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梦魇
卿燃从听到月圆夜要忍受钻心痛起眉头就没舒展过，赤澹当然是将这些都收进了眼底，心下暗叹一声，面上不着痕迹。
“怎么恢复？”南萸开口。
赤澹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接道：“要找到镜花水月，是一面能看到过去的镜子。”
“去哪里找？”
“我只知道镜子在一个名叫姬九辰的人手里，但具体，我也不知道。”因为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
当然最后一句话赤澹没有说出来，不然南萸怕是又要寻根究底。
“姬九辰？”反倒是卿燃，听到这名字情绪有了极大的波动，眼神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赤澹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无奈：“对，但是当年他被……我有去找过他，但是没有结果。”
“……”
就在气氛陷入了诡秘的沉默之时，南萸一语打破了这表面的平静：“让她回来。”
“不行！”
“你确定？”
前者是卿燃的回复，后者是赤澹的回答。
卿燃眉头皱成川字型，语调低沉，似在压抑着怒火：“你疯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南萸回道，语气是意外的平静。
赤澹的眸光在两人间流转，开口倒是意外平静：“阴阳契约书可以转移疼痛不错，但七情蛊的痛苦它没法分担，因为七情蛊是以你的心头血养的，某种程度上和你同属本源，属于你身体的一部分。”也就是说，你需要承担所有的痛苦。
最后一句，赤澹终究是闭嘴了，但它知道南萸是会明白的。
南萸则是选择性忽略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她回到我体内之后是不是会带来我原本的记忆？”
赤澹闻此摇了摇头，缓缓开口：“不会，她以你的记忆为引，寄生在扇子上，若不是因为这样消耗过大，她也不至于变得这么透明，照这样下去，最多一年，她就会消失。当然如果她没有这么做，没有寄体，若是遇到一点点的精神冲击，只会消散得更快，可能是，立刻。”
南萸合了眼，这买卖不划算，但……
“让她回来吧。”她无奈道。
赤澹看了她一眼，又开口了：“如果你想找回所有的记忆，等七情蛊苏醒，带着扇子，找到镜花水月，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你都会知道答案。”哪怕答案不是你要的，哪怕那些答案背后累积的是成堆成山的皑皑白骨。
“我知道了。”南萸默了默向着情伸出了手。
卿燃只是站着没动，他希望情回来，又不希望，这是种很微妙的感受，但他尊重南萸的选择，从始至终。
只见两者双手交叉，情的身体愈发透明，消散成荧荧微光，融入了南萸的身体。
带来的，是剧烈的情绪冲击，有欢愉，有感动，有失望，有刻骨铭心的痛，有亏欠，有挣扎……千般情绪交集在一起，没来由的，眼泪就滑了出来，滴滴滚烫，甚至有些炽热，因为里面有着自己曾炽热跳动的心脏。
卿燃的内心挣扎着，本能地想伸出手，理智又告诉他要站着不动。
如果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了，月圆之夜只会更难熬，到时没人再能帮她。
想着，手心已微微攥紧。
于此同时，南萸脑海中有了零星的记忆碎片，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见不着人，却能听见声音。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师父了。”
“终于找到你了……”
“我在，你在。”
“你要的，我都给，哪怕是命……”
“你为什么嫁给他！”
“你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字一句，不断地摧毁着她内心的防线……
不知听了多少句，欢心悲痛，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她心头不断的变换，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甚至能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怦怦声。
终于，在剧烈的情感冲击下，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她像是一叶无归宿的浮萍，凄凄然倒下。
卿燃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瞬移上前，接下南萸，眼中含了些许心疼，轻柔地抚去她眼角的泪痕。
赤澹则是慢悠悠地晃到卿燃身旁，严肃的表情不改，轻飘飘地开口：“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打算瞒着她吗，不如趁早把事情讲开了，或许当年的事都是误会，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卿燃勉强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回道：“当年的事，我又能比你清楚多少？我只知道当年是我亲手杀了她，我还是她的杀父仇人。”
赤澹闻此摇了摇头，口中不断地叹息着：“三个痴儿啊……痴儿。”便慢慢悠悠地晃悠走了。
情之一字，向来最不讲道理，对错最难分清。
卿燃一把抱起南萸，将她送回了房间。
然后在她床头坐了会儿，什么都没做，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南萸的睡颜，仿佛这是世间最美的画面。
末了，合眼在其额头留下一个浅浅的吻痕，那动作是极其的小心翼翼，心思是对待挚宝的澄净，不掺任何杂质。
就那么轻飘飘的一个吻，轻轻浅浅印在南萸的眉心，浅尝辄止，蜻蜓点水。
光影倾斜，透过窗沿打在两人的脸上，神圣异常。
睡梦中的南萸本是入了梦魇，心中慌乱异常，眉头紧锁，却在此时感受到一阵温暖，还有那熟悉的幽幽轻竹香。
心下一暖，霎时安心了不少。
眉心缓缓舒展，陷入了更深的睡眠，只是这一次会好受得多。
睡梦中，赫然印出一副画面。
世界是白茫茫的一片，除却一株粉嫩的桃花树，树下是一对璧人并肩而立。
听不真切两人在说些，谈些什么，模样却很是甜蜜，在那桃花烂漫的时节。
风起，粉色花瓣翩翩起舞，随之而动的，是女子一袭水蓝衣袖，舞姿翩迁。
就在她被那舞姿吸引之时，眼前忽然闪现一抹猩红，眼前的一切如镜花水月般短暂易逝，竟在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唯有那鲜红的血液充斥在视线周围。
“不！”
一声惊呼过后，南萸自睡梦中惊醒，心中残留的后怕，让她不住地大口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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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得迟了点，但是信息量有点大啊~
估摸着这几天会有段高甜小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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