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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常家


  10、常家

  梅虎从马上一跃而下,又把梅香提下来,疾步往玛利亚教会医院里面跑。

  医院是幢两层的小楼,涂成了白色,但四处攀爬的绿植像丝网一样把小楼罩住,不伦不类,一个红色的十字架挂在正中,有一种抚慰人心的气魄。

  走到门口,梅效白正扶着虚弱的兰清若走出来,梅香忙上前接住。

  “我还怕赶不及。”梅虎抹了把汗,又压低声音,“我没让人过来。”

  梅效白微微颔首,又看看梅香,“这次多亏梅香。”

  “不是我。”梅香看看右左,小声说。

  梅虎附耳对梅效白说了点什么,梅效白倏地止步,瞥了眼奄奄一息的兰清若。

  “老爷,我们还是住在嘉耶客栈么?”梅虎问。

  梅效白默然。

  “不宜住客栈,”梅虎直接说,回头看看包裹严实,却依然看得出一身粗布的兰清若,“兰姑娘太扎眼。”

  梅效白自然明白,最好是尽快从庆丰销声匿迹,最起码也要尽可能地减少兰清若出现在公众面前,让传言成为虚无缥缈的猜测,或许过些日子就会烟消云散。

  “赁间房子得用多久?”

  “不讲究立刻就得,武侯大街的王大娘随时找她随时都有,只是那房子也就是我能将就;要是讲究些的怕不容易,特别是现在这些兵荒马乱的日子。”梅虎懂得梅效白的意思,“要不先、、、、、、邱妈妈来了。”他退后两步,脸上露出毕恭毕敬的神情。

  一个五十来岁利落的妇人慌张地跳下马车疾步过来,“表少爷,”她先向梅效白行礼,又瞥了眼倚靠在梅香身上看不见头脸的人,“夫人说还是住回府里,在自己家中,怎么都好说。”

  原来还犹豫的梅效白倏地定下心来,“是,姑母说的是。”

  “那上马车吧,”她小跑着先上了马车,接住兰清若,“这是夫人的专用马车,很软和的。”她扶着兰清若轻轻靠在一角,又将一个软枕放在她的腰间,帽兜滑下,露出兰清若清丽的面容。

  梅效白替兰清若重新整理好风帽,邱妈妈把脸别开。

  马车从府衙侧门直接进入,邱妈妈说,“夫人说让表少爷还住鹿啸苑,姑娘就住右边的鹤鸣轩,进出方便。”

  “替我多谢姑母,她考虑得很周到。”梅效白把兰清若安顿好,亲自把邱妈妈送出来。

  邱妈妈有此犹豫,“鹿啸苑是夫人特意替少爷保留的,日常有人打扫,可鹤鸣轩久未住人,怕委曲了姑娘,只是这两处、、、、、、“

  “已经很好了,告诉姑母,晚上我去请安。”梅效白打断她。

  站在雕花格扇窗外,兰清若的咳嗽声清晰地传出来,梅香劝着她吃了两口粥,就再没有了动静。

  梅传音考虑得很仔细,鹤鸣轩除了两名粗使婆子,没有安排其它人。

  “老爷,”梅虎提了饭食过来,“先吃饭吧。”

  他把饭食摆在花厅,四冷四热,一个如意四喜锅,简单实惠,“姑太太真是心细如发。”

  “这个成语用得不错,”梅效白舒出一口郁气,今天的事不简单,他要能做的是尽可能地把兰清若摘出来。“去把梅香叫来一起吃。”

  过了片刻,梅虎跑回来,呐呐地,“梅香那个死性子,说不放心,死活要守在门口。”

  梅效白嗯了一声,“她也是被吓着了,把饭提到院里吧,我们在院里吃。”

  院里花草并不茂盛,地面还残留着匆忙打扫冲洗留下的痕迹,好在有一棵已经结果的杨桃树,青幽幽得映照着日光,有一股冷冷的清香,树下一张石桌四把石凳。

  梅虎梅香端着饭碗站在一边吃,梅效白也不强求。

  “梅香,说说当时的情形。”

  梅香忙把饭碗放在一这,蹲在梅效白身边,小声说,“我冲进去时姑娘已经不见了,我忙从后门跑出去,后院有个连廊,火势已经起来根本没法藏身,我只好顺着小溪跑,跑着跑着就跑到院墙边,那里沽沽地冒水,我想也没想就扎了进去,再一冒头,竟然游到了外面,姑娘正趴在一边昏在那里。”

  梅效白点点头,抬手让她起来,“火是怎么起来的?“

  梅香羞愧地低下头,“不知道,一睁眼就是大火。”

  “行,姑娘就交给你了.”

