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异变

　　“不用了，药九饭量并不大！”拂生看着药九在一旁俨然一副巡视领导的样子，便赶紧止住了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的巫凝。

　　巫凝虽然疑惑，但拂生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的确说服了她，于是便端上了最后一道菜，把药九恭恭敬敬的请到了上坐，这才开始吃饭。

　　药九虽然嘴里推辞着，身体的动作却也一点停下来，坐到上坐后，巫凝硬生生等药九动了第一口才拿起筷子。

　　巫凝的拘谨让拂生十分不习惯，便开口道：“凝阿姐，你自然些，这可是在你家里。”

　　“师兄好不容易来我这里做客，我自然要恭顺些！”巫凝露出兴奋的笑容，手上的动作和语气却半点没有毛躁，依旧和之前一样不慌不忙，但她的兴奋，拂生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

　　“师妹不必拘谨，我也是叨扰了，不过师妹这做饭的手艺却着实不错！”药九这时候便缓缓的开口，药九一开口，巫凝便果真没有那么拘谨了，气氛忽然就缓和了下来，拂生有些无语，此时却又无从发作，便只好低头大吃了一口米。

　　“师妹芳名？”药九问到。

　　“巫凝，巫蛊的巫，凝脂的凝。”巫凝十分认真的回答。

　　“哦，巫姓？师妹可是南都巫医世家？南都巫家十分不得了啊！”药九又问。

　　巫凝点头，却又摇头，尴尬的道：“不算，巫家已经覆灭了，如今这个巫姓，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姓而已了。”

　　“哦？覆灭了？”药九有些惊讶。

　　“已经有十余年了，时任家主和南都皇族有些冲突，同南境争战时，已经全然覆没了，随后诛杀遗族的时候，因我父母一族为巫家旁支，便被放走了，几经辗转，待我到隐门时，已经只有我一个人了。”巫凝道，语气带着伤感，深吸了一口气，才调整过来。

　　“师妹身世甚为波折，却养出了一副温婉的性子，却是不容易。”药九感叹道，他是在感叹巫凝，也是在感叹自己。

　　拂生依旧插不上什么话，便索性认真听他们聊天。

　　“师兄过奖了。”巫凝抿嘴回答道，不知不觉自己脸上已经有了绯红。

　　“对了，我今日来是有个不情之请的，还希望师妹答应。”药九似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

　　巫凝正襟危坐，看向药九，语气十分诚恳，道：“师兄请讲。”

　　“唉，我这打手十分不成器，不会做饭，我整日若是花时间去做这些零散的活儿，必然我同她都会过得艰难，还希望以后师妹可以帮我们做饭，当然，我会在药理上尽力帮助师妹的。”药九一番话说完，脸上尽是惭愧之意，拂生越听，越发觉得有些像自己以前匡拂梦帮自己做绣工的时候说得话。

　　于是便忍不住的就说了大实话：“其实就是你不想做。”

　　巫凝却好似没听到拂生的话，眼神中已经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点头答应了药九。

　　一套操作，拂生猝不及防的噎了一口。

　　这一噎，拂生刚缓过来，血气便一阵沸腾，感觉到“枯荣”忽然翻涌而来，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蜷缩了起来。

　　拂生此时此刻的全世界，只有难以忍耐的痛苦。

　　忽然，她心头一震，便失去了知觉。

　　失去了，也好，以前发作，从来都是痛苦得无法入睡，睡觉，能消磨掉一大半的时光。

　　待拂生再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一处泉水中，水清凉却不寒冷，不远处有一个小瀑布，巫凝正在瀑布旁听药九讲学。

　　拂生打量四周，是一个她完全没有来过的地方，周围几乎全是长满了青苔的石头，顺水流往下看去，没多远就又是一个瀑布，水流便忽然消失往下冲去。

　　而远处，是一片看不到边界的林海，彩色雾气轻轻笼罩在瀑布山，把山里和山外隔开。从这个视野上看，自己至少在灵姑山的半山这个位置。

　　拂生打量了一番，便起身打算从水里出来，结果一起身，便忽然感觉重力变大了许多，一起身便脚一软，跪在了水里，呛了几口水后，看着水里的倒影，自己便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的头发竟然全部白了，而身体也像老年人一样干枯苍老，原来不是重力加大了，而是自己老了。

