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除非我死

　　车里，顿时异常静谧。

　　空气一时间如同膨胀，憋闷地让人透不过气。

　　陆心婉左侧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像是被烧红的铁器灼烫，锥心噬骨的疼。

　　然而她只是抿着唇笑看着顾卿风。

　　“你作啊！陆心婉，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自尊、自爱！若不是因为你，陆叔叔和向阿姨怎么会……你心里不觉得愧疚么？”

　　“你是希望我为梁素媛的死而愧疚吧？”

　　顾卿风眼神一滞。

　　搭在方向盘的手略微颤抖。

　　目光渐渐变得阴鸷。

　　他咬着牙，手无意识的抚过下巴。

　　陆心婉垂下眼，嘴角的笑容加深。

　　再抬眼，她笑倏尔收敛。

　　“顾卿风，你不是一直想看到我为她的死忏悔和愧疚吗？我很遗憾的告诉你，这辈子，休想，除非……我死！”

　　顾卿风的脸色越发幽暗，眸子锐利地攫住她苍白脸色。

　　手攥得“咯吱”作响。

　　“……谢谢你帮我把皮带找回来！”陆心婉说完，漠然去推车室的门。

　　手刚碰到门。

　　“噔”，车门上了锁。

　　紧接着，车子就发动起来。

　　速度从30到60，从60到80，油门还在急剧的飙升。

　　陆心婉不再跟他较劲，任他载着自己一路疾驰。

　　手机铃声响过一阵又一阵，顾卿风没接。

　　几个红灯都被他闯了过去。

　　陆心婉微微阖眼，肩膀的伤口怕是血染透了毛衣，疼痛也都快麻木了。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

　　陆心婉重心前倾，撞到了受伤的肩膀，疼得她闷哼。

　　顾卿风果断下车，打开她旁边的车门。

　　二话不说，拉她出去。

　　疼……快要抽离了她所有的力气。

　　陆心婉几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在他拉扯下进了江城市中心医院。

　　大厅里人特别多，顾卿风看了一眼挂号处两条长长的队伍，蹙眉，又拉着她进了电梯。

　　电梯里，人不停往里进。

　　陆心婉被他拉扯在身边，想挪也没有空间。

　　“你放开我！”

　　陆心婉被人挤得整个人贴在电梯壁上，暗暗提醒手腕上那道箍紧的大手。

　　“啊……”

　　门口儿冲进来一个小朋友，闪躲不急，一个个往后退，陆心婉脚被人踩得狠，疼得她躬起身体。

　　踩到她的人，也只回头看一眼，连句道歉都没有。

　　陆心婉看了一眼脚上留下脚印的灰色运动鞋，并没有跟人计较。

　　踩了人没有道歉，还抽出一支烟，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燃。

　　“吧嗒”

　　打火机响。

　　周围人看过来，男人眼睛一瞪。

　　“多管闲事！”

　　人们都转过脸，有不满却也不吭声。

　　就在打火机要送到嘴边，忽地人群一个拥挤。

　　陆心婉看到顾卿风胳膊肘怼在了男人身上。

　　火不偏不倚就烧到了他的下巴胡子上。

　　只听“刷”地，男人打火机掉在地上，抚着下巴“啊啊”叫着疼。

　　这会儿电梯门打开，顾卿风拉着陆心婉跟随人流出了电梯。

　　那男人还站在电梯里破口大骂，谁撞了他，害他烧到下巴也没有承认的。

　　顾卿风脸上的阴霾仿若是消散，冷哼着往外伤科室走去。

　　外伤科室门口儿人更多。

　　陆心婉隐约猜到了什么，咬牙挣了挣说：“你可以放开我了吧？难不成你想让人看到你和我之间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吗？”

　　顾卿风转头看着她，有着些微的惊讶。

　　再看自己的手，蓦地松开。

　　陆心婉扭头要走，她并不打算要在这里处理伤口。

　　她现在真的已经穷到没钱支付自己的医疗费。

　　“你留在这里，走一步试试！”

　　他威胁，人已经踏进了办公室。

　　没一会儿，出来一位身穿白大衣的年轻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双微微含笑的眼，皮肤白皙，个子高挑。

　　看到陆心婉先是愣下，然后看顾卿风。

　　“这是……小婉？”

　　她尾音上挑，虽然惊讶，却仍是很温柔。

　　陆心婉没想到竟然是安若叶，顾卿风叔叔家的姐姐。

　　她是认识陆心婉的，小时候她还经常和顾卿风去她家玩儿。

　　一起跳过小房子，抓过蝴蝶。

　　“安姐姐！”

　　陆心婉应了一声，神情些微的尴尬。

　　安若叶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识大体，并没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如今的陆心婉，也没问她任何近况，只是微微笑着问：“刚才卿风说有人受伤了，是你吧？”

　　别看安若叶是温柔雅慧，可性子却很倔，是外伤科有名的专家医师。

　　陆心婉点头，但她并不想请安若叶为她重新缝合伤口。

　　“来，跟我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安若叶带她进了隔壁一个办公室，陆心婉想拒绝，顾卿风挡在她身后，一双眼如雷射。

　　“为什么？”

　　顾卿风没理她，转过身站在墙边。

　　医院的人很多，以顾卿风的脾气，是不会让她走的，陆心婉也不想在医院里和他争执，更何况，安若叶也在。

　　于是，她没有再拒绝，跟着进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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