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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长安作


  听到吴哉的话,不等魏织说话,虎子就道:“不可能,肯定就是锅,不可能是炼丹炉。”

  吴哉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虎子道:“我爹说了,炼丹炉比屋子还大,而且重如山,谢非怎么可能搬得动?”

  吴哉道:“谢非是道士,说不定他用法术搬动的。”

  虎子道:“不可能,如果谢非是用法术搬的炼丹炉,那为什么还会怕别人抢他的锅?还要说自己是天帝使者?”

  吴哉道:“说不定谢非买的是小的炼丹炉,可以搬得动。”

  虎子皱了皱眉,道:“你见过小的炼丹炉吗?”

  吴哉摇头:“没有。”

  虎子就道:“所以肯定不是炼丹炉。”

  吴哉问道:“你见过炼丹炉?”

  虎子道:“没有。”

  吴哉:“那你怎么肯定炼丹炉一个人一定搬不动?”

  虎子道:“我爹说的,肯定是这样。”

  吴哉道:“我觉得是小炼丹炉。”

  两人看起来要不和,魏织脑后滴汗,道:“行了,书还读不读。”

  虎子和吴哉忙道:“读!”

  魏织就道:“说不定有能炼丹的锅。”

  吴哉和虎子听了道:“大哥说得对!”

  魏织嘴角抽了一下,咳嗽一声,继续翻开书道:“汉武帝东巡,还没有出函谷关,就被一个怪物挡住了去路,那怪物几丈高,像牛,青色的眼睛,四只脚扎在泥土中,虽在走却没有移动位置,官吏们又惊又怕,东方朔走出来请求用酒浇它,浇了几十斛酒,那怪物就消失了,汉武帝问东方朔这是因为什么,东方朔说这怪物的名叫患,是忧愁的冤气所生,这里一定是秦国监狱的所在地,又说如果不是监狱所在地,那么就一定是犯人劳役所居的地方,酒能用来忘记忧愁,所以能把它赶走,汉武帝听了就说东方朔是见多识广的才子。”

  吴哉听完魏织的话道:“患是什么样子的?”

  魏织道:“刚才不是说了吗,像牛。”

  吴哉道:“魏织见过吗?”

  魏织道:“没有。”

  虎子道:“魏织也没有亲眼见过吗?”

  魏织道:“没有亲眼见过。”

  怎么可能亲眼见过?

  虎子就道:“那青铜会不会见过?”

  吴哉点头道:“有可能。”

  虎子道:“青铜见过,魏织为什么没有见过?”

  魏织道:“为什么我一定要见过?”

  虎子道:“因为魏织不是游历天下吗?”

  魏织点头:“是没错。”

  虎子道:“是啊,可是为什么魏织没有见过患?魏织游历天下没有见过患吗?我听说青铜游历天下,青铜见过,为什么同样游历天下的魏织没有见过?”

  魏织听了,然后反应过来道:“等一下,你们怎么知道青铜见过?”

  吴哉道:“我们不知道。”

  魏织问:“青铜和你们说过?”

  吴哉等人摇头,魏织道:“那你们怎么知道青铜见过?青铜说不定也没见过,不对,青铜一定没有见过,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有患。”

  虎子:“为什么不可能有患?”

  魏织道:“因为妖怪神明什么的都是假的。”

  吴哉道:“魏织怎么知道是假的?我爹跟我说过,举头三尺有神明,魏织你也说过,为什么又说没有妖怪和神明?”

  虎子也点头道:“对呀,妖怪和神明不是假的,不然为什么会有道士呢?”

  魏织总觉得不对劲,“谁见过妖怪和神明?”

  虎子和吴哉等人摇头:“我们没有见过,但是有人见过。”

  魏织问道:“谁见过?”

  虎子道:“我爹说有人见过。”

  吴哉道:“传言有人见过。”

  魏织道:“传言一般都是假的。”

  吴哉道:“可是如果没有的话,为什么会有传言?”

  魏织道:“这个,因为传言的人是为了噱头。”

  虎子道:“噱头是什么?”

  魏织道:“就差不多是名声。”

  虎子:“名声?”

  魏织道:“对。”

  吴哉道:“东方朔是什么人?”

  魏织心道总算换问题了,于是道:“东方朔是西汉常侍郎。”

  “西汉的朝廷命官?”

  魏织道:“没错。”

  虎子道:“他是武将吗?”