　　拂生发着愣，脑海里冒出了个不能接受的想法：几十年过去了？

　　而此时另一边的药九和巫凝已经来到她身边，巫凝贴心的把她按下，道：“别动，还有一会儿你就可以恢复了。”

　　拂生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便用眼神的问两人怎么回事。

　　“一会儿就能好，应该只是副作用。”药九回答道，语气中，却隐隐约约有些不确定。

　　“你晕过去后就开始不断地衰老，是师兄说这里有效，便带着你过来了，果然，你的情况就好了，再有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巫凝耐心解释道，不过语气中，也有些躲闪。

　　拂生渐渐觉得，两人似乎有些事情瞒着她，不过此时说不了话，便没有开口，老老实实在水里待着等自己复原。

　　拂生闭上眼睛仔细感受，“枯荣”还在，只是好像和这泉水在做对抗，痛苦没有作用到自己身上，此时枯荣的效果已经在慢慢退却了，拂生只能感觉到身体在复苏，所有血液呈现出逆向生长的势头，并且，仿佛有人在讲话。

　　“每日巡这灵泉也没见到什么人，我看啊，也不会有什么人，今日干脆啊，就不要巡了。”

　　“灵泉要有闪失，别说我两，整个玲珑殿都得遭殃，你可长点心吧！”

　　拂生连忙睁眼，此时自己身体已经恢复大半，嗓子似乎也能说话了，便问道两人：“你们有听到什么人说话吗？”

　　药九和巫凝两个人皆是一愣，便安静下来仔细听，却发觉，林子里除了虫鸟叫声，确实没有别的声音了，便分分摇头。

　　“有吧，两个男的，说什么玲珑殿。”拂生此时话音刚落，两人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可是两人仔细一听，又确实没有听到。

　　“你确定你不是生病幻听了？”巫凝难以置信的问道。

　　拂生摇头，把那两人的话复述了一遍，自己确定不是幻听。

　　一旁沉默的药九忽然蹲下，抓起拂生的脉搏便探视了起来，很快，神色就了然了，道：“原来是这样，你再仔细听听，他们还有多远？”

　　拂生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闭上眼仔细分辨，但有是因为头一次听得那么远，自己心里也没把我，道：“我不太清楚，我也是第一次听。”

　　药九锁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便让巫凝到上游放个风，自己则守在这里注意拂生的情况，待巫凝里开后，拂生便问道药九：“我的病其实你不会治对吧？”

　　药九背着拂生一愣，道：“我若不会，你也活不到现在。”

　　药九转头一副无奈的样子，用行动示意道：爱信不信！

　　“其实你大可以说实话，我知道我的情况，我来这里，不过是因为我没地方可去了。”拂生坦然的道，其实在这个问题上，她也很纠结，有时候很执着，有时候，就会像圣人一样看开，比如现在。

　　药九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治不了，但是，我又很想拼一把。”

　　“那我应该好好谢谢你这种想法。”拂生道，语气恢复了往日怼药九的语气，但却没有半分讽刺的意思。

　　“你可别把我看成攻克疑难杂症的良医了，我只是第一次用灵力探你脉的时候，发觉了你身体因为“枯荣”产生了一些异变，让你变得十分适合修行，便打算收你做打手，原本费了些心思，却没想到你这么坦率，我倒觉得我们这合作可以继续做下去。”药九很快就适应了节奏，稳住了两人的关系，或者说，他在完全劣势的情况下，给自己拿到了谈判权。

　　“比如？”拂生来了兴致。

　　“你助我进去内门弟子修炼的地方，我到内门查阅古籍，总比我自己用那些初级医术琢磨出来的强。当然，如此，我依旧没有全然把我能治好你，所以，这个交易十分欺负你。”药九道。

　　“但对于你来说，生活有个盼头才是最重要的吧，至于能不能得到这个盼头其实并不重要。都是在这个世界最下面一层的人，从出生那一天起，就要明白这种现实。”药九脸上流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沧桑，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的市侩，两者的搭配让拂生觉得，自己就算真的揍这家伙一顿，他有些性子也是不会改的了。

　　“那就试试吧！”拂生道，此时，拂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便要准备起来，而巫凝正好也跑了回来，焦急的道，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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