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谢谢。”下课铃响梁正皓走出教室，手里还抱着专业课的书本。
他接过女孩子递来的情书，脸上没什么波澜地把情书拿在手上，然后对女生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我暂时不打算谈恋爱。”
王思翰拉了拉黑色羽绒服，回身看了眼好兄弟，意味深长吹了声口哨。
“这都第多少个了？”
梁正皓心里没计数，只是摇了摇头：“走吧。”
“耗子，你别是有什么毛病吧？”王思翰走上前揽住兄弟的肩膀打趣问到。
他和梁正皓同为燕城人，在异地他乡遇见多少有些缘分，所以宿舍里他们关系相对亲密许多。
王思翰自认为长得不差，但大概因为梁正皓是混血儿的关系，他的风头总是被压住。
毕竟国产的帅哥见多了，偶尔换换口味也无可厚非，合资的更能符合猎奇心态。
梁正皓闻言有些好笑：“你觉得呢？”
王思翰这话差不多是白问，他们虽然是985院校，但也只能算末流，尤其这个专业还不算王牌。
梁正皓超了专业线近八十分，按说华大燕大这种顶级学府都有资格进，脑子没问题也不会跑这里来。
吃过晚饭梁正皓带上课本去图书馆，王思翰刚和女朋友分了手，长夜漫漫又不想在宿舍里孤身打游戏，干脆外套一穿跟着梁正皓去图书馆期末复习。
王思翰提议：“耗子咱们下学期去外面租套房子吧。”
梁正皓回绝：“再说吧，没钱。”
王思翰看着那张深邃的脸庞嘴角抽了抽：“我记得你爸才给学校捐了所图书馆。”
确实是才捐没多久，奠基仪式还是上个月的事情。王思翰之前就猜测梁正皓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只是没想到平日里就连吃泡面都恨不得去隔壁接开水的兄弟，老爸一出手会那么豪横。
这算什么情况，富二代的体验生活之旅？
梁正皓打开书本：“你家里也不差啊，去找你爸要点吧。”
王思翰有些为难，论家庭条件他肯定比不过梁正皓，尤其是因为高中那几年父亲不在身边，疏于对他的管教，蓦然回首发现儿子成了流连酒吧夜店的混子，这才把他叫到渝市来读大学，方便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王思翰这半年无数次好奇过梁正皓究竟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按说他这样的家庭即使高考失利，也应该送去国外镀金才对。
梁正皓做着线性代数题，面对最后一道大题没有清晰的解题思路，干脆做好标记等明天课前去问老师。
他歪着头看了好兄弟一眼：“你真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吗？那些送给梁正皓的情书他基本都会收下，虽然从不看也都是绅士的拿回宿舍再撕碎扔掉。老实讲这举止多少显得有些装/逼，不过可能因为梁正皓太温柔，那些给他送情书的女孩才会络绎不绝。
梁正皓和王思翰拉开了一些距离，过了半晌他说：“因为我喜欢男人。”
“哈？”王思翰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盯着梁正皓的脸看了许久。再三确认这不是玩笑话过后，还是无法理解怎么有男人好端端会喜欢另一个男人。
王思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你爸妈不同意？”
“不是。”梁正皓不知道这个故事应该怎么讲，事实上他跟东方璨的恋爱还真没怎么被家里人反对。
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加上两家父母又是非常好的朋友，童年时代梁正皓在东方家待的时间比跟自己父母还要长。
“八个月前他突然给我发消息说分手，然后就人间蒸发了。”
“他报考了这所学校？”王思翰再次善解人意开口：“你是为了他来的这里？”
梁正皓点点头。
“啧啧啧。”王思翰咋舌：“学霸跟学渣的爱情？那他人呢，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懂什么叫人间蒸发吗？”梁正皓查过东方璨的成绩，他只有英语考得不太理想，但是英语几乎是二人的第二母语，再怎么发挥失常也不应该将将只过及格线：“其实恰恰相反，我才是那个学渣，以前读书那会儿不会的题全是他帮我辅导的。”
东方璨虽然不喜欢去学校上课，但绝对不是玩物丧志的学渣。他爸妈施行放养式教育，对这个儿子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中三年梁正皓在学校见到东方璨的时间加起来凑不出两学期，但是他很清楚东方璨每天哪怕在外面玩得再疯，回到家必定要在书房看书做题到凌晨。
“不太懂。”王思翰好奇大活人怎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爸妈不管他？”
