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
若木晴人觉得自从升上高中，他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并非夸张，而是确切的事实。
最直观的证据就是，他踏入了常人所不知晓的世界，拥有了特殊的力量，变成了在暗地里和可怕的怪物“恶兽”战斗的“术师”。
这些听上去像是动漫里才会出现的名字都是花山优子告诉他的。
开学第一天，他在教室无意中发现有奇装异服的人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战斗。确定只有自己能看见后，他冲动地跑了过去，因此机缘巧合认识了当时正在战斗的名为花山优子的巫女，并且得到了从未想过的力量。
“那不是你得到的力量，准确来说是激发出来的。那本来就是深藏在你体内的力量，你能看见我们就证明了这一点。”
花山是一幅标准的巫女打扮，黑长发齐刘海，皮肤白皙，面容秀丽，背脊挺直，举止优雅。只是表情冷淡，语气起伏不大，充满距离感。
但若木晴人知道她其实不像是外貌那么不近人情，只是因常年作为除魔巫女苦修，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是呀是呀，晴人你总是不太相信自己的力量，这点可不好。”
爽朗活泼的话语与随性恣意的动作，棕黄发扎马尾的清秀女孩拍拍他的肩膀。
若木晴人不太擅长应付像寺门由纪这样的外向的女孩，此刻也显得气势稍弱，讪讪笑了笑没有反驳。
寺门由纪是那天和花山优子一起战斗的同伴，据说两人认识了几年，搭档已久，合作关系很牢固。花山优子辅助，寺门由纪攻击，因为默契很高，水平不错，她们一直没有遇到无法战胜的对手。
“所以说那天遇见的敌人真的有点奇怪，不仅使用了从未见过的招数，数量上也比以往多不少。”寺门由纪想起那天的事情忍不住抱怨，“要不是晴人你忽然爆发出力量，我们真的要栽在那里了。”
比起寺门由纪，若木晴人使用的力量尽管持续时间不长，但攻击性更强，分担了她的作战压力。也因此那天才能在觉醒时一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打赢敌人。
“我得到的情报上说是黑月那边出现了异变。”花山优子共享了自己所知的情况，“最近要小心一点，和恶兽战斗时要谨慎。”
“嗯。”
“知道啦。”
虽然已经一只脚踏入这边的世界，但说起这种话题，若木晴人还是会有云里雾里的感觉。不论是没听过几次的名字，还是与想象中不同，充满使命感的重要任务，都让他感到陌生。
尽管他在努力适应，但目前来看，所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要说变成里世界的人之后，生活有了什么样的变化，其实若木晴人也说不清。
日常似乎还是普通高中生的日常，上课学习、和朋友们抱怨课业、交流爱好、谈论有好感的女孩……可又有些不同，比如上次忽然发生的袭击中，所有人都昏睡，只有像他这样拥有力量的人清醒，不得不战斗。
“这样的事情不会少的，你得习惯。”当他满脸焦急和花山优子汇合的时候，她一面很冷静做准备，一面告诉他。
来不及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木晴人匆匆加入战斗。
毕竟此刻他所能做的，也只尽全力打败敌人，保护这里而已。
——这所学校里有他的朋友，这一点就足以他拼命。
“像你这样的半吊子，还有的学呢！”
嚣张的男声和威力惊人的火焰同时而来，形容猥琐的恶兽立刻被打残了脑袋，砰地倒下，化为四散的烟尘。
不用回头他也认得出，那是和他同班的、刚刚打过一场的人——桑谷一真。
踏入这边世界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区分同类与异类，以免不能被一般人知道的事情泄露出去，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花山优子专门给他介绍了这所学校里特殊的人，并把仅有的情报如数告知。
这其中就包括这位阴阳师世家出生因天赋被认回来的私生子。
若木晴人对家世与身份并不在意，也不拿这些作为评判人的标准，但他的确看不惯桑谷一真。
因为这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根本不把人看在眼里不说，对没有力量的普通人态度也很差劲。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小林同学。
桑谷一真不仅怀疑他是黑月派来的卧底，还以高高在上的态度质问他，让他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中来。要不是小林同学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这家伙估计还会不依不饶。
小林是他最近才熟悉起来的同班同学。因为共同的爱好，他意外认识小金他们之后，自然而然也认识了在一个圈子里的小林。
其实第一次近距离见面，若木晴人就记住小林了。一方面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想不起小林的全名有些尴尬，另一方面是小林身上有种不太一样的氛围。
外形上来说，小林平平无奇。简单打理过的黑发随意地蓬乱，平时戴副黑框眼镜，穿着合身的校服，说话间没有阿宅的感觉，就像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高中生。
可能是过往经历造成的敏感，接触一段时间后，他能察觉出一点小林和克也他们之间的区别。
比起专注于rpg游戏的小金、喜欢大胸美少女的阿力、专注于二次元的克也，小林出现在这个圈子里显得有点奇怪。
小林更热衷于动画漫画小说，聊天时主流游戏都知道，小众游戏也了解一些，和其他人都是有话可说，但说不到深处。日常的对话也很少在说自己的事情，大多数时候，他好像在扮演合格的倾听者。
仿佛是一种微妙的距离感，绝不多走一步，也不会让别人踏入。
除此之外，学习烹饪运动，小林都做得挺不错，甚至某些地方说拔尖也不为过。
这种细节大概不算什么，顶多能体现小林更擅长倾听而且比较全能，但会让若木晴人产生点疑惑。
以目前的表现来说，小林即使不找具有阿宅爱好的人，也能顺利融入其他圈子。要知道，阿宅圈子的排外性与加入难度都是一等一的。
——那么他为什么偏偏要待在这样的圈子里呢？
