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玄陵（十二）
季忘容拿着手电在瓷娃娃的脸上来回照射，许久过后，仍未见到瓷娃娃有动静，便怒斥魏敬：“为什么我就没有看到它眼睛转了，是我眼瞎了吗？魏敬，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打扰我们探案，就可以直接下楼了。”
魏敬眼中含着酸楚的泪水道：“是。”
尽管魏敬所说的话都是真，可季忘容否定了，那就不能再说。
要怪就怪这瓷娃娃“转头”的时候没被季忘容看见。有时就是这样，强者从来不服弱者的真理，除非强者亲眼见到了真理，但即使是那样，强者依旧不会信服从弱者口中说出来的真理。
魏敬愣在了原地，没有再看躺在床上的那对瓷娃娃。他把瓷娃娃用被子盖好后，坐在床上寻找报警人的线索。
半晌，楚宴在地上捡到了一块被抛过光的骨头，那质感和瓷娃娃的脸一模一样。
蹲在她背后的景云晚见状，低下头往楚宴刚刚捡到骨头的地方摸索。不久后，景云晚起身，两只手上均抓满了被打磨过的骨头。
此时，师令侧身对着三名警员道：“你们有没有找到一些人骨？”
景云晩闻言，低下头看了看两手抓着的骨头，满意的道：“师队，我和你带的那个人在床下捡到了来自好几个人的骨头，还是你带的那个人先找到的。师队，你怎么知道房间中有骨头的？”
站在月光下的师令道：“我在窗帘后发现了几具尸体的头骨，按这个手法，其他部位的骨头也会存在于这间房子中。”
楚宴把自己手上的骨头垒到景云晚的手上，微笑的面对着景云晚的“死亡怒视”道：“我不是警察。这人的骨头对我来说有点烫手，烫手。”
生性高傲的景云晚没有跟她对话，绕过魏敬去跟师令讨论案况。
一直在暗中痛骂楚宴的季忘容，看到那一幕后直说：“真无语。”
就在此刻，被子上鼓起来的凸面，渐渐平坦了下去，但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突然，客厅里的电视机开了，而电视机不播视频，只是卡成了无数道灰色的线条。
能让人吓晕过去的，是那音箱中不断放出来的婴儿的哭叫声。
季忘容打着手电筒，第一个走出卧室的房门。他来到客厅，见那电视机闪烁了几下灰道之后，发出了巨响，随即电视机就黑屏了。
可那音响中播放的瘆人的哭声，仍然没有停下来。
楚宴和剩下的几个警察也走出了卧室的房门，他们紧跟着这个房屋中唯一一位敢用手拆音响的人：季忘容。
季忘容把音箱的电源断了，然而那婴儿的哭声仍然源源不断地从音响的后面传出。季忘容猛地用劲儿想搬起音响，可他发现，不管他怎样使劲往起搬，那音响就是不动。
忽然，那音箱破了个洞，正当魏敬要俯下身体观察洞口的时候，漆黑一片的洞口之中，倏地伸出了一支白花花的人手，那人手呈爪子状，皮肤上带着黑色的血迹。
正是那个瓷娃娃的手！
尸白色的手掌心正对着魏敬的脸来回扭动，而这次魏敬却没在表现出任何的恐惧，反而还凑近身子看它。
季忘容不禁感叹：“刑侦队最后一个怕鬼的队员不怕鬼了，难得。”
蹲在音响旁的魏敬，听到季忘容这既像在鼓励他又像在讽刺他的话语，一时注意力全都转移在了季忘容说的话上，没有看到卡在音响中的那只鬼手正悄悄的靠近了他的脸。
随即“啪”的一声巨响从魏敬的脸上传来，魏敬用手捂着脸快速从地上站起来，正要开口，就听他的背后传来一阵婴儿的笑声。
这阵婴儿的笑声刚响起时，魏敬像是被人踢了一脚，跳跃的走到在一旁看热闹的景云晚身后。
那花白的手不停地摇摆。连着手的胳膊卡在音响内疯狂地乱撞。不久，那音响的右侧就破了个黑洞。
见这鬼手不停地在音响内制造噪音，楚宴走近音响去查看情况。楚宴缓缓地走到音响右侧，刚低下头要往洞口内看时，就感觉衣服的衣领被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挂住了。
楚宴倏地回头看向身后，就见师令正凝视着她的眼睛。那淡漠的目光让楚宴背后一阵发凉。
：“别靠近它。”师令拎着楚宴的后衣领，淡淡的道。师令话音刚落，她就立即手忙脚乱地跑到了师令的身边。
楚宴站到师令身边后仍然不消停。她揉了揉鼻子，眼神忽地飘在了师令那如鸦羽一般的睫毛上。她见师令仍然面不改色的看着前方，便诡笑道：“好啊师警官，我不靠近它，我靠近你……”
