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拒绝和接受
“侯爷，你竟这么干脆的把人赶走了，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吧。”葛一春道。
“还要如何给面子？”顾应平却不在意，请人坐了，茶也喝了，话也聊了，他确实还有庶务要处理，还能怎么着？
葛一春笑了笑，道：“只是这永义郡主可是最近都城里的热门人物啊，她不会是看上侯爷你了，所以才来拜访的吧。”
顾应平扫了他一眼，哼声：“我地位不似一众王公贵族尊贵稳固，只怕不是她首选，这点不必担心。”
“我担什么心啊，若是真的我高兴还不及呢。”葛一春却道，“她生得虽然没有......漂亮，但好歹也是一枚美人儿，而且聪明才智跟......也挺相似的，说起来与侯爷你倒也匹配，若她当真有意，不如侯爷你就从了呗。”
顾应平眉心紧皱，没有说话。
葛一春又加了一句：“总不能你十年寻不到李姑娘便等十年吧，二十年寻不到便等二十年吧。”
顾应平微呼了口气，抬头看向那副画，往事在脑海里倒翻，一股子酸涩涌上鼻间心头。他无奈的笑了笑：“为何不可呢？”
“爷？”葛一春皱眉急道。
顾应平摆了摆手，道：“一春，你知道我性子。”
“哼，可若是人家永义郡主就看上你了，往那诏书上把你名字一填，你不从也得从。”
“不可能。”顾应平却道，“我答应了四月绝不他娶，就宁可枯等一生也绝不会娶别人。即便如你所说真被那林姒清看中了，我离开吴越就是。”
“侯爷，你说什么呢？”葛一春真急了，没想到他会这样讲。
“反正于我来说没有四月的地方，哪里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吴越不一样。”葛一春道，“你可是......”
顾应平看他一眼，他咬着牙低下了头，喃喃道：“你为了抗旨竟连最坏的打算也做得出来？”
“是啊，真到那一步即便是石敬瑭追杀我也不怕，反正他本就不配做皇帝，吴越臣服他，我可不服。”顾应平貌似轻松地说道，“再者他可未必会为了一个本来就很奇怪的婚诏追杀我吧，他有的是敌人要应对，不是么。”
这倒是事实。
屋外突然一阵异动，似有人经过，葛一春一把推开门，只见一片绯色衣裙一闪而过。他皱眉：“郡主......”
“她早就在门外了。”顾应平似并不意外。
“侯爷早知她在门口？那还......”
“有些态度总还是一早就摆明的好，有些话一开始就说绝决些总没有温水煮青蛙来得残忍吧。”顾应平道，“她若当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就该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葛一春无语了。
林姒清慌张出了侯府，紧拽着手中捡回的锦帕上了轿辇，回途的路上她气得小脸绯红，说不上的堵心难受。
那个男人，看不上她也就罢了，竟然为了避免跟她成亲宁可背离吴越都行，功名身份什么都不要？！呵，这样的男人还真是头一回见，她就这么的不招他待见，使得他如此绝决？！
林姒清的丫头劝她：“郡主，你现在身份今非昔比，其实也大不必为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侯爷较劲儿，这吴越比他身份地位高的男人多的是呢。”
是多，可他们大多有成群结队的妾室，那些男人根本经不住精挑细选。
“话又说回来了，那侯爷说话这么尖锐，也不怕郡主你一状告到皇上那里，小心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丫头说的这个皇上可不是吴越王，而是后晋石敬瑭。
林姒清却只是讥诮的笑了笑，天下人都在辱骂石敬瑭是个卖国求荣的老贼，其实在林姒清眼里也十分的看不上他，她觉得石敬瑭就是一个为了权势地位什么都可以出卖，毫无底限的恶心男人罢了。
若是她对石敬瑭有半分的好感，当初她偶识的对象就不会是石敬瑭的宠妃，而该是石敬瑭本人了。留在石敬瑭身边以她的聪明美貌做个宠妃绰绰有余，可她不这么做，就是因为她看不上石敬瑭。
所以对于顾应平说石敬瑭的话她倒颇有同感。
她林姒清未来的夫婿必得人品贵重，位高权大，一呼百应；还得风致翩翩，相貌堂堂才是。
“不要胡说了。”她打断丫头的话。
其实静下心来仔细一想顾应平很符合她的要求，以顾应平身世和他的才能，在吴越身份地位只会越来越高；她若嫁他自也不会太差，而且顾应平后院干净无比，至今没有一个姬妾，实在是不错的良人之选啊。
可惜，还是那句老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然则，林姒清既做下了决定，非他不可，那又怎么可能轻言放弃。她可是连后晋皇帝都说动了的女人，那两片嘴可不是盖的，既然顾应平那番话断了她硬来的念头，那慢慢来也没关系，反正这往后她有的是大把时间。
林姒清嘴角噙着一丝笑，心想，顾应平，迟早我要你非我不娶。
......
