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信
刚开始教授的都是四书五经、诗词歌赋那些文化课。
孟雪生在课上打了个哈欠，前世的积累加上外祖父的教导。他比别人学得快上许多。整个课堂又懒散松懈，他实在提不起兴趣。
夫子在上面摇头晃脑，大家在下面交头接耳。窗外的鸟鸣，适宜的温度，这一切都让人昏昏欲睡。
刚开始的日子大家还有模有样的学习跟读，慢慢放松以后，大家发现怎样夫子都不会管得，便开始放飞自我。
孟雪生向窗外看去，窗外的小树还不是很高，上面却已经有了一个鸟巢。
窝里的雏鸟羽翼逐渐丰满，已经像缩小版的父母了。
离开家人多长时间了呢，虽说时常写信回家，可一封家书，承载的感情毕竟是有限的。
外祖父、外祖母年纪也渐渐大了。母亲既要照顾老人，又要忙着地里的活计。
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孟雪生假期里也留在天奇城里，在尚善客栈里当跑堂小二。
抽空回去一趟吧！不知道家里变成什么样子了。
一想到回家,孟雪生心情就很激动。
终于到了学院里每月的假期，来到客栈，向掌柜的打声招呼。
“你早该回去看看了。你去吧，这几天我一个看着，不打紧。”
“谢谢掌柜！我会早些回来的。”告别掌柜的，孟雪生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城门口。
走向路边的茶馆，门口排着一排板车。
遮阳篷下两两三三的聚着些车夫。
普通人想要在天奇城和其余四城之间的往来，全靠这些人赶马拉驴。
茶馆后院也停着几辆马车，富裕一点或是有急事的人，会雇马车。
孟雪生走近一位闲在板车上睡觉的人，正准备雇他的板车出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封信。
孟雪生愣住，他在天奇城只是一介学生，除了同窗再没有相识的人，家书也不会这样直接的交到他手里，突然平白无故收到一封信，弄得他一头雾水。
“客官你走不走啊？不走我继续睡了。”板车上的车夫也醒过来了。
“呃，等一等，我问问是谁给我的信”孟学生低头看着这封上面写着“孟雪生亲启”的信。
“那行，我等着你。”车夫又躺下了。
孟雪生叫住给他信的那个人。
“大哥，这是谁给我的信？”
孟雪生指着信，“从哪里寄出来的啊？”
这来历不明的一封信，让孟雪生摸不到头脑。幼时他连葫芦沟都没有出过，甚至连自己住的地方叫八村都不知道。没有什么远方的好友，家里人也只会把信寄到书院。放假回家也早已给家里说过，又有什么事回家说就行，不必再寄一封信出来。
孟雪生撕开信封，厚实的信纸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到底是那个有钱人给他开的玩笑？
上面只写着让他去天奇书院的正德园。没有时间，没有原因，甚至没有写信人。
正德园是真人们的住所。要是师傅找他有事，直接说不就行了吗？何必大费周章。
孟雪生把信纸放下，这是什么鬼！
“大哥，是个道士托你送来的吗？”
“不是，不是道士。看起来像是九命司的人。但是很年轻。”
“很年轻？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他给了我五钱银子，让我把信给你。”
送信的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孟雪生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去他的，他又不认识九命司的人。先回家吧。
回到家后，孟雪生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九命司，正德园……
他也曾幻想过自己是什么法力高强、身负救世重责的英雄。可实际上，他平平淡淡的在二乙班里度过了五年。
他既没有什么出色表现，也没有什么特殊机遇。
毫无波澜的生活。
