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莫典的身份

　　夜北淮冷眼看着莫典，仿佛他再多说一句伤云棠心的话，就会身首异处。而莫典闻言，心神俱震。红颜枯骨，徐紫湘……她再也不是儿时跟在他身后问他要糖葫芦的小姑娘了。

　　莫典闭了闭眸，沉痛道：“属下失言，请楼主责罚。”

　　室内一时静默，云棠笑了笑，笑容凄美，眸中却满是冷意，“你说你浪迹江湖，孤苦无依，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莫典沉默片刻，还是艰难开口，“我是莫庄主的庶子。”叶泠在一旁看着，闻言微微蹙眉，忽然想起了之前关于莫家庄的一则丑闻。莫家大少爷的生母善妒，莫家庄庄主恐妻，以至于妾室被害死，庶子被驱逐出门，原来……这事儿竟是真的，而受害者，就在她们身边。

　　云棠闭了闭眸，看向叶泠，“泠儿，他从最开始就是你的人，你看着办吧。”话音未落，云棠便有些疲惫的靠着夜北淮，双眸微微阖着，像是倦极。叶泠心疼的看了云棠一眼，怜她身中剧毒，却要被这些事情所累。

　　说到底，这是飞花楼的私事，老谷主看了这边一眼，便作势要送云棠回去休息，众人也该明白今日这事到这里就算是个了结了，纷纷散去。夜北淮见人走得差不多了，索性直接打横抱起云棠，让她完完全全的把脸埋进自己怀里。

　　老谷主带着逍遥谷的人，跟在夜北淮身后陆陆续续的离开。室内只余两个人，和两具尸体。

　　莫典还抱着徐紫湘，却在看着云棠离去的背影，眸色中带着几分愧疚、心疼和懊悔。“莫典。”叶泠轻柔的声音响起，唤回了他一分心神。他抬起头，看着叶泠的神色带着几分迷茫。

　　叶泠柔声道：“莫家大少死了，你现在，是莫庄主唯一的儿子。”莫典闻言一愣，他知道叶泠的意思，这是他回去莫家最好的机会，可是……他怎舍得在飞花楼如今正处于水深火热的时候离开。

　　“从我十三岁那年开始，我便不是莫家人了。”莫典垂眸淡淡道。叶泠叹了口气，“你若真当你不是莫家人，方才就不会替徐紫湘出头质问棠儿。”“是我的错。”莫典态度认真，倒是堵得叶泠半天说不出话。

　　半晌后，叶泠声音渐渐带了几分冷意，“如今棠儿被害，你真觉得，她还会完全信任你吗？”莫典身躯一震，没有说话。

　　“回去吧，你就不想为你母亲报仇吗？”叶泠淡淡道，莫典闻言一怔，脑海中便是母亲被莫夫人诬陷被乱棍打死的场面。这么多年来，是他太懦弱，才会一逃就是这么久。

　　“楼主……她身上的红颜枯骨，当真无解吗？”莫典还是有些犹疑，问道。叶泠轻叹一声，道：“事到如今，有解无解，与你早已没什么关系，她能让我来处理，就说明对你，失望了。”

　　叶泠神色认真，莫典看着她如水一般清澈平静的双眸，终是垂眸颓然坐在了地上。

　　叶泠见状，不再多说，深深地看了一眼莫典，淡淡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其实两人都明白，这么多年的感情，云棠不是信不过莫典，也不是对他彻底失望，而是很快的，就想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倾飞花楼之力与莫家庄作对，就算加上逍遥谷和无涯阁，最终会赢，难免也会遭到武林之人诟病，但若是莫典作为莫家庄庄主仅剩的儿子，去收服莫家庄的人，结果就不一样了。多一个朋友，便是少一个敌人。

　　这个道理，云棠能想明白，叶泠和莫典，也都心知肚明。

　　叶泠离开后，莫典抱着怀中渐渐冰冷的尸体，怔怔的看着前方，脑海中是半年前，云棠和叶泠都在长乐坊时，三人有说有笑的模样。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斜阳渐落，无边的夜色逐渐吞噬了天地，月色挥洒，星光漫天。

　　云棠被安排到了距比赛场地最近的院中，夜北淮摁着她早早地便躺在了榻上。今天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云棠又亲手结果了两个人，心情不佳，吃不下晚饭，夜北淮和她僵持之际，柳逸尘和凌月笙便来了。

　　两人在知道云棠中毒的时候便急匆匆的去了凌霄山庄的藏书阁，如今也算是查出了些许眉目，还带了几本书下来，以便寻找解毒之法的时候随时照顾着云棠。

　　久病成医，再者到底是凌霄山庄的书籍，凌月笙帮着柳逸尘，两人很快便找到了有关红颜枯骨的记载。

　　毒性和发作期与之前几人了解的情况一般无二，关于它的解法也并非毫无头绪，只是柳逸尘到底年纪尚浅，想不到其中的很多门道，用药也不够成熟，所以他早早地便修书一封给了柳老，希望自己的爷爷能尽快赶过来。

　　夜北淮在看到柳逸尘的时候眸色尚带着几分期许，希望他能找到办法为云棠解毒，但在看到一起跟过来的凌月笙之后，面色便不动声色的冷了几分。而凌月笙因为忧心云棠，面上也没了笑容，只是气质依旧温和。

　　云棠握了握夜北淮的手，用眼神警告他，夜北淮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心道两人毕竟在凌霄山庄，很多资料和药材都需要凌月笙帮忙，这点分寸他还是知道的。

　　柳逸尘先上来替云棠把脉，眸中带着几分担忧，“师父，我用药替你延缓毒性，将红颜控制到十五天之后发作，等我爷爷赶过来，你一定会没事的。”

　　云棠点了点头，面上始终是淡淡的笑意，眸中是满是对柳逸尘的信任。柳逸尘稍稍安下心，只要云棠没有放弃，一切都还有机会。杏林柳老，手底下从来都不会有死人。

　　柳逸尘让云棠躺下，替她施针延缓毒性，而云棠就静静地躺在床上，夜北淮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凌月笙看着这一幕，忽的鼻头一酸，倘若躺在这里的是他的棠儿，此时此刻，是不是就该是他陪着她？他闭了闭眸将这些情绪压在心底，见柳逸尘在这儿，云棠也没什么事，便悄然退了出去。

　　云棠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眸色一软，集中精力抵抗着施针带来的眩晕和疼痛。今生今世，凌月笙待她之情分，她没齿难忘。

　　－－－－－－题外话－－－－－－

　　其实云棠也不是对莫典失望了，不过是因为，她想让他也有一个好的归宿和前程，不想把他拘束在小小的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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