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气疯了的徐沅
陈焕被送走后，徐沅也被送下去休息，哭了一晚上，都快累倒了。
屋子里其他几个人都被老太太遣下去，田姨娘怯怯地爬起来，走的时候担忧地看了徐兰一眼。
徐兰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面上倒还是刚刚的表情，未曾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心里却在打鼓：这死老太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是干什么？
难道她发觉了什么？不可能！她做的那么隐蔽。
徐老太君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么多年，我倒是小看了你。”
“你野心不小啊！”
徐老太君一把将桌子上的茶盏都挥落在地，甚至有一个都砸到了徐兰身上。
徐兰痛呼一声，头垂得更低了，快要贴到地上，瘦弱的小姑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副极为害怕的样子。
她结结巴巴地问：“老太君，您……在说什么？”
她确实有点慌了，难不成这死老太婆真的知道了什么？
“你敢说今晚的事情不是你故意的么？”
徐兰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她……果然看出来了。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什么故意的？”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今日是陈公子约孙女儿在西北角门一见，孙女儿根本没料到陈公子会突然动手动脚，若知道，孙女儿根本就不会去，何来故意一说？”
“口齿倒是伶俐。”
徐老太君被嬷嬷扶着缓步走下来，她抬起了徐兰的下巴，“长得也确实一副好姿色。”
徐兰虽然不及徐家最好看的姑娘徐绾，但她确实比徐沅漂亮。
“可惜……你打错了算盘。”
徐兰心里一惊，她抬起头。
徐老太君双眼浑浊，却闪出些诡异的光芒，在烛火照耀下，十分骇人。
“我猜啊，即便是你这么一闹，陈家也绝对不会娶你为正妻。”
按照徐兰原本的计划，今晚的事情被撞破以后，陈家会迫于徐家的压力以及看在萧家的面子上，同意这门亲事。
她和陈焕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他现在只能娶了她。陈焕明年就要下场，不能在此时有与人私会这样的污点，更不能得罪徐家，和徐家交恶事小，就怕惹了邺都的萧家不快。
而徐家不会同意她去给一个五品官员家中的儿子做妾，所以陈焕只能娶她为正妻。
但老太太如今这个口吻，徐家难道要放弃她？同意她给陈焕做妾？
徐兰在徐府后宅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些妖妖鬼鬼她算是看清了，她丝毫不怀疑这死老太婆能狠得下这个心。
徐兰彻底慌了神。
她开始去抱老太太的腿，“老太君我错了，我错了，孙女儿一时鬼迷心窍，求您帮帮我。”
徐兰是个聪明人，摆出求人的姿态和诚意后，她还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老太太不会为了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出手。
而徐老太君最看重的是什么？是徐家的声望和地位，是她自己的权力和富贵。
“孙女儿若成了陈家妇，有了陈知州助力，到时候，承恩伯府在临安的的话语权岂不是更上一层楼？”
“只要祖母帮了孙女儿这一回，日后陈家还不是唯承恩伯府之命是从？”
徐老太君眼中的精光一闪，冷哼一声：“你倒是口气不小。”
徐兰知道，这老太婆心动了。
可她的下一句话便将徐兰钉在原地。
徐老太君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羞辱性极强地轻轻拍了拍徐兰的脸，“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出身？你也配？”
徐兰心里狠得滴血，可是还要维持着乞求的姿态，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徐老太君是料定了她现在需要她的帮忙，即便日后进了陈家门，也需要徐家支持才能站稳脚跟，所以，现在才敢这么羞辱她。
徐兰静静地跪着。
不知道跪了多久，地板硬得要命，她的膝盖已经没有知觉了，腿也是麻的。
她也不敢装晕，惹怒了徐老太君会毁了她的计划。
很久后，徐老太君亲近的那个嬷嬷才从内室里出来，嬷嬷道：老太君已经歇下了，让五姑娘也早些回去休息。
徐兰在嬷嬷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爬起来。
徐老太君最后也没给个明确答复，徐兰内心早已经没有一开始的胸有成竹，她现在觉得浑身发冷，心内止不住地忐忑。
不得不说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后宅的腥风血雨中厮杀出来的胜利者，和徐家后宅冉冉升起的新星，就这样进行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较量。
