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是第一
第一个半圈跑完，叶森在旁边跟着跑了一段路，叮嘱道：“不要跑太急了，慢慢调整呼吸。”
俞北北没空回答，就胡乱点点头，她知道自己刚刚出发急了点，可现在不能慢下来，赛道旁有人为她加油，大家都在看着她，又一圈之后感觉有人追上她了，也或者是她的速度降下来了。
每路过终点线一次，加油声都会大一倍，叶森也会陪她跑一段，然后交代几句，那一秒俞北北听进去了，但跑一半就忘了。跑到第四圈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仿佛只剩下机械的运动，前面超了几个人她也顾不上算了。
小时候她常常做梦一个人在田埂上奔跑，跑着跑着脚下就变成了绵软一片，像是踏在一片棉花上，还没开始撒欢，四周就涌来无数的小虫，或是在飞，或是在爬，时而变大时而变小，晃得她头疼不已。
此刻，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席卷而来，她想停下来，但腿脚根本不听使唤，脑子里那种嗡嗡嗡时远时近的不知名小虫也不听使唤。俞北北呼吸困难，感觉肺部也有些胀气，她开始想自己会不会跑完三千米就死在场地上了？如果自己死了那会不会被新闻写出来？爸妈是姐姐们养老吗？蒲霄呢？蒲霄会不会难过？
再一次路过终点线，叶森小跑几步，发现一直站在旁边的蒲霄也跟着跑起来。蒲霄跟他不一样，蒲霄一直在外围跑没关系，可如果现在他跑了等会儿肯定没力气了。心里一丝苦涩蔓延，最后他没再说什么，停了下来返回终点线。
俞北北以为又是叶森在陪她小跑，刚想劝他省点力气，扭头一看发现是蒲霄。她眼睛亮了一瞬又熄灭了。到这一刻她居然还有空怨念。她开始想自己往日跑步的时候在想什么？好像想的是，只要跑过终点线就能瘦，或者能赚大钱，再不然就是坚持跑下去就能得到你想得到的......于是就有了动力。
听到蒲霄告诉她还剩最后一圈时，俞北北已经有些呼吸艰难，蒲霄在旁边道：“深呼吸，慢慢来，不着急，我会陪着你的。”
俞北北边跑边断断续续的说：“蒲，蒲霄，你，能不能，到终点，等我。”
蒲霄愣了愣，说：“好。我在终点等你！”
终点线旁边除了拉线的两位老师，还有蒲霄、叶森、林海雪及其他老师和六班一班的学生都在，甚至余磊和李博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场边。
李博宇问：“这跑第几圈了？”
叶森并不看他，眉头深蹙着。林海雪说：“最后一圈了。”
余磊说：“厉害了，看不出来北北还挺有爆发力的。”
其他人也看到了，原本还排在第三的俞北北忽然间开始加速了.....
胡婕儿带头在那高喊：“北北老师加油！”
蒲霄也绷着神经看着俞北北。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俞北北看着已经终点线前的蒲霄，心里默念：“接住我！接住我！一定接住我！”然后向他奔去。
在跨过终点线那一秒俞北北腿就软了，而她也如愿的扑进蒲霄的怀里。她有点想哭。
周围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她听到有人说：“第一了！”，还听到一个老师说：“学生都退到跑道外面，不要挡住其他老师。”
蒲霄搀着她，柔声道：“再走几步。”俞北北大口大口的呼着气，脑子转不过弯，只能跟着走，但腿已经麻木了。
叶森、余磊、李博宇还有几个六班学生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朝着俞北北说着：“北北老师，你第一了！”
“对，我刚刚问了计时的老师，第一组的第一名比你慢了整整一分钟，如果第三组的女老师也不能超过你，你就是第一名了。”
“北北老师，你好厉害！”
俞北北觉得嗓子有些干，也不大能说话了，就只能朝他们无力的笑笑。
每个人都是存在有无限的可能，有时候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情，或许只是因为你没有去尝试过而已。而之所以今天能坚持跑下来，俞北北知道，不只是因为她存在的那个可能，更是因为心底的渴望，渴望出彩，也渴望赢！
其余人去看第三组女老师比赛，蒲霄一直慢慢的陪她走，走了好一会儿，呼吸顺畅了些，她说：“我不想走了。”蒲霄就带着她到旁边草地坐下，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块毛巾和一瓶水给她。俞北北喝水，他就帮忙她擦汗。
俞北北浑身都是汗，有些黏糊糊的，她歪头看着蒲霄，还有些喘粗气，说：“谢谢你今天来。”
因为知道今天要跑步会出汗，所以她素颜来的，但刚刚过度运动，脸颊上透着自然的红晕，头发也被汗湿贴在额头上，喝了水后的嘴唇也水润润的，倒是比往常更多了些诱惑。蒲霄嗓子有些哑的说：“你今天表现特别好。”
俞北北咧嘴一笑：“我也觉得！我今天才知道我这么棒！”
蒲霄也情不自禁跟着勾起唇角。
四周围的学生老师都在跑道旁，他们在人群外，蒲霄微微低头在她唇上一碰，俞北北登时脸更热更红，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虽然蒲霄只是轻轻的一触即分了，但她是老师，要是被学生看到的话怎么办？刚想张口说话，就打出了一个嗝，她暗想，“完蛋了！会不会以后有阴影了！”
蒲霄却是掩嘴一笑。俞北北羞怒：“不准，嗝，不准笑！”
蒲霄说：“好，我不笑。”但紧抿着的唇还是泄露了点点笑意。
俞北北别过脸打着闷嗝，感觉到身边的人站了起来，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晚上回家吃饭吗？”
蒲霄说：“不了，今天有事。”
俞北北也赶紧站了起来朝来人问好，只是站起来的时候眩晕了一下，还好蒲霄扶住了她，她忙打招呼：“胡老师，嗝......”好......