时间瞬息而过，刚过了端午，将军府上下还是一片喜气连连，主要是庆祝周丰翼大好。
李四月曲着手指算了算，自己在南楚竟已两年零五个月的时间了，真快啊！
“夫人在算什么呢？”小安凑上来问。
李四月笑了笑，抬头朝前行去，并不理会小安。刚到书房门口，却有小丫头上来道：“夫人，将军不在书房。”
李四月愣了一下，转身便又去了青山阁，小安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几日将军总是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确实，之前那段时间他病没好全，李四月一直不让他靠近自己。可半个月前他的病就好全了，李四月那几日还在想这回还真不知怎么面前他，总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哪知他竟清心寡欲起来，小半个月天天往外面跑，睡也只睡在青山阁。
刚到青山阁门口，又有小丫头凑上来：“夫人，将军不在青山阁。”
“那将军去哪儿了？”小安忍不住问。
小丫头递上一封信：“今天一早将军就出门了，说要是夫人找他就请夫人看这个。”
李四月接过一信，一脸狐疑的拆开，小安苦着个脸：“将军这是搞什么名堂啊？”
“看看就知道了。”李四月展开信，确实是周丰翼的字迹，他在信中说要她到城外揽华山庄去，他在那里等她。
“揽华山庄？”李四月皱眉。
“那是将军府名下的产业之一，也是都城里比较出名的一所避暑山庄呢，这大夏天住在那里又舒适又凉爽，跟春日一般。”小丫头在一旁解释道。
于是李四月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便让周勤套了马车，准备往揽华山庄去。临出门前他又把小安留下了：“丰翼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但既然是个避暑山庄，我去了便也想多溜两日，你就留在府里不必跟去了。”
“这怎么行，我得随身伺候啊。”
李四月笑了，拍着她的小脸道：“不必了，这段时间你苦练琴艺，难得有点进展还是多弹给封檀听听吧，我总不好一直霸占着你。”
“夫人......”小安脸上一红，直是跺脚。
马车晃晃悠悠，抵达山庄已是傍晚时分，李四月下得马车，却见山庄外的石板走道两旁扎满了大红花，厚重的两扇铁门前也帖上了大红喜字，一排的下人站在门口似乎就等着迎接她，堆着可亲可爱的笑脸，齐声道：“恭迎夫人大驾。”
这一片喜庆是怎么回事，李四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
“夫人，请随奴婢来。”一个高挑偏瘦的丫头抽身出来，扶着她往山庄内去。
只见她干练的请退一众人等，给李四月让出一条道来，进得山庄内李四月更加惊讶了，偌大的庭院张灯结彩，大红灯笼，大红喜字，入目四处皆是一片红色，刚到掌灯时分，微沉的天色配上这一片灯火，流光溢彩，好生漂亮。
李四月在一片惊愕之中被人请进了一间屋，两个丫头关上门，便来给她宽衣，一路领她进来的丫头道：“奴婢叫香芸，这段时间便由奴婢伺候夫人，我们先沐浴熏香，换衣上妆吧。”
“......等，等一下，这，这是要做什么？”李四月不解的看着她们。
香芸笑了，道：“夫人，这是将军的意思，他还等着你呢。”
李四月这才松开紧拽着的衣服任她们脱去，她任由她们摆弄着，屋里一片水气朦胧，香氛四溢。她想难道周丰翼这是要搞什么浪漫的气氛，难得他这么珍视跟她的第一回，她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忐忑难安，终于，终于到这一天了吗，今晚过后她就真的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往后余生便只有他。
李四月微摇了摇头想摒除脑海里那些杂念，她还在想什么反悔呢，周丰翼待她极好，她不会反悔的，永远都不会。
花瓣澡，大红绫罗衣，新妆容，飞凤镂玉步摇，香芸她们把她妆扮得倾城绝世，貌美无双。
她好久都没有这么精心的打扮过了，如此一看都快忘了自己盛妆时的美丽了。
几个丫头似是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也是一时不敢置信的呆住了，直到李四月问话她们才反应过来，直道：“快，将军还等着呢。”
她们让她上了轿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抬到哪里去，这山庄颇大，想来周丰翼住的房间不在这一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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