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反悔了吗

因为是vip席位，所以光屏能够将展台上的东西很清晰地展示出来。

        两人都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叠着放在一起，在这种地方，别的虫也看不见，用不上了。

        星启坐直了，给黎越让了个空位，黎越顺势坐下来，和星启一起看着展台上的拍卖品。

        因为是黑市，所以实际流出的东西都在明面上见不到，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什么机甲制造材料、机甲图纸、星钢铠甲……黎越颇长了一番见识。

        第六星这地方，竟还有些喜欢做各种各样古怪药剂的，展台上展示的诸如改变性别、改变信息素味道之类的药剂，听起来骇人听闻，更不清楚效果，但偏偏有虫买单。

        尽管拍卖场说了货物一旦出手，概不负责，但是好歹有这么多药剂，万一有一个是真的呢？

        黎越好久没参加过这种热闹的集会，上次参加拍卖会还是在上个世界，他把手放在桌前的按钮上摩挲，有些跃跃欲试。

        星启却不管那么多，没有他灵石闪亮的玩意儿一律不放在眼里，此刻正百无聊赖地玩指甲。

        蓝色光屏上的画面并不固定，会随着摄像头的摆动而转换视角，有时候会拍摄到观众席的画面。

        画面一闪，黎越若有若无地看见了形似池南川的虫，心神一震，手下不自觉用了劲，竟按了下去。

        a002房间之所以是vip房间，不是因为进来的虫非富即贵，而是，加一次价就是五百万起步。

        拍卖场的规矩，没有底价，十万算一次加价，vip房间五百万一次加价。

        这个价格偏高了些，再加价就不值当了，其他的虫纷纷噤了声，有的还抬头想看看a002是哪个冤大头买下来的。

        只是囿于房间防窥性很好，这个想法也只能是想想。

        “a002房间出价510万星币拍下这瓶能够转换信息素味道的试剂，时效三天。”电子播报声在脸色煞白的黎越的耳边响起。

        “？”星启自从知道星币就相当于以前的灵石以后，就对这个词很敏/感了，他抬起头，没听见前面的内容，只听见“510万星币”的字眼，眼睛扫过光屏上展示的试剂，“好多。”

        “是啊，”黎越干笑两声，眼睛没离开光屏，重复道：“好多。”

        “是谁，这么阔绰。”星启继续道，“好多，蜘蛛腿，嘶溜。”

        “……”黎越语梗，悻悻地把手从桌前的按钮上拿下来，换了个姿势。

        他顾不上后悔，想继续看看光屏上的那个像是池南川的到底是不是，但是摄像头像是偏偏要逆了他的意，画面却再没闪到那边。

        下一件展品，观众席莫名燥起来了，画面上展示的虫大部分都在窃窃私语，眼睛向着展台上面瞄。

        很快黎越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最后一样拍卖品出来了。

        西服的领带打得紧了些，黎越扯了扯，直起身子，目光直盯着光屏，脑海回想起希萨尔说的话。

        “拍卖场有我的股份，我多少了解些，以前最后一件的压轴品，多是psp试剂的制造者研制出来的新品试剂。”

        “第六星从失联一直到现在，这个制造者没有再向拍卖场卖出试剂。”

        “但是拍卖场得到消息，又有另一个掩了身份的虫委托拍卖psp试剂。”

        “本来不应该做出这种猜测，但是我与这位天才制造家有些联系，信号屏蔽仪被发现的位置就在他的住所附近，我上门拜访没有回应，通讯仪更是打不通。”

        “拍卖场的规矩，如果有兴趣的，买家可以要求跟卖家见一面，所以我想，让黎上将帮我一个忙。”

        ……

        华丽的灯光炫彩夺目，但是没有一个虫的目光停留在灯球上。

        psp试剂向来稀少，而且珍贵，拍卖场早就放出了消息，可以说前面的那些都是开胃菜，只有这个才是在场所有虫的目标。

        鲜红像血液的psp试剂被安放在一个水晶玻璃的透明管状物中，在灯光的照射下，更像是流动的血浆，无限放大在场所有虫的欲望，每个虫的眼里都带着些渴求的光芒。

        黎越的任务并不是拍下试剂，而是跟着拍下了这个试剂的虫。

        a001是希萨尔的房间。

        黎越支着脑袋听a001和其他虫竞价，一次500万星币的提价吓退了很多虫。但是既然是为了这个来的，自然也有不少竞争对手。

        竞价是一个拉锯战，只有坚持到最后的虫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很快价格就被炒到了以亿计价的数字。星启抓紧黎越的胳膊，耳朵不声不响地竖起来听竞价。

