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修)
大大的客舱内，奥蒙德和艾利亚斯洗漱之后，躺在大床上准备休息。按道理说那张床很大，即使两个大人躺在上面都不会感觉挤，人在上面滚好几圈还不会掉下去……
然而这不代表人在上面滚好几圈，不会撞到另一个人。
十分钟内，艾利亚斯咕噜噜从左边滚到右边，从右边滚到左边，掉下去爬上来再滚，锲而不舍，与奥蒙德一共相撞了九次。艾利亚斯比外表看起来还要重得多，虽然没有的原型星空龙幼崽重，但是他身体的质量比蓝星人高得多，奥蒙德被撞到骨头隐隐作痛。
忍不可忍的蓝星少年制住兴奋过头的小怪兽，翻身用手脚框住他，不准他乱动。
“好好睡觉。”
艾利亚斯无辜地眨眨眼睛，“但我不还不想睡，我不困。”
近看艾利亚斯的眼睛更漂亮了，彷佛像金绿色的猫眼宝石，隐约有一丝冷冷的金属色泽。奥蒙德在他眼底看见小小的自己，那感觉很古怪，奥蒙德皱眉。
“不想睡就去找外面那群人玩，别闹。”
“我不想去找他们。奥蒙德，你是我的朋友，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莫名其妙就被成为好朋友，奥蒙德懵了，他立刻回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什么，他们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不，这段时间他们平平相处的很平淡普通，勉强算同伴以上朋友以下的关系。
算了，朋友就朋友吧。
“既然是朋友，你得尊重我，别一直捣乱。”
奥蒙德说完有点后悔，跟小怪兽讲道理有什么用。
艾利亚斯睁大眼睛，高声强调说：“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会尊重你！我没捣乱！”
懂了，这家伙不懂尊重到底要怎么做，也不懂捣乱的意思，估计他的字典一直都是摆设，一向自行释义。
奥蒙德只好把话说清楚讲明白，“尊重我代表你在睡觉的时候，不能在床上滚来滚去。”
“好吧，那我给你讲故事。”
不能打滚，艾利亚斯只好找别的事做。
“……好。”奥蒙德想说他不想听故事，但他还是决定忍了。讲故事至少比滚来滚去好多了。
他翻身躺平，和小怪兽肩并肩，想一想抽起棉被盖在自己和对方身上。
“谢谢。”艾利亚斯道谢，深深吸气，开始讲他最爱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
在敦克布律大陆上，有无数个国家，无数英勇的骑士，和十只手指头可以数得来的龙。
其中六只龙在掳获公主换取赎金上有深刻的心得，两只龙擅长打劫前来屠戮龙的骑士，一只龙干脆住在金矿里，奴役擅长挖矿的矮人为他服务。
然而我们的主角，伟大的红龙艾利亚斯完全不同，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龙。
奥蒙德问：“他和你一样叫艾利亚斯？”
他大概懂艾利亚斯要跟他讲这个故事的原因，如果在小说里有和自己同名的厉害角色，一般人都会挺高兴。
“没错。”艾利亚斯兴奋地爬起来，握紧拳头朝空气挥了两拳，“他是最厉害的！我以后会比他还厉害！”
奥蒙德冷冷地要求说：“躺好说。”
他不想让小怪兽坐起来动来动去，要是等下把把床当作弹簧床玩，一不小心踩到他肚子上，以小怪兽的武力，奥蒙德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存活。
“红龙艾利亚斯真的很特别。”艾利亚斯继续往下说。
小星空龙用了长长一大串话来赞红龙艾利亚斯，内容很明显直接从书上生搬硬套，文藻华丽又古典，说得奥蒙德昏昏欲睡。
