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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剥茧你说的那个骗子,是这个人吗


?……

        朱弦不再去大理寺大牢看望赵广林,  赵广林不知道朱弦见到还是没见到雷老虎。

        但朱弦不再出现,仅仅这一个事实,就足以掐灭赵广林心底的最后一线希望。

        赵广林的未来基本已经确定了,  田义会放弃了他,  赵广林已经没有了还可以依靠的力量,他放弃了挣扎,  天天瘫坐在大牢里望着窗外明媚的蓝天,眼底的光芒一天一天逐渐黯淡。

        这一天,高帜来到了大理寺的大牢,  他站在牢门外,  盯着牢里的赵广林看了很久。

        “开门。”高帜朝身后的狱卒招了招手。

        邱老点头哈腰地走过来,替高帜打开了牢房门。

        高帜踱步走进了牢房,他走到赵广林的身边,朝邱老下达了第二条命令。

        “给他洗脸!洗干净一点。”高帜说。

        赵广林有些惊讶,  他不知眼前这位身穿斗牛绣蟒圆领袍,头戴乌纱描金帽的宦臣非要把自己洗刷干净了是要干什么。

        很快,狱卒们就用一块又黑又臭的布,把赵广林的脸洗干净了。

        待狱卒把赵广林重新押到高帜面前,  和朱耀廷一样,高帜弯腰,  低头,凑到赵广林的面前,  仔细端详……

        不多时,高帜重新直起了身。

        “唔……不像……不像。”高帜口喃喃。

        赵广林不明白高帜口的“不像”究竟是指的不像谁?只是这位太监的衣饰不同于旁人,  牙白色的妆花织金纱上,绣着金彩过肩蟒,乌纱描金帽上一粒硕大的祖母绿,  在牢房昏暗的灯光下散发出柔和又浓艳的光芒!

        赵广林知道,此人非等闲。

        但见高帜闲闲地背起手,很随意地问赵广林:“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赵广林答:“赵麾。”

        高帜摇摇手指头:“不是,你不是赵麾。”

        “……”赵广林有些犹豫。

        “我……现在……可以叫其他名儿了?”赵广林怯怯地问。

        高帜一愣,旋即便笑了:“怎么,连你叫什么名字也是屈打成招的?”

        赵广林摇摇头:“不是,主要是旁的人都叫我赵麾,没有人信我说的。我若多争辩两句,他们便说我诡狡,就要打我。”

        高帜乐了,仰起头来哈哈大笑。

        “是真的,大人,到现在为止,只有大人您一人说我不是赵麾。”赵广林非常真诚地对高帜拍马屁,来自骗子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太监,将会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第二个贵人。

        高帜当然是赵广林的贵人,他很认真地听赵广林告诉他的,所有与传闻不一样的故事。

        走投无路的赵广林就像遇到了知己,话匣子一打开,就止不住汩汩地朝外倒。赵广林告诉高帜,自己是怎么发家的,为什么会选择“赵麾”这个人物来塑造自己的形象。

        “所以,大人啊!”赵广林苦着脸,语带无奈:“草民完全就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厉害,草民就是一无业游民,身无所长,就长了一张好嘴,会骗人。直到现在遇上了一个狠角色,反倒被别人骗了。”

        高帜听了这句话,很敏锐地抓住了那个关键点。

        “等等,你说现在是谁骗了你?”高帜打断了赵广林的话。

        赵广林苦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那人是你们的人。鹰嘴崖被攻破那天,他一个人于半路劫杀了我爹和我的妻子,还把我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全部家当都抢了。

        那人做了这些后,背着人又来告诉我他杀了我的家人,抢了我的钱,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并且关于这些,别人都不知道,钱也被他自己私吞了。

        我没办法东山再起了,自然要翻供,可那时居然没有一个人信我。而那个背后捣鬼的人,除了第一次审讯的时候出现过,后来就再也没见到过了。”

        高帜听了,陷入了沉思。

        “所以他告诉你你的后路被抄了,目的就只是想气你一气,让你知道你死定了你还没办法反抗?”高帜说。

        赵广林情绪激动,狠狠地点头:“就是这样的!如果我早知道我再坚持也是没意义的,那么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就给朝廷交底,跟赵麾撇清关系!”

        听到这句话,高帜笑了,他没有对赵广林的表态作出任何表示,只是很着意地问他:“而你却不知道他是谁?”

        赵广林摇摇头:“不知道,我给办案的那几个大官揭发过朝廷里有人是骗子,抢了我的钱,可是你们的那些官,却好像并不在意我的钱被你们的人给抢了!”

        赵广林忿忿不平,他为朝廷官员的腐败无能感到绝望,蛀虫从来都是从内部开始生长的,而这帮昏庸的朝官却视若无睹。

        高帜不放过赵广林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觉得今天赵广林说的话都很有意思,他微笑着,从自己的腋下抽出一轴画,展开来,送到赵广林的面前,问他:

        “你说的那个骗子,是这个人吗?”

        赵广林定睛,待他看清楚画上的那幅人像后,立马很大声地叫了起来:“是他,是他,就是他!”

        高帜伸出一根手指,示意赵广林休要激动,他唰一声收回了画,重新把画轴夹在自己的腋窝底下。

        “我知道了,赵广林。今天你的表现很好,本官会与大理寺狱丞说,让他们的人好好对你。”高帜说完,便转身走出了牢房。

        在高帜离开监室门口的时候,赵广林猛地扑到门边,隔着牢房门朝高帜大喊:“大人,大人!”

