不能这么对我！”
但萧无骞已听不得她的任何解释。
他一手轻易箍住了她的双手，高举过顶，当着萧明彦残落的尸骸以及陈昌等众人的面，便伸手将她的衣裳撕扯掉。
“既然羞辱萧明彦让你如此难过，那就看看在你遭受折辱之时，萧明彦可会难过，可对得起你对他的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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