今日是前辈获胜，但他日也未可知，莫欺少年穷。总有一日，小狼的爪牙会磨得锋利，锋利得能一口咬死垂垂老矣的老狼。
—
徐沅回到自己的院子以后，一如既往地发了好大一通火，能摔打的都摔打了。
她在徐府一向受宠，屋里的陈设、摆件、昂贵的瓷器从来没短过她，摔完一茬儿再换新的，所以下人们都知道，四姑娘房里的摆件、瓷器换得最勤。
能躲出去的下人都躲出去了，躲不了的在屋子里瑟瑟发抖，生怕自己就是那被殃及的池鱼。
“好你个陈焕，一个五品官的儿子也敢这么羞辱她。”
“怪不得那日在寿辰宴上那两个贱人就眉来眼去的，我当时还没注意，现在才想起来，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通过今晚偷听到的话，徐沅已经知道了，陈夫人也知晓陈焕和徐兰的私情。她既然知晓，还要故意来到母亲这儿向她提亲。
徐沅气疯了，她觉得陈夫人和陈焕还有徐兰那个小贱人联起手来羞辱她。
“这对贱人就应该一块儿去死！带着陈家那个死老太婆也一块儿去死！”
“敢这么羞辱我，我要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
徐绾坐在窗边看书，听丫鬟讲打探回来的事情，像听话本子似的，她不由笑出了声。
她这个五妹妹啊，真是个妙人。
藏了这么多年，任是谁都没看出来她有这个本事，突然来这么一手，莫说徐老太君了，她都要为之侧目。
反正火烧不到她这儿来，且由着她们狗咬狗去吧。
—
棠灼闲得无聊在徐府里瞎转悠，她甚至还跑去现场看了戏。
徐家这一屋子人，唱得比邺都最火的戏班子唱得还好。
感觉今晚这瓜吃得饱啊。
回去的时候，正好被萧璞逮住：“你干什么去了？”
“你真想听？”
经验告诉萧璞，棠灼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往往就不是什么好事。
但耐不住心里好奇啊。
他肯定地点点头：“当然。”
棠灼往屋里走，随口道：“看戏去了。”
“少骗爷，都这个点儿了，戏院早关门了。”
“看你外祖家的戏啊，可劲爆、可精彩了。你真要听？”
“讲。”
棠灼将今晚的所见所闻一一述来。
萧璞听完以后心里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他知道徐家后院儿乱，但没想到能这么乱。平日里见着都是再和善可亲不过的姊妹，竟私底下都各怀鬼胎。
—
徐家除了徐绾、徐沅、徐兰，再没有旁的适龄女儿。
徐绾另有大用，徐沅经此一事后是万万不肯再嫁入陈家的，徐家要想和陈家结亲就只能嫁徐兰。
徐老太君知道，徐兰十有八九会是个白眼儿狼，但是徐兰即便嫁入陈家也离不开徐家的帮助，所以她还是会和徐家绑在一起。
她想了一晚上，在心底里权衡利弊。
舍了徐兰给陈家做妾事小，无非就是徐家丢点儿面子，可舍了陈家有点可惜。陈知州在临安几乎是一手遮天的人物，若不是想和邺都萧家攀上关系，也不会这么快就主动要和徐家联姻。
让徐兰去做个妾室，那她在陈家根本说不上话，对徐家没有任何好处，白养这么个姑娘。
虽然徐老太君不太情愿在一个和她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庶出孙女儿身上花这么大力气，若是帮徐兰进陈家的门做正妻，但是这确实如那个丫头所说，那丫头有能力有野心，到时候在陈家站稳脚跟，对徐家大有裨益。
为了徐家的利益，徐老太君忍着恶心，还是决定助徐兰一臂之力。
不知道徐老太君用了什么方法，陈夫人最终竟然同意了陈焕娶徐兰为正妻。
对外只说是当时陈家本就是和徐家五姑娘在议亲，根本不是徐家四姑娘，是外面的传言有误。
消息传来的时候，徐沅气得又砸了昨晚刚换上的新瓷器。
“不行，我得找祖母理论理论，怎么能就这么便宜徐兰那个贱人？”
正要出去时，徐二夫人抹着眼泪进来了，连忙招呼丫鬟拦住徐沅。
“我的宝贝女儿诶，听娘一句劝，别闹了，为了个陈焕不值当。”
徐沅怒容满面：“娘，女儿不是为了陈焕！女儿是为了面子，他们都将女儿的脸面放到地上踩了！”
“娘知道，你祖母就是担心你冲动，这才让娘来劝劝你。”
“祖母她是不是不爱我了？”徐沅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抽抽噎噎道：“她为什么要对徐兰这么好？”
徐二夫人这么多年早已经被徐老太君训得服服帖帖，“你祖母也是为了徐家的利益，你且忍一忍，这陈家区区五品官儿算得了什么？你祖母到时候会给你再寻一门远比这好得多的亲事。”
“那……祖母能让我嫁给世子表哥吗？”
徐二夫人嗔怪一句：“哪有未出阁的女儿家成日里将嫁给谁放在嘴边的？”
但是她却没有正面回答徐沅的问题，只嘴上敷衍几句糊弄过去。
徐沅也闭了嘴，装作一副平静下来的样子。
徐二夫人悄悄吩咐丫鬟看好四小姐，便离开了。
徐沅安安静静地端坐在榻上，窗户支开了小小的一条缝隙，她的身子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
她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们都不帮我，那么我便自己来。”
声音仿佛是浸在了寒潭的水中，透露出刺骨的寒意。
她绝对要比徐兰这个贱人嫁得好，到时候让陈焕和徐兰、还有陈家那个死老太婆，都跪在她面前向她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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