        高帜转身,目含询问。

        “青天大老爷!罪民想知道大人是谁,往后若再有申告的状子,罪民就递给大人您!其他人,我都信不过!”赵广林的脸死死挤在牢门边,目光急迫。

        高帜这棵大树,是天赐的救星,让赵广林重新看到了希望,他必须要抓牢了。

        听得此言,高帜微微一笑:“赵广林莫慌,该说的话,本官是肯定要对陛下说的,若有必要,本官定会来提堂你,你就在这里安心等结果吧!”

        说完,高帜便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大理寺牢门外走去……

        ……

        高帜骑马走在回东厂衙门的路上,身边跟着他的掌刑千户官颜龙飞。

        颜龙飞策马凑到高帜身边问:“大人要替赵广林翻案吗?”

        高帜笑:“我为什么要替他翻案?”

        颜龙飞不解:“可是刚才他不是说了吗?他不是赵麾,属下看大人似乎也相信的。”

        高帜摇头:“赵广林射杀彭城都指挥使总不假吧,赵广林这厮必死无疑。”

        颜龙飞颔首,旋即便明白过来自己上司此行的目的。“可是督公,虽然赵广林左右都是一个死,但是他以什么身份,什么罪名死,这当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若是他顶着赵麾的名头死,那么往后,督公再想查办赵麾,难度就大很多了。”

        “龙飞说的这些顾虑,本官也是想到的。”高帜说:

        “只是龙飞要知道,可以证明赵广林就是赵麾本人的证据材料,朱耀廷可是收集了一牛车的。不仅有书证,更有不计其数的人证。至于结案表上罗列的二十项罪证,那也是每一桩每一项有详实的证据的。他赵广林坐大牢里头张嘴就那么一胡咧咧,我们东厂就转头去相信他说的话,这与那些听见赵麾名字就哭着喊着要嫁给赵广林的蠢女人又有何区别?”

        颜龙飞听了,没有说话。

        高帜说得对,现在是办案,不是东家西家拉家常,万事都讲究一个证据。

        颜龙飞知道,重要的证据一定都找不到了,翻案不翻案的,真的不重要了。关键赵广林本身也是一个刀口舔血的盗寇,同情什么的,大可不必。目前他们东厂面临的最大问题依然还是:

        确定赵麾在哪儿,谁是赵麾,怎样搞到可以摁死赵麾的证据。

        “柏舟有消息传回来么?”高帜问。

        颜龙飞摇摇头:“还没呢。”

        月初秋的时候,颜龙飞曾经派了柏舟前往岳阳城,调查于永昌十五年至永昌十七年间仇辉的个人情况,现在入了十月,已经过去两个月,依然没有消息传回。这让高帜颇有些烦闷,不自觉又伸手,把揣怀里的那物事摸出来看。

        眼看身旁的高帜又把怀里那张人像翻出来看,颜龙飞知道高帜心里在想什么,便笑话他:

        “督公天天带着这张画,都快盘出包浆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督公害了相思病,天天背着哪个姑娘的画像,走路骑马都要看看呢!”

        高帜听了,哈哈大笑,回一句:“哪里?看心上人都看不了这样勤快!这赵麾可比心上人厉害多了,那是刻入本官骨髓渗入本官血液的,随时随地,只要有一丝味儿散出来,都能被我给寻出来。”

        提起“心上人”的这个话题,倒真的提醒高帜还有一件事没有办了,他转过身问颜龙飞:

        “武选司今年的武选安排定下来了吧?”

        颜龙飞答:“定了,就在这个月底,兵部尚书大人说荻花堡太远,因为田义会的影响,今年的武举就改在了城西猎苑。”

        高帜点头,“很好,届时你记得去给五郡主留座位。”

        颜龙飞领命,说今天回去就安排。

        高帜再问:“本官记得,陛下是给了仇辉一个西城卫的副指挥使,是么?”

        颜龙飞点头:“是的,兵部的任命状三天前就下了,他本人应该去西城卫报过到了。”

        “那么今年武举考试的报名单里有仇辉的名字吗?”高帜问。

        “回督公的话,兵部的名单属下也看过,现在有无变动待属下回去再确认,但属下很清楚的记得,在我看的时候肯定没有仇辉的名字。”颜龙飞说。

        听得此言,高帜挑眉,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彼时朝廷有一个不成的规矩,凡五品及以上的武官任命,都必须经过武举选拔后任命,以避免出现武官世袭的情况,保证朝廷武将自身的水平,可以维持在比较高的位置上。

        仇辉这个副指挥使的军职,来源于军功,虽说也是合情合理的,军功升品秩,也不是没有过。

        但是在通常的情况来说,因军功而上位的武官,不为其他卫所、营寨所熟悉,想要在军队里上更高的品秩,获得更多人的认可,没参加过武举考试的武将往往会选择在每三年一次的武举考试,主动报名参加比赛,争取获得一个好名次。

        这样一来,既能在广大军官、士兵们的面前混个脸熟,表现好的还能给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有利于自己往后的品秩升迁,也能让自己更快地为身边的同僚们认可,不至于落下名不副实的口实。

        当然,此类军官参加武举考试,都是“自愿”,不会有人强迫谁参加。正常的情况下,新晋武官会选择从大流的做法,主动参加考试。

        只这仇辉没兴趣从大流,不能说他不对,当然也不能说他对。

        “那么你找机会提醒一下西城卫的指挥使,今年的武举,让西城卫务必安排仇辉报名参加比赛。”高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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