  他站起来,走出杨桃树的浓阴,夏末的日光照在身上依然有些烫,但很舒服。

  根据那丸药的药效,发生大火时,兰清若正处于昏睡之际,不可能有力气跑出去,那就是有人特意放了她一条生路,事实上原本兰清若是万愧青放进淞霞别馆的一只替罪羔羊。

  “老爷,给凤阳兰家的信现在就捎么?”梅虎问。

  “缓一下。”梅效白说。原本兰家人来真真假假地闹一场正好当着武仁和肖九的面解开他和兰清若的尴尬关系,可是现在万氏医馆火灾疑点丛丛,兰清若是唯一幸存者,武仁合肖九不仅在怀疑兰清若,也在查找那个女人,这时候闹点什么出来只能将她推到更危险的境地。“再看看。”

  “小虎,你和老四联系一下,让他、、、、、、注意肖家军都有什么异常,为什么有人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刺杀他。”

  更奇怪的是这个刺杀者,竟然能得万愧青的庇护,不惜引火上身。

  梅虎眼珠灵活,抿嘴笑起来。

  梅效白瞪他一眼,“看你那得意样,就不能沉稳些。”

  梅虎挠挠头皮。

  “此事非同小可,我预感要出大事。”

  “知道,”梅虎绷紧脸皮,顿了一下,“老爷,把梅红叫来吧,她和阿年他们住在客栈,梅香一人顾不过来。”

  “不行,人一多势必引人注目,让她辛苦两天。”梅效白直接摆手,“这个偏院,包括我住的鹿鸣苑虽然偏僻,却正好与倒座一墙之隔,一进一出虽然方便却难逃外人的视线。”

  “难道姑太太、、、、、依然不放心老爷、、、、、、”

  梅效白扯起嘴角,抿出一丝笑意,“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老太太去了,都不再重要,她如果还揪着不放、、、、、、就随她吧。”

  “表少爷,老爷有请。”一个中年管事袖着手躬身说。

  “好,这就去。”梅效白扬起宽和清淡的笑,“我换身衣裳。”

  “常叔,”梅虎笑嘻嘻地上前,“我正有事请教,走,我送您出去。”

  梅效白走进内室,梅香坐在窗口做针线,天青的床帐落下,能听见兰清若略显急促的呼吸。

  他撩开一角,兰清若依然还是那身粗布衣裳,袖管挽起,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腕;她侧躺着,两手合拢枕在腮边,身体微蜷,睡得很沉。

  梅效白的心却不由地缩成一团,面前的这个姑娘恐怕还不知道她已经在阎王殿里打了个滚。

  他悄悄退出来。

  梅虎迎上前,小声说,“姑老爷正在与吴道衙丁力说话,想必他要问老爷淞霞别院的事,他们刚到,一时半刻完不了,不如老爷过会儿再去。”

  梅效白沉吟片刻,“他就是要让我等,我等等何妨,你去鸾凤绣庄让他们送几套衣裳过来我看看。”

  常存理坐在外院书房的书桌后,吴道衙丁力分坐两边。

  “范雄伟真的跑了?!”常存理捏着茶盅,看着清黄透亮的茶色,没什么情绪。

  吴道衙咳了两声,丁力忙说,“应该在封城之前就跑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守着城防,连打都不敢打就放弃了,”常存理讥笑道,“莫不是心虚了。”

  “有人透露他去找总督大人告状去了。”吴道衙小声补充。

  “他带走了多少人?”

  “也就是他的卫队,一百多人。”吴道衙探过头,声音放得很低。

  “算了,兵乱的事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百姓伤亡数统计出来了么?”常存理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掩住眼里的异色。

  “伤三十来人,死七人,主要是大火引起的房屋损毁严重,东城港宁路一带是贫民区,几乎快烧干净了,好在人跑得快。”

  常存理冷笑着。“这么说革命党他们抓到了。”

  “据说抓了几个,直接进了玉带春的大营。”丁力说。

  常存理铁青着脸,“不是我心硬,港宁路还好说,子午街尚家包家若闹起来可没那么好打发。”

  “那是肖将军府里自己惹的麻烦,衙门没必要插手吧。”吴道衙门试探地说。

  常存理一笑,又肃然道,“这事你要好好协调,肖将军毕竟是在庆丰的地界上出的事,我们的责任不小呀。”他撑住头,“玉带春已经托人私下带话给我,他要告万氏医馆纵火烧死了他二十多名官兵,万老爷子是什么人,这事如果处理欠妥,我们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是是是。”吴道衙暗暗拧眉,“不如让丁力说说情况?!”

  常存理欣慰地看着一手提拔起来的丁力,他十六岁顶替父亲来衙门当了衙役,当年就替他破了一起巫蛊案,那案子牵扯到前明余孽,真相大白后吓得他好几天睡不着觉,若案犯抓不住恐怕不仅他的仕途就连性命都难保,他当即提拔丁力当了总捕头,丁力不负他的期望,几乎没有他破不了案子,他这几年考绩均是优,凭的大部分还是刑狱方面的成绩。

  丁力没像以前那样用环环相扣的推理来报答他的赏识,而是神色凝重,似乎在斟酌着如何表达。

  常存理不由地坐直。

  “大人。”丁力两只撑在膝头的手松一下紧一下。

  常存理身子微微后仰,“快说,你怎么也学那起子上不了台面的人说话吐吐吞吞得。”

  “大人,”丁力抱拳致歉,“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可是牵扯的人却不简单,只怕事情超出想象。”

  “比前明余孽朱效理还复杂?!”常存理自然知道丁力所谓的复杂是何意,他也常对他面授机宜,提点他别一根筋总想案子案子。

  丁力苦笑,“前明的事再复杂也是前朝的事,只要斩草除根,与现下牵扯就不会再深,可这事恰恰牵扯的是当下,只要涉入恐怕就再难拔足。”

  常存理脸色凝重,他做事有一个原则,从不插手具体事务,站在监察检审的角度,进可攻退可守。丁力的话他可以听,也可以不听,听,他就是知情者,将来难以置身事外。

  “大人,”刘道衙起身,“今日港宁街的居民要来商议善后事宜,我先去忙。”

  常存理只盯着他,却没说话。

  刘道衙忙不跌地调头就疾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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