红龙有著火焰般的鳞片，他张开翅膀能遮蔽星月，吐息能够灼烧土地。他有锐利的爪尖，坚韧的麟，有力的双翼，与其他龙搏击游戏从未输过，还最熟悉的龙语魔法。他很厉害，厉害得无龙能敌，所以他觉得活著很无聊，了无生趣。
他的龙朋友告诉他，合格的龙应该绑架公主、搜集金银财宝，或者和骑士们战斗，但红龙都不以为然。
那些都太没意思了。
“——直到龙骑士奥蒙德出现，他的人生完全改变了。”
奥蒙德皱眉，打断他说：“等等，你说……龙骑士奥蒙德？”
“对啊！就和你的名字一样！”
“……”
总算明白为什么小怪兽看见他就叫他奥蒙德，然而和小说人物同名的奥蒙德一点也不高兴。
理智上知道和龙骑士同名，他对艾利亚斯就是特别的。但他就是不高兴，他有点在闹别扭，不过艾利亚斯太迟钝，根本没发现他的龙骑士不高兴。
奥蒙德想，还是改个名字吧，趁还没有在阿喀琉斯星域登记合法身份之前，改名字连额外办手续都不用。
艾利亚斯继续说：“奥蒙德也很厉害，他们两个在命运的纠缠下相遇，成为一生的朋友，全宇宙票选最佳拍档。红龙与龙骑士经历了任何智慧生物都难以想像的绚烂冒险，他们的传说流传至今，仍有人不断传唱。”
“……噢。”蓝星少年干巴巴地应声。
他无言以对。
艾利亚斯叮嘱说：“奥蒙德很帅，有很多人喜欢他，你也得长得帅点。”
“我知道了，我……长得不差。”奥蒙德脸皮不薄，但对小怪兽说完，他脸颊耳朵都羞红了。
这话题是什么回事。
艾利亚斯鼓励他说：“嗯，你长得小帅，不过没我帅，你看冒险团的人都更喜欢我，你还要更努力！”
“……我知道了。”
——你是可爱萌，不是帅。
没想到名字的由来这么随便，奥蒙德内心感到崩溃，吐槽完感觉全身力气都消失了。他还快点睡觉，假装做了一场噩梦好了。
龙骑士奥蒙德虽然很厉害的样子，但奥蒙德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他是独一无二的奥蒙德，不是小怪兽以为的龙骑士。
艾利亚斯絮絮叨叨地说故事，说著说著，音量越来越小声，眼皮越来越重。
“……永远的好朋友，奥蒙德。”说完小星空龙就睡著了。
奥蒙德心情复杂，翻个身背对他，过了一会儿，竟然也心情平静地睡著了。
艾利亚斯只睡了三个多小时，他不缺觉，只因为躺在床上，干脆顺便打了个盹。
睡饱的小星空龙摸摸肚子，先去浴室里接水喝，然后溜哒著直往传奇号去，也不知道怎么做的，艾利亚斯完全避开舒芙蕾号的毛茸茸，成功晃悠到自家的小舰船内。
兰斯洛特在自检，波比老师连接上舰船蹭兰斯洛特的资源给自己升级，两个人工智能也没发现他，于是艾利亚斯异常顺利地晃进能源室，那是舰船主要储存能源的地方。
一管管巨大藀蓝色的能源液放在架上，若是其中一支消耗见底，能源室有机械手臂会自主更换。
“闻起来好香……”艾利亚斯陶醉地闭上眼睛，四处嗅闻。
纯粹能源的味道和恒星的味道不太一样，用蓝星古早食物来譬喻，恒星像米饭面食，能源像甜点，他感觉一个个蛋糕卷放那儿诱惑他。
艾利亚斯嘴馋。
他抽下一管他双臂无法环抱那么粗，有三个他那么高的能源液，凑上去找准了开口，锐利的牙齿一啃，破开号称绝不外露，碰上战斗、灾难都结实可靠的外壳，开始吸溜溜——
咕噜咕噜大口吞下肚，口感柔滑，又凉又温暖，像蓝星古早的薄荷巧克力饮品，香醇好喝！
一管喝完了艾利亚斯的小肚子仍然扁扁的，上瘾的艾利亚斯毫不犹豫，短短胖胖的爪子伸向下一管能源液。一口接一口，越喝越顺口。
等他终于喝腻了，打算把剩下的能源液留下来下次品尝，他环视能源室，顿感心虚。
噫，好像太超过了。
心虚的小星空龙没管散落满地的空管子，趁谁也没发现，脚底抹油开溜。
又过了好一段时间——
自检完成的兰斯洛特还未注意到能源室的灾情，波比老师仍旧升级中，睡饱的奥蒙德离开客舱，客舱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反而让他松了口气。他尽可能避开舒芙蕾号的船员，不过路上被拦下三次，热情询问“吃饭没有？”“休息得好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奥蒙德烦得要命，又打算表现得乖巧，只好耐心应付过去。