胡亚芳愣了一秒后哈哈笑道：“小俞老师今天表现不错！晚上聚会多吃点！”
俞北北不敢随意开口，只能微笑着点头。
胡亚芳又看了看他们，说：“行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的，那现在不打扰你们了。对了，晚上聚会是允许带家属的哦。”后面一句话是对着俞北北说的。
俞北北的脸红已经蔓延至耳根，等胡亚芳走了之后，蒲霄道：“她是我小姨。”
“啊？嗝！”俞北北已经顾不上打嗝不打嗝了，她说：“我考试，的面试官，嗝，就是胡老师，来海外，也是她推荐的。”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脸上明显的写着，“难道我来海外是因为你的原因？”蒲霄帮她理了理头发才慢条斯理的说：“你面试应该是在五月份，但我遇到你的时候都六月份了。”
俞北北想也是，她想了想刚刚胡亚芳说的话，又紧张问道：“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蒲霄说：“知道。”
她又问：“什么时候知道的？”紧张让她忘记不打嗝了。
蒲霄说：“前不久跟我妈打电话的时候她也在。”
俞北北知道了，蒲霄告诉了他妈妈，所以胡亚芳也就听到了，她拉住蒲霄说：“你看看我，看看我！”
蒲霄疑惑：“怎么了？”
俞北北问：“我刚刚形象是不是很差？”
蒲霄几乎是立马明白了她的心思，于是认真的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观察一遍说：“非常完美！”
俞北北不确定的反问：“真的吗？”
蒲霄非常肯定的回答：“当然！”
俞北北还待再问，学校广播响起来：“201X届教师运动会，现公布女子组三千米长跑名次。”俞北北的手紧紧的拉着蒲霄，刚刚平稳下来的心跳再次不可抗的剧烈跳动起来。
“第十名，高一组王红英老师。第九名，初三组陆萍老师。第八名......第三名，高二组陆白云老师。第二名，高一组何娟老师。第一名，高二组俞北北老师。接下来，请男子组做好准备。”
从第八名开始，每念一个名次俞北北都在心里念一次自己的名字，听到别人的名字就失望，接着鼓励自己也许更好呢，直到听到第三名是陆白云，她完全的失望下来，侧头看向蒲霄。蒲霄说：“还有两个名次没报。”
听到第一名后是自己名字的时候，她愣住了，直到蒲霄将她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很棒！你是第一！”她心里狂喜，没顾得上此刻还在学校，伸手环抱住蒲霄，开心的说：“我拿第一了！”
蒲霄说：“对，你是第一！”
旁边有人干咳两声，道：“就算再高兴也要注意点影响啊，学校那么多学生看着呢！”
俞北北瞬间推开蒲霄，蒲霄无奈扶额。
两人一分开，刚刚听到广播围过来的学生也终于围了过来：“北北老师，你拿第一了！”
“对啊！太给我们六班挣脸了。”
“北北老师是代表整个高二的！”
学生们围住俞北北，余磊就站在蒲霄身边说：“恭喜恭喜啊。”
蒲霄勾起一边唇角说：“客气客气。”
余磊悄悄跟他说：“系花约明天聚一聚，你怎么说？”
这事其实根本不用问，蒲霄以前都不会去，现在更加不会去，果然只听他说：“忙，没空。”
余磊就不再问了，其实他也不想来，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还是得装装样子。
教师男子组长跑五千米，俞北北就拉着蒲霄为叶森加油，叶森整个跑步节奏控制得很好，感觉五千米跑下来轻轻松松的，余磊在旁边评论道：“看来平时没有白锻炼。”
俞北北问他：“你为什么不参加长跑？”
李博宇说：“他那老胳膊老腿，肯定跑不动。”
余磊嗤道：“我只是不想赢。”
大家假装没听到。
叶森拿了男子组第二名，第一名是高一的一个体育老师赢了。
至此，教师运动会算是彻底结束了，而较之往年，高二算是拿了一个大满贯，高二老师人人脸上洋溢着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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