        希萨尔看着其貌不扬，在第六星的财力竟然如此雄厚，黎越从前只当他是情报贩子，没想到私下还投资了拍卖场，想来这几年的积蓄不少，这下全都投在这场拍卖里了。

        他平时吝啬，像个守财奴，这一举动实在少见，黎越皱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黎越将星启的手拉过来，交叉相握，扣紧，在星启迷茫望过来的时候，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咬耳朵道：

        “待会你跟着希萨尔，我四处转转。”

        星启眼中带着一丝迟疑，斟酌着开口：“我想，跟着你。”

        “一步都离不开？”黎越弯弯嘴角，眼里盈了些笑意，继续道：“也不走远，既然你找回了一点点记忆，应该也能感觉到你以前在我神魂里留下的印记，找到我不成问题。”

        星启一点点睁大了眼睛，脊背绷得笔直，嘴角抿得死死的，却平静道：“你早知道，我留？”

        看到星启这样子，黎越就知道他是又紧张了。小猫的占有欲比他想的强很多，以前他真被这小猫的冷心绝情气走，又因为实在放心不下回来。

        小猫看着是和以前一样，冷冰冰不近人情，却不露声色、不声不响地在他神魂里种下印记，像是防止他再跑走。

        黎越默许了。

        “看来你记得的不少。”黎越淡笑道。

        星启像是突然被撞破什么秘密，神情一怔，然后垂眼敛眉，两只手搭在了一起，周身围绕了一圈低气压。

        要是有个猫耳的话，肯定已经变成飞机耳了。

        黎越被自己的想法可爱到了，伸手揉了揉那并不存在的猫耳，忍俊不禁道：“行了，我又没有怪你，就喜欢你这种悄咪咪做坏事的样子……话说家里的窗帘底部变成流苏了，是不是也是你搞的？”

        “……”星启这下没什么紧张了，反倒带着些心虚和窘迫，一头扎进黎越怀里，直接变成猫一了百了。

        黎越捏着星启的肉垫哭笑不得。

        -

        最终a001还是以一个让别的虫子想都不敢想的价格拿下了这瓶psp试剂，虽然交出去的服务费也有一部分会分到他的手里。

        黎越想着自己的那瓶，要是用不上的话，交给希萨尔让他帮自己卖了，也能给星启换好多蜘蛛腿。

        最后一件展品也成功卖出，拍卖会该散了。

        黎越给自己和星启重新戴好面具，出门，和同时出门的希萨尔对视一眼，然后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前后往下走，去后台取刚刚拍下的物品。

        好在他还手误拍下了个东西，这更加完美的遮掩了他真正的意图。

        当然，如果不是那么贵就更好了。

        黎越肉疼地刷了卡，总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冤大头。这药剂并不值那个价。

        希萨尔穿了一身卡其色千鸟格的风衣，本就不大的脸被面具遮挡的只剩个尖尖的下巴。

        这种装扮在这场拍卖会里很是常见，黎越和星启需要时刻关注他的动向才能跟上。

        走出拍卖会的道路七通八达，参会的虫也多得很，稍有不慎就可能丢失目标，所以卖家买家选择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是某种程度上的保证安全。

        黎越一边注意着希萨尔的动向，一边注意观察在他身边的虫，在光屏上看到的那一瞬间神似池南川的虫，让他不得不这样精神紧绷。

        希萨尔走过一个转角，回头看了黎越一眼，黎越拉着星启赶紧跟上。

        眼前的景色紧急变换，黎越手中一空，虫来虫往的景象消失了，转而变成一片寂静的孤城，没有炊烟，没有人语声。

        脚下具有星际特色的星钢地板消失不见，泥泞的小路沾染上他的靛青色布鞋。

        靛青色布鞋？黎越蹙眉，看了看自己的装束。

        霜白云鹤纹直缀，镶玉月白宝带，腰间挂了一串刻得栩栩如生的狸奴的白玉，正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抬眼望向远方，一片焦黑的树林映入他漆黑的眼眸中，树枝颓败枯槁，纷乱交错的树杈像是不断挣扎的人在伸手。

        黎越眸色一深，抬脚向前走了一步，衣角却被人扯住，他转身，一个白发蓝眼的半大少年正定定地看着他。

        这少年穿着破破烂烂，眼神却锋利又瘆人，用着像是想要将黎越生吞活剥了的眼神紧盯着他，削薄而又轻抿的唇没什么血色。

        “说好了带我走，你反悔了是吗？”

        他语气冰冷，带着隐隐的失望和愤怒，又有一些习以为常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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