  魏织道:“他是文臣。”

  虎子听了道:“文臣?那他怎么知道患?还知道用酒赶走患?”

  吴哉道:“文臣就不能知道患了?文臣才更可能知道患,因为文臣学富五车,什么都知道。”

  虎子道:“不对,武将才是什么都知道,武将常年戍边,什么事情都知道。”

  吴哉道:“不是武将,是文臣。”

  虎子:“是武将。”

  吴哉:“文臣。”

  虎子:“武将!”

  吴哉:“文臣!”

  魏织脑后滴汗,这时叶玲说话了:“魏织,酒真的能赶走忧愁吗?”

  闻言,魏织道:“其实不能。”

  叶玲道:“那为什么东方朔说能赶走忧愁?”

  魏织道:“这,可能是碰巧了,那怪物畏酒。”

  叶玲点点头,道:“我也觉得酒不能赶走忧愁。”

  吴哉和虎子不吵了,两人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魏织。

  魏织接着读书道:“东汉谅辅,字汉儒,广汉郡新都县人,他年轻时供职佐吏,清廉得连茶水都不接,任从事史时,大小错误他都检办,因此郡和县的官吏都不敢有什么作为,有一年夏天大旱,太守在院子里求雨,雨不下,谅辅以五官掾yuàn的身份出去向山川祈祷,他说自己是广汉郡的股肱之臣,不能规劝太守改正错误,进纳忠言,推荐贤能,维护与百姓之间的关系,以致天地不通,万物干枯,没有地方申诉,这罪过都在自己,还说现在郡太守反省,在院中曝晒,还派自己来向上天谢罪,为百姓求福,太守的真诚恳切,没有能感动上天,谅辅就发誓,若到中午还不下雨,他便谢罪上天,于是堆起柴草,午时,山间的云雾升起,下起了大雨,天下便称赞谅辅的极端真诚。”

  “等一下!”虎子出声。

  魏织看他:“怎么了?”

  虎子道:“谅辅堆起柴草要做什么?”

  魏织道:“自戕。”

  虎子瞪大眼睛:“什么?”

  吴哉道:“下雨真的跟谅辅有关吗?”

  魏织摇头道:“不知道。”

  吴哉道:“太守真的有错吗?”

  魏织道:“我也不知道。”

  虎子道:“魏织怎么会不知道?”

  魏织道:“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虎子问道:“那青铜什么都知道吗?你不知道的,青铜会不会知道?这个谅辅的事情,说不定青铜知道,因为谅辅是好人。”

  魏织道:“我也不知道青铜知不知道。”

  吴哉看着虎子道:“你怎么知道谅辅是好人?”

  虎子道:“因为他求雨。”

  吴哉道:“可雨不一定是因为他才下的。”

  虎子道:“就算雨不是跟谅辅有关,那谅辅就不能是好人了吗?”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吴哉没说什么了,看着魏织道:“太守不是好人吧?”

  魏织道:“为什么这么说?”

  吴哉道:“如果太守是好人,广汉郡就不会旱了。”

  魏织道:“这可不是好人不好人的事,就算太守是好人,天下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

  吴哉道:“那为什么自古以来,不好的君王会成为亡国君?”

  魏织嘴角抽了一下,这个怎么说?

  想了想,魏织道:“太守又不是君王。”

  吴哉道:“可是太守和君王一样,镇守一方。”

  魏织道:“就算这一点一样,但其他也不一样,太守不好可以换贤臣,而君王不好,可不是能随便就换人的。”

  虎子:“为什么?”

  魏织道:“因为太守是镇守一方,而君王是镇守天下。”

  虎子道:“我明白了,君王比太守位高权重。”

  吴哉看了虎子一眼,道:“谁不知道君王比太守位高权重?”

  虎子道:“你想说什么?”

  吴哉道:“没什么。”

  虎子看吴哉不太顺眼了。

  魏织道:“就算太守真的不是好人,天不下雨,也不会跟他有关系。”

  吴哉道:“为什么?”

  魏织道:“因为太守于天下而言太微不足道了。”

  吴哉道:“我不明白。”

  魏织不说话了。

  叶玲道:“如果不下雨,谅辅真的会自戕吗?”

  魏织道:“应该会。”

  叶玲道:“为什么?他不怕死吗?”

  魏织道:“没有人不怕死。”

  叶玲:“那为什么还会自戕?”

