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晋奶爷

　　上京，顾家。

　　“你说什么？！赵家的小崽子找回来了？这怎么可能！你不是告诉我说那个女人生的小崽子被扔在东北了么？”一个尖锐的年轻女子的声音。

　　“小姐，那个男的确确实实是这么说的。他们昨天肯定是偷到了那个女人的女儿，他们得手不久，赵家就派出大批人手，还要求了警察出动寻找，那个男的还是我给安排的线路才出的城。昨天夜里，我跟他通电话，他真是说他已经带着那小崽子到了东北了。我还特意让他给我听了那小崽子的哭声，确定当时那小崽子还在他身边，才让他随意扔了的，难道他骗我？他没去东北而是大半夜把那小崽子又送回去了？这…这没道理啊。”

　　仔细听，能听出，这个回话的中年女性的声音就是昨晚大哥大对面的那个声音。

　　“你去给我找那伙拐子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顾笑笑的二十万不是能白拿的！”

　　被称作小姐的年轻女子二十多岁，狭眼薄唇瓜子脸，虽然挺漂亮，但却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此刻一脸寒霜更显刻薄。

　　中年女子有些犯难的道：“小姐，为了保险起见，我特意联系的流窜犯动手，这时候他们拿了钱怕是早就没了影了。”

　　“废物！全都是废物！”顾笑笑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回荡在有些富丽堂皇的大厅里。

　　此时顾笑笑嘴里的小崽子正在吃，吃的是，狗奶！

　　可能是因为昨儿饿了一天，今天要补回来，小丫头格外的能吃，刚在刘海柱家吃了一碗羊奶，回到家不久又哭了，小嘴一努努的，看着就是要吃的，老周头家没养羊，就把主意打到了二丫身上，无视二丫幽怨的小眼神，抢了它一窝崽子一半的口粮。

　　小丫头倒是来者不拒，昨天生狗奶都吃的不亦乐乎，煮熟了的，更是吃的香甜。

　　“唔嘛唔嘛，咯咯。”吃了一大碗狗奶的小丫头乌溜溜的大眼睛定定的盯着老周头，打了个可爱的小饱嗝，大眼睛一下子笑成了小月牙。

　　“狗娃吃饱啦？”

　　农村有贱名长命的说法，狗娃就是老周头给周小夜童鞋起的贱名，嗯，吃狗奶的娃娃，叫狗娃倒是名副其实。小丫头还不知道自己被起了个这么土的小名，在那傻乎乎的笑的那叫一个乐呵。

　　老周头看着呵呵笑着的小丫头心头化做了一汪水，孤独了这么多年，以为自己要孤独终老的老周头是真的感谢上天给自己送来这么个奶娃娃，他真真是把小丫头当成了心尖子，眼珠子，拿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心想自己一定要把这丫头照顾好，不屈到她一点。

　　可惜，心中豪情万丈，落到手上却有些英雄气短，老周头连媳妇都没有，哪会这伺候孩子的活？之前打的行李卷，就被娟子笑话了。老周头在刘海柱家特意跟娟子取了不少经，但落到手上，还是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手忙脚乱的给小丫头上了戒子，他想试着给小丫头打个襁褓，结果，平时干活无比灵活的手指在这一刻却感觉无比的僵硬，在尝试了三次之后，才终于现学现卖的包出来一个像点样子却还是有些松垮的襁褓，在养娃的道路上，老周头可谓任重而道远。

　　“唔哇~~”小丫头尿了，老周头慌手慌脚的给换戒子。

　　“唔哇~~”小丫头又送了还没洗完戒子的老周头一泡臭臭。

　　“唔哇~~”小丫头又尿了，正在洗被子的老周头有点晕……

　　“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啊~”终于，小丫头在老周头哼哼的二人转中睡着了，时不时的还吐个泡泡。看小丫头是真的睡熟了，抱着她晃悠了大半天，累的满头大汗的老周头才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了炕上。大功告成的老周头活动了下有点酸疼的膀子，也一屁股坐在了炕上，他可得歇一会，伺候了这半天孩子，却感觉比干一天农活还累。