客厅里的几名警员行动迅速，很快就抓住了那只不停乱动的鬼肢。景云晚的高声报告压住了楚宴的声音：“报告师队，这里有发现。”
断案是刑警的天职。景云晚报告完毕后，师令就松开了楚宴的衣领，径直向手拿鬼肢的景云晩走去。
那鬼肢被景云晚的双手紧紧的按压着，但景云晩还是被鬼肢的震动带动的身体不断摇晃。
已至午夜十二点，玄陵市的报时播音声响起。但这间房屋的主人还没有回到房屋中。此时玄陵城城区的马路上已经见不到车辆，“鹰间”公寓对面的那栋居民楼也没有一户人家亮灯。
报时播音声停止后不久，“514”户房间内的中药味立即变得异常浓重，这浓重的气息中，还杂有一丝甜蜜的味道。几人就似忽然进入了历史久远的老药房之中，苦涩的气味直冲天灵。
随后这间屋子的厨房的大门就悄然地打开了。
厨房内的中药味弥漫在房屋中的每个角落。魏敬吸了一会儿杂有中药味的空气后，意识开始变得不清晰了。
师令见此，凝眉道：“这不是普通的中药气味，房屋的空气中可能含有□□和一氧化碳。你们尽量屏住呼吸先出去，我在后面给你们照路。”
季忘容听到师令的话后，怒火尽写在脸上：“闹鬼房子，半天连个报警人的人影都没有！”他恶狠狠地抱怨完脚下的房子，拉着意识不清的魏敬同景云晚走出了“514”户。
待季忘容等人后脚踏出“514”户的门坎，师令才打着手电扯着楚宴的衣袖往门外走。
“514”户的客厅中除了有一座废弃的沙发和两个瓶古破损的瓷花瓶外，没有其它能看得过去的陈设。
而屋子的卧室中却有骨头制成的娃娃、人的颅骨此类令人毛骨悚然的物品，这让整个“514”户，就好似是一户十年没有人进入过的凶宅。
当楚宴和师令一同走到“514”户外时，“514”户的厨房中忽地传来了瓷器被打碎的声音。
这声音来势生猛，惊动了正站在屋外呼吸新鲜空气的所有人。但由于几人在这户房屋中遇到了太多不寻常的事，所以瓷器摔碎的声音响起后，几人也没敢再冒然进屋查看情况。
可就算刑侦队的刑警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灾祸，他们也得舍生取义，帮助报警人把案件查清。
季忘容心中愤慨极了，在屋外长吸了一口气，放下意识已经清醒的差不多的魏敬就往屋内走。魏敬的整个人搭在楼杆上，他见季忘容怒气冲冲地走向屋内的厨房，连忙赶了过去。
剩下的三个人看到魏敬都鼓足勇气进了屋，也跟上季忘容走到屋内的厨房。
这间屋子的厨房中的药味，比厨房外大了不止一点。季忘容前脚刚踏进厨房，眼前就开始天旋地转。但他丝毫没有退缩，用手掐着大腿的肌肉，继续歪歪扭扭走的厨房。
见季忘容快要晕倒，楚宴屏住呼吸进了厨房。
在楚宴进去厨房后，和景云晚站在一起的魏敬拉住了步伐不稳的季忘容。
随后季忘容咳嗽了两声，很快就昏倒过去，魏敬看到季忘容的头向一旁歪去，害怕地道：“季队，季队您您您！怎怎……”
魏敬还没有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景云晚就手捂着头打断了他的话：“扶出去。”
之后，季忘容被老实巴交的魏敬扶出了“514”户。
她一进厨房就看见地板上趴着一位老年男子，那老年男子长满斑纹的手正不停地抽动。
楚宴见此，朝着站在厨房外的一众警察微笑着道：“厨房的地板上有一位老年人，我来把他带出去。厨房内气味过重，有毒的气体暂时对我没用。你们撤出这间房屋吧。”
毒气怎会暂时对她没用！
站在厨房外的师令听完楚宴说的内容后，蹙了蹙眉，随后屏气进入厨房，要和楚宴一起把那位晕倒在地的老年男子抬出去。
在师令蹙着额从客厅走入厨房的那一刹那，楚宴的胃中一阵酸楚。
同样与楚宴毫无关系的刑侦队队员，都顾着自己的性命安危离开了“514”户，而这师警官，却然留下来与她共分重担。
师令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刑侦队队长，纵然她再怎样好心肠，也不会不顾性命安危来帮楚宴。
并不是楚宴多疑，而是师令的每一个举动都如一团灰白的雾霭，刻意把楚宴迷在了寻找真相的路上，让她不得不对师令的动机怀有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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