“干爹干妈在高考前发生了意外，去世了。”梁正皓什么时候磕头认的干爹干妈都不记得，自打他有记忆开始就知道父亲有个关系很铁的合伙人兼好哥们。
按道理来说，他是不该去招惹东方璨的，以他们两家的关系假如有天他们闹得不可开交，父辈们或许连朋友都做不成。
只可惜这假设注定成不了真。
“你真的喜欢男人？”王思翰品了半天也没咂摸出个味儿来，他也有玩得好的发小，但是把发小变成恋人的经验目前而言还是空白地带。
“因为父母去世了，所以他向你提出了分手？”王思翰有些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难道是梁正皓家里太有钱了，没有父母作为后盾以后面对这个有钱男友心里没有底气，才玩了一手溜之大吉？
“不知道。”梁正皓实话实话，东方璨在渝市姥姥家长到六岁才被接回燕城。他们虽然认识了十三年，可是大部分时候他都不清楚东方璨心里在想什么。
这段感情里先动心的人是他，青春期男生那些无法言说的小心思在心里憋了好久，某天突然被摊开在阳光之下，结果东方璨轻描淡写同意了他的交往请求。
渝市地处南方，但是冬天冷得刺骨，凉风吹在身上就像会往骨头里钻似的，比北方的冬天还要难熬。
这么冷的天图书馆里人并不多，他们坐在角落里小声聊着天。
王思翰：“有照片吗？”
原谅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男人能把梁正皓搞得如此五迷三道，宁愿赌上前程也要来堵人。
梁正皓从手机相册里找到了东方璨的照片递过去，王思翰看了看做出客观评价：“长得是还不错。”
照片是张全家福，东方璨捧着蛋糕坐在房间中央，梁正皓就站在他背后，两个人都比着剪刀手，仔细看还能发现他们的手指靠在一起，显然是在人群里暗戳戳秀恩爱。
东方璨原本就不爱拍照，后来家里又发生了变故，这张照片是梁正皓手机里保存着距离现在最近的一张。
“你打算这么等着他多久？”
梁正皓叹了口气：“不知道。”
不巧的是他们高中学的一文一理，不然当初照着东方璨志愿抄写的时候梁正皓恨不得报同个专业。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梁正皓在心底跟自己说，就任性这一回，不管赌输赌赢能不能在渝市见到东方璨，也只给自己四年的时间来浪费。
“兄弟，听我一句劝。”王思翰慷慨激昂：“走出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投入一段新的感情。你那前男友长得再好看顶屁用，你能跟照片过一辈子吗？”
“咱俩现在这经济条件是没办法去酒吧猎艳了，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王思翰帮梁正皓出谋划策：“从明天开始，哪个女生最先给你送情书，你就跟人在一起试试。”
梁正皓拒绝：“我不喜欢女人。”
王思翰不懂男人到底有哪里好的，但是尊重他人意愿是种美德：“也有男的给你送过情书吧？不要那么挑三拣四，谈恋爱最要紧的是什么，是谈。”
“你丫没病吧？”梁正皓被这套谬论逗笑出声：“你觉得我大老远跑到渝市来，跟家里人闹翻脸，每个月拿着八百块生活费精打细算过日子，就是为了来体验跟其他人谈恋爱的？”
王思翰点头：“你可以是。”
梁正皓合上书：“兄弟，哥现在是没有闲钱了，不然非得带你去脑科医院瞧瞧。”
“你为了他守身如玉有意思吗？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照你说那样你俩两小无猜，他不可能这辈子躲着你不出现吧？”王思翰着眼现在放眼未来：“回头再碰面，他要是给你发喜帖，管你要份子钱，你给是不给？”
“给个屁。”梁正皓哂笑出声：“他也不喜欢女人。”
“弯到一块去了，你们住的地方是不是风水有问题？”王思翰发出直击灵魂的拷问：“话说他都消失八个月了，谁能担保有没有另觅新欢。”
“……”
梁正皓虽然不知道东方璨为什么跑，但是关于新欢他还是很有发言权。东方璨应该不是不喜欢女人，梁正皓总感觉他是对人类这个品种都没多大兴趣。
他擅长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喜欢玩不着四六的极限运动，还满嘴跑火车没半句实话，唯独从来没见他对任何人表示出过亲密的关系。
梁正皓并不担心东方璨被人拐走，一方面是这人好像天生情感就有缺失，另一方面主要是太不靠谱，除了自己也没人能受得了他。
梁正皓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胸口挂着的玉牌，赶在图书馆关门之前离开：“其他人再好我都不想要，我只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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