　　老周头的家住在村东头，土坯的房子，树杈的篱笆，怎么看都是一个大写的穷字。老周头年轻的时候学过两天木匠，平日里能接点简单的木匠活，家里还有几亩苞米地，但加一起也没有多少收入，好在他老哥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还算过的下去。但现在多了个闺女，小丫头吃奶要钱，穿衣要钱，以后上学更要花钱，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要勒紧裤腰带了。可老周头想到这些心里却没觉得为难，反倒有种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豪气，心想着自己拼了老命也要多挣两个，不能亏待了闺女。

　　福星村不大，也就五十来户人家，村东头吼一嗓子，村西头都能听到响。小丫头一早上被老周头抱着在村里走一圈，算是亮了像，白天在家里哭喊的小嗓门铮亮亮，算是露了声，所以很快，全村人都知道老光棍，老周头捡了个女娃娃。这在日子过的平平淡淡的福星村里可是个稀罕事。电视都没有几家有的福星村，乡亲们傍晚最大爱好就是串门子，谁家有个什么新鲜事，更是要来串个门子，所以，今天好多乡亲就不约而同的串去了老周头家。

　　老周头刚吃过晚饭，乡亲们就三三两两的登门了。旁面的李大姐，村西头的王大哥，养活牛的老孙头，爱做媒的杨大婶等等，后面还跟了一群来凑热闹的毛孩子。老周头笑呵呵的招呼着来的乡亲们，而来的乡亲们在跟他打了招呼后却都奔着躺在炕上的小丫头去了。

　　“咿呀咿呀。”

　　周小夜童鞋大刺刺的躺在炕上，对突然多出来的这些陌生人一点也不怕生，一双大大的黑眼睛骨碌碌的转，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莲藕般的小胳膊小腿，来回摆着，可爱极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她的左胳膊上有一个难看的烟疤。

　　“这孩子生得真俊，以后肯定是个漂亮姑娘。”坐在炕头的李大姐说着，对小丫头伸出手指逗她，小丫头就努力的伸手去抓，抓不到就吐泡泡，抓到了还吐泡泡。

　　“嗯，这孩子是真好看，白白嫩嫩的，不像我家英子出生那会儿，干巴巴的。”杨大婶语气有点酸。

　　“老周大哥，这娃娃怎么捡来的？”王大哥蹲在炕边问。都知道孩子是老周捡来的，但具体怎么捡来的还是有些人不太知道，便都看向站在一圈人后面的老周头。

　　“昨儿夜里我起夜听到有哭声，就带着二丫出去看看，结果就在路边上捡着了，也不知道是谁把她放在那的。”

　　老孙头也逗弄逗弄小丫头，对老周头笑着说：“老弟啊，你这是得了三霄娘娘赐福了，给你送来个女娃娃跟你作伴。”

　　“是是是，我这是得了福了呢。”老周头听了这话，咧着嘴就知道乐了，露出一口七扭八歪的黄牙。

　　“这丫头取名字没呢？叫啥啊？”李大姐问。

　　“取了，咱刘村长给起的，叫周小夜。”老周头回答的有那么点小自豪。

　　“这名字好！”

　　“这名字好听！”

　　“咱刘村长是知青，读过书的，起的名字就是好。”

　　听说是刘村长起的名字，大家伙儿都七嘴八舌的附和。

　　这时候，跟着来凑热闹的铁头趴到了炕沿边上，七岁的他正是讨狗嫌的年龄，伸手就去挠小丫头的脚心，这可把小丫头惹到了，哇~的一声就哭开了。

　　大人们撵跑了这讨嫌的坏小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开始哄哭闹的小丫头，好一顿闹腾……

　　终于，把乡亲们都送走了，老周头从院子里回了屋子，进门就能看到地上一小堆乡亲送来的礼物，东西挺杂，李大姐拎来的一袋里子，王大哥送的拨浪鼓，老孙头拿来的一瓶牛奶，杨大婶带来的一兜饽饽……

　　乡里乡亲的住这么多年，老周头平日里为人又很和善，有时候还帮村里人免费干点小木匠活，在村里人缘极好，大家伙知道老周头捡了个闺女，所以来的时候哪好意思空着手来，大家伙手里多多少少都拎了点不算值钱的东西，全当是给老周头这个捡来的闺女的见面礼了。

　　相比于老周头的闺女收到这些不怎么值钱的玩意儿，上京城里那个从孤儿院抱来的赵家千金收到礼物可是要贵重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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