这个圈子的另一个特征是所有人都更专注于自己的爱好，不会太管其他人做了什么，节假日的联系也不像普通朋友那样多，聚餐都是罕见。大部分时候，每个人都拥有最大程度的自我空间。
小林是不想被干扰吗？
这样的问题他说不出口，更没有资格。毕竟无凭无据，他和小林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能随意问这种私事。
这也不是唯一的困惑。
那天桑谷从小林身上拿下来的那个奇怪生物，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名其妙消失了。无论用法术找，还是开天眼看，都没有再发现它的踪迹。
“说起来那东西是什么？”桑谷一真瞥了眼这方面学识最为丰富的巫女。
花山似乎也不太确定，当时没有回答，过了两天才给出答案：“那可能是名为‘妖’的生物。”
“妖怪吗？河童那样的？”那天不在学校的寺门由纪好奇道。
“不是。”花山摇头，“这是他们对外的名字，实际上他们的性质和神明有点类似，拥有很强大的力量，与天地共生。据说已经很久没人见过了，而且……”
“什么？”
“它们很傲慢，难以驯服，是不会轻易跟着某个人身边的，更不可能跟在普通人身边。”
花山犹豫了下，还是把话说完，然后看向了若木晴人。
他理解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小林同学可能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可他想起小林说谢谢他们保护大家安全时的模样，就不愿意相信小林其实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暗地里是敌方的人。
通常来说，如果是好人的话，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表现出来的呢？
“说不定是碰巧呢？那只妖不小心挂在那孩子身上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不是看不见吗？”寺门由纪提出的可能性缓解了他的焦虑。
“是啊，这种情况应该也有的吧。”若木晴人点点头，试图从巫女脸上看出什么。
冷若冰霜的巫女沉默一会，说出让他松了口气的话：“的确有这样的可能。”
接着又补充：“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最近的情况超出预期了，我们必须慎重行事。”
小林身上的嫌疑暂时被排除了，作为同班同学，若木晴人还是需要多注意他是否有异常举动，顺便找找消失不见的名为“妖”的生物，以防万一。
只是其实有时心里还是会响起一个细小的声音：真是这样吗？
这些暂时不可能得到答案的事被压在心底最深处，明面上，若木晴人每天如常活动着。
学习、玩闹、战斗、休息。
在此期间，小林好像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上下学很规律，交际范围稳定，行为举止正常，除了那点淡淡的疏离感，就是完全普通的高中生。
那只“妖”也没有再出现。
就连一直以来对小林抱有成见的桑谷一真都逐渐认为，小林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他们世界的普通人而已。
“啧，如果不是那小子演技太好，太会伪装。”桑谷一真私底下跟他说，“那就是事实如此，他的确和我们没什么关系。虽然他不记得，但恩情还是要还的。你们的监视也该结束了。”
确实如此，那天最后，花山消除施加在小林身上的法术，又消去那段记忆，按理说，他根本不可能会再次与他们产生这方面的交集。他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同学，是相交过一次就分离的两条线。
所谓的关于“妖”的怀疑，也不过是没有证据的猜测。
若木晴人把结果汇报了上去，得到了不用再专门监视的指令，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太好了，小林同学还是小林同学，什么都没有变。
那天他和小林交流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坦荡，心情特别舒畅。
“发生什么好事了？你今天很开心啊。”一向细心的阿力打趣道，“是找到什么特别棒的游戏了吗？”
“不，不是。”若木晴人摆摆手，下意识看向不言不语的小林，“只是之前一直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而已。”
“那可真是不错。”阿力笑嘻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的确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小金和克也同样搭了嘴。
小林一点也没有察觉出的模样，微微笑着：“那真是太好了。”
“嗯。”
于是，他也笑着回应。
气氛慢慢变成最好的状态，朋友们畅所欲言，无所不谈。在这样过于和谐的场合，小林无伤大雅的沉默也显得不显眼了。
可能一直是他多心了而已。若木晴人心里对自己说，忍不住又看了眼小林。
余光中，小林的视线极快地往门口扫去一眼，停顿两秒，又若无其事地转回来，和克也聊起来，一点也不奇怪。
大概是在看某个认识的人吧？
他没多想，正准备接小金的话。
下一秒，咔嚓咔嚓，石头碎裂声响起。
“啊啊啊！！这是什……”
门口的地板被冲天而起的藤蔓顶出了大洞，吓得路过的女生发出分贝惊人的尖叫，却戛然而止，晕了过去。
相似的场景再度出现，所有人陷入沉睡。
这次连小林也不例外。
经过上次的乌龙，若木晴人从花山那得知这是桑谷那边提前设置好的法术，一有突发情况就会触发，避免普通人被卷入异常事态，的确是保险措施。
小林会晕过去再正常不过。
可偏偏他不知怎么想起先前小林看向门口的那一眼。
短短两秒，好像没有任何特殊含义的一眼。
“怎么可能呢。”若木晴人一步步走向门口，努力打消那不可思议的想法，“即使是花山也不可能做到，桑谷也不一定能。”
是啊，怎么可能发生呢。
小林同学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且不为所动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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