  魏织道:“这就很复杂了,我们接下来继续读。”

  叶玲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魏织继续道:“吴时,葛祚为衡阳太守,郡境有大槎横水,能为妖怪,百姓为立庙,行旅祷祀,槎乃沈没,不者,槎浮,则船为破,祚将去官,乃大具斧斤,将去民累,明日,当至,其夜闻江中有人声,往视之,槎乃移去,沿下数里,自此行者无复沈覆之患,衡阳人为祚立碑,曰正德祈禳,神木为移。”

  说完,魏织看着吴哉等人,道:“你们说说什么意思?”

  吴哉道:“吴时?是人的名字吗?”

  魏织摇头:“不是。”

  虎子道:“我知道!”

  魏织看他:“嗯,你说。”

  虎子道:“太守看到妖怪,带着百姓赶走了妖怪。”

  魏织道:“还差些。”

  柳枫城道:“衡阳太守葛祚?”

  魏织点头道:“对。”

  张奉道:“我不知道。”

  叶玲也摇头:“我也不知道。”

  吴哉道:“魏织你说。”

  魏织便道:“吴国葛祚,任衡阳郡太守,衡阳郡内有一个会作怪的木筏横在河中,百姓因此在河边给这木筏建了祠庙祭祀它,木筏沉下去,否则,木筏就漂起来破坏过往船只,葛祚离任时,准备了斧子,要除去这一祸害,第二天他去砍那木筏,而前一天人们听见河中有人的声音,就前往去看,却发现木筏竟沿着江水向下飘浮了几里,停留在河湾中,从此过河的船只无患,衡阳郡的人为葛柞立了块碑,碑写用正直的德行祈祷消除灾祸,神奇的木筏就被移走了。”

  闻言,吴哉等人愣住,虎子问:“木筏变成了妖怪?”

  魏织点头:“没错。”

  虎子道:“它怎么变成妖怪的?”

  魏织道:“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在这里了。”

  虎子道:“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木筏?”

  魏织道:“那是什么?”

  虎子道:“是变成木筏的鱼。”

  吴哉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鱼为什么要变成木筏?”

  “因为它怕被道士抓走。”

  “变成木筏就不会被道士抓走了?”

  “肯定没有啊,是太守把它赶走的。”

  “那就是木筏妖怪,不可能是什么鱼。”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魏织听着两人的话,不知道说什么,叶玲道:“你们别说了。”

  柳枫城和张奉不说话。

  “魏织,你说是不是鱼?”

  “魏织,肯定不是鱼对不对?”

  虎子和吴哉看向魏织问。

  魏织道:“我不知道。”

  虎子道:“吴哉!你什么意思!”

  吴哉道:“我才想问你!”

  魏织道:“等一下,这个问题翻篇,现在我们读下一个。”

  吴哉道:“不行!是鱼是木筏必须要说清楚。”

  魏织眼皮抽了抽。

  叶玲道:“是不是鱼和木筏又有什么关系?”

  虎子道:“当然有关系!魏织!你肯定知道!你说是不是鱼?”

  魏织看着他,他这是希望自己说是鱼吧?

  叶玲道:“魏织也不知道。”

  柳枫城和张奉道:“你们可以等青铜来了,问青铜。”

  吴哉道:“青铜也不知道呢?”

  魏织道:“青铜都不知道,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吴哉道:“魏织肯定知道!”

  魏织沉默。

  虎子道:“肯定是鱼。”

  吴哉道:“不是鱼。”

  叶玲看着他们俩,不知道说什么,其实他们俩关系很好,但是这会儿似乎不对付。

  虎子道:“大哥,你告诉吴哉,肯定是鱼不是木筏,木筏不可能是妖怪的。”

  魏织道:“不是木筏也不是鱼。”

  虎子:“不可能!”

  吴哉:“不可能!”

  魏织:“为什么?”

  虎子:“草木不会变成妖怪。”

  吴哉道:“草木可以变成妖怪,你怎么知道不能?我爹说了!世间万物皆有灵。”

  虎子道:“可是我爹说了,草木不可能会变成妖怪。”

  吴哉道:“那就是你爹说错了。”

  虎子道:“你爹说错了!”

  吴哉:“是你爹错了!”

  虎子:“是你爹错了!我爹才不会错!”

  说着,两人瞪着对方,一副要打死对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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