好不容易摆脱热心过度的人，奥蒙德一进传奇号，兰斯洛特就出现了。
“日安，奥蒙德。”
“你好。”奥蒙德直接切入正题，“舰船的状态如何？外面的状况如何？”
兰斯洛特现出半透明的形影，大毛尾巴精神笔挺地翘立，金发如阳光璀璨。
兰斯洛特精神奕奕地说：“一切良好。自传奇号依附在舒芙蕾号下，前进的速度比预计的快了二点五倍，路径前方曾有小陨石群阻碍，已在1时05分27秒前由舒芙蕾号小型镭射炮净空。”
“是吗？那就好。”
自从登上传奇号，奥蒙德不只认真学了驾驶，还每天检查整艘舰船的状况。
这是他在星盗窝养成的习惯，他从十岁就开始当负责检查舰船的那个，如果出了什么错误，他绝对会被星盗头子修理一顿过的喽罗们踢个半死。如果他过了十六岁，有小头领愿意招收他，他也能成为一个喽罗，但他不想这样。
奥蒙德想过得更好。即使未来成为星盗，他也要当金字塔尖端的那一个！
少年燃烧的雄心壮志，在打开能源室的那一瞬间熄灭。
“……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也看见了，他惊恐地说：“怎么回事？”
这是奥蒙德想问的问题。
“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奥蒙德咬牙切齿地说。
被提醒的人工智能立刻调阅监视，往前回放，很快发现大摇大摆的犯人。
“啊。”兰斯洛特干巴巴地叫了一声。
“到底怎么回事？”奥蒙德双手交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是艾利亚斯。”他简短地回答。
“什么？”奥蒙德不懂人工智能的意思。
这又关小怪兽什么事，难不成他还能无聊到故意把能源给打爆了玩？他外表六岁又不是真的六岁。
兰斯洛特说：“艾利亚斯喝光了这些能源液。”
奥蒙德觉得他的耳朵很可能出问题了。
“你说什么？”
人工智能不说话，直接放出监视画面。
薄薄的光幕在奥蒙德眼前三米远展开，他看到艾利亚斯大摇大摆地进了能源室，真的喝了无数管能源液。
奥蒙德艰难地张口问：“那个艾利亚斯的族人，也都以能源为食吗？”
“不。”兰斯洛特否认。
他如释重负。
不是能源就好，这只是艾利亚斯偶而调皮，想办法拐骗他不要乱吃喝能源液就没问题了。
升级完成，找到能源室来的小白球波比老师补充说：“星空龙的主食不是能源，他们吃恒星。”
听起来比吃能源还不妙。
一地狼藉，奥蒙德有些晕眩，他揉揉抽痛的太阳穴，大口深呼吸。
没什么，不过就是吃恒星，有什么大不了的……
奥蒙德面无表情问：“你们现在能联系艾利亚斯父母吗？”
不管小怪兽武力值多高，吃这么豪华他养不起。
波比老师说：“不行。”
于是奥蒙德诚恳地说：“到阿喀琉斯星域，我和你们就此分手，感谢你们救了我，我会尽快以宇宙联盟币补偿你们。”
波比老师无情地指出现实，“这不是我或者兰斯洛特可以决定的，奥蒙德。艾利宝贝认定你了，他认定你是他的龙骑士。对了，你有听艾利宝贝说过龙骑士的故事吗？”
睡觉前他才听说过，原本以为是个古老的传说故事，没想到竟然有智慧生物把小说当真了。还是武力值极高的智慧生物，正处于幼生期，很可能伴随著难以沟通不可理喻的属性。奥蒙德觉得牙痛。
他和两个人工智能互瞪，瞪了半天眼睛都痛了，才发觉自己太震惊，白费工夫在瞪人工智能上。
完全被小怪兽给坑了，也不知道他和两个人工智能谁比较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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