但是，这封信像投入湖中的一粒小石子，惹得他的心波荡啊荡。
当初分班幻境里的那团黑影……
具体细节早已被时光模糊，只记得有人说他能左右世界。
会不会，是英雄梦发芽的讯号？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孟雪生设想了种种可能。
是不是有人看他不爽，要和他约架打他一顿？
是不是平时学习不用功，被师傅叫去谈话？
九命司，偏偏是九命司。
九命司平时的运行是脱离天奇书院的，只是出师的引咒师会在九命司谋个差事。文则在各城中做官，武则游历世界消灭魔物。
可以说九命司就是这个世界的朝廷，只是没有皇上罢了。
为什么会找上他呢？
既是找上他，为什么要在天奇书院里约见他呢？
心乱如麻。孟雪生起身下床，想去倒杯水喝。
油灯还亮着，推开门，母亲还在缝缝补补。定睛一看是一双新鞋。
“娘，夜深了，别纳了，伤眼睛。”
“娘想给你做双新鞋，你好几年没穿过娘给你纳的新鞋了。”
“我……”孟雪生低下头，这五年他为了少给家里要钱，一直在客栈当小二。一忙起来，又想前世一样，一切都不顾了。
“你去的时候才到娘的肩膀，现在已经像个小树一样了。”
“娘。”孟雪生上前抱住母亲，这一世，他是有人爱着的。
“雪生，这么晚还不睡，有心事？”孟小凤擦擦眼泪，望向儿子。
“娘，如果有两条路摆在我面前，一条是死，一条是未知。我该选哪个？”
“怎么了？雪生，遇见什么困难了，你跟娘说，咱们一家人想办法解决，”孟小凤吃惊的看向儿子，她想不到，面前稚气未脱的孩子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那当然选未知的那条路啊，既然有一线生机，那就有无限可能。娘从雪地里抱你回来，就是靠和老天爷打赌！”
“好的娘，我明白了。”
“无论干什么，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孟小凤交待儿子。
“嗯。”孟雪生重重的点了头。
引咒师的重点就是死亡，你总会遇见降不住的魔物。
这是代价，是被普通人供养的代价。就像蜂群里的蜂后，享受着工蜂们喂到嘴边的待遇，就要时刻不停的为蜂群的繁衍劳心伤神。老了的蜂后会被杀掉，被自己繁殖出的后代们层层包围杀掉。
如果和九命司搭上关系，他完全可以不接那些危险的任务，甚至能找个文职，安稳度过这一生。
不过这一切也只是他的幻想罢了。
如果那团黑影说的是真的，恐怕九命司找他也没那么简单。
赌，像母亲当年一样，和人生做赌注，跟老天爷比运气。
……
假期慢慢结束。孟雪生要回到天奇城面临抉择了。
虽说天奇城里什么都有，娘还是给孟雪生收拾了一个小包。
“这里面牛皮纸包是娘给你晒的肉干。蓝手帕里抱着一些纹银，你长得这么快，娘就不给你做衣服了。”孟小凤细细的交代，“这双鞋，娘半夜赶出来了，先穿着，小了就换，别不舍得。”
“娘你怎么知道我的脚？”
“你娘她从大到小纳了许多鞋底，就等你回来给你双鞋。”外祖父语气中也带着些许抱怨，“只知道写信逢年过节不回来，还不如当初不把你捡回来。”
还是听出了隐藏在抱怨中的不舍
“老头子，快别说了，你不也是舍不得吗？”外祖母已经流下了眼泪，“一个人在外面冷了要穿衣，饿了要找吃的，别不舍得花钱。”
“娘，姥爷姥娘，我走啦。”孟雪生回头。
上次离别还是五年前，他也是从村口坐上板车，摇摇晃晃的踏上离家的路。
到了天奇城，放好行李，孟雪生立刻赶往天德园。
反正你没说时间，我去了没遇见那就是没缘分。
孟雪生刚踏入天德园，立刻有一个人迎了上来，“你是孟雪生是吧，随我来。”
“嗯。”孟雪生跟着这人七拐八拐，走到一个不知名的书房。
那人推开门，“真人，孟雪生到了。”
孟雪生抬头一看，
找他的人竟然是——
弘化真人！
【作者题外话】：也不图什么了，就把这本书写完。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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