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信件
下人们苦着脸收拾着院内院外的残局，明雅领着李四月到府中观景佳点风月亭里喝茶。吹吹微风，看看蓝天白云，加上桌上有丫头们才插上瓶的菊花，明雅心情好多了。
“那些礼物都是丞相府送来的吗？”李四月问。
明雅点头，别了下嘴：“真是恶心得很，明明做出这种事还假惺惺来讨好，她拿我当傻不成。”
“上次的暗杀是冲我来的不是冲你，加上那种决定大概也是那位王小姐独自的意思，绝不可能是王大人的授意，所以这些礼物指不定是王大人夫妻的好意呢，你这样闹腾被他们知道了，怎么想？”
“要怎么想。”明雅挑眉，“你的意思，我们差点被杀我还得朝她赔笑脸不成。”
李四月看着她，觉得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便又道：“看你骂起人来中气十足，脸泛红光，走路生风，桌上的糕点果品也都能下肚，想来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吧。”
“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明雅一拍桌子，道，“我的伤早就好了，原本也没什么大伤的对不对，可我娘真是个操心肠的，非说我没好把要禁锢在屋里不让我出去不说。皇上点兵出征，我眼睁睁看着大哥带兵走了，我却被我那老娘老爹一句有伤在身不宜出征为由给扣死在家里了。”
见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李四月只觉得好笑：“有人关心是好事，再说上战场刀光剑影有什么好。”
“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说这种迂腐的话。”明雅气不打一处来，“我说我要进宫见皇上，我要亲自跟他说我可以随兵出征，而且我后来听说了那个掳走你又想杀我的人是南汉大将谢成逸对不对。就是他下属伤我成这样，我若不去讨回面子，以后我还怎么在战场上混啊。”
“可我父王他死活不让我进宫，皇上也是，只听信他们一面之词就断了我上战场的路，也不想想这次征战的物资可都是我辛苦收缴来的，如今倒好，枉为他人作嫁衣了。”
明雅皱着眉说起这些事来滔滔不绝，可见心中是气闷难平。
李四月只是笑：“那个他人是你大哥，也不算太过分吧。”
“哼，也好在这次征南大将军是他，若换了别人上，我更不干。”明雅挑着眉说，转头又道，“所以你说我气不气王嫣容，若不是她搞出这么多事，我能错过这次征南大战吗，没追到丞相府里去揪着打她已是给她面子了。”
“可是，这次的事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因跟谢成逸的人对战而受的伤，暗杀的八个死士早已死无对证，谁能说得清是谢成逸的人还是丞相府的人呢。我们没有证据便没有底气讲这些话，况且王相在朝中也颇具势力，荣王也得给两分面子的吧，所以有些事当要吞下肚还是吞下肚吧，免得弄得双方都不好看。”
明雅看着李四月一阵奇怪，李四月不免打量了一下自己，讪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啊，这样看我。”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那一番言辞跟我父王劝我的一模一样。”明雅道，“他说朝中几拨势力你上我下难分胜负，别说我受这点委屈了，很多地方很多人受的比我更大的委屈一样打落牙齿和血吞了，有时不能确定能一举扳倒对方之时，忍让是不可避免的，不然一旦说破打破了平衡局面，很多承受不起的结果也会随之而来。”
还是荣王分析得当，朝局诡异难辩，玩脑子耍心机明雅自然不会是那些人的对手。
李四月点头：“你当听你父王的，不然你以为你父王看着你受伤不想给你出头不成？更不可能由着丞相府的人送东西过来，是不是。”
“可我就是气不过吗。”明雅冷哼。
“气不过，以后不见她就是了，即便见着以你郡主之尊不给她面子，她还不一样只得忍着。”
明雅突然笑了：“就这句还中听些。不过话说回来，她可是要杀你，你怎么好像竟一点没生气啊。”
“我生气做什么？”李四月一阵好笑，“我连那个王嫣容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何苦要跟自己过不去。再者说了，她因嫉妒要杀我虽是狠辣了些，可仔细想想，她前脚计策失败，后脚我就成了将军夫人，这一局谁输谁赢已见分晓。”
明雅嘴里塞着半个糕点惊讶的看着她，然后竖起大拇指直道：“还是你会想，不过说起这将军夫人，大哥刚给了你名份后脚就赶赴战场了，你怨他不？”
李四月伸手拨弄着那瓶菊花，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休要胡言，我且问你，刚才我到你院门口却有另一公子哥也在那儿似是要见你，他是谁？”
“什么公子哥？”明雅一脸疑惑，转头看向自己丫头。
那丫头苦笑了一下，道：“就是宣国公府的小公爷嘛，来看望郡主的伤势的。”
明雅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只道：“他？那个放荡公子哥，整日的流恋烟花之地，正事没干一件。我都不知道我父王究竟在想什么，竟然想让我跟他结亲，我不喜欢他的作派，他也不喜欢我的性格，这怎么生活到一块，指不定他来都是被他爹逼着来的呢。”
转头，明雅吩咐道：“去，告诉我爹我娘，不许那个小公爷再上门，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改天宣国公他老人家若找上门要医药费，可别怪我没提醒他们这茬。”
李四月忍不住好笑：“有那么严重嘛，即便不喜欢说清楚就好了，既然你们两个都无意想来这事作罢也简单的。何苦这样吓唬人，你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如此这般名声更要被传坏了。”
“谁稀罕什么名声。”明雅不以为意，“我只想快意沙场，策马行战。”
二人在亭子里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明雅执意留她用了晚饭，后又亲自差人一路护她回府。李四月告诉明雅待到她真好全能出府时，定要来将军府找她，明雅也欣然应下。
而周武周勤二人却是一直看着李四月进了兰芝院的大门才没有再跟着。
之后的好几日倒是相安无事，上次李四月在李荃面前发了一次脾气，不痛不痒的小惩大戒，她也没敢再过分了。
又过了十天左右，齐管家又拿着十几封信来兰芝院，说：“这是这次送回来的信，还请夫人过目。”
李四月常照将信都交给了小安让他下去了，齐管家一走，小安又问：“夫人还是不看吗？”
正巧这时李荃与罗心莲来问早安，一进门看到小安一手的信件，李荃先问了：“是将军寄回来的吗？”
小安翻了个白眼，只道：“将军每日都给夫人写信，已经快二十封了呢，可见将军真真是挂心夫人得很呢。”
“小安？”李四月瞪了她一眼，她吐了下舌头才不言语了。
罗心莲看着那些信件似若有所思，随后道：“将军关心夫人自是应该的，但我想信里应该也有写前线生活状况，夫人可愿意拆信一阅，也好让我们都知道知道将军在前线是不是习惯啊，有没有受伤啊之类的，毕竟我们也很关心将军的。”
李荃切了一声，却似乎这次不买罗心莲的账：“将军又不是头一回出征，你少在这儿假惺惺关怀，乌鸦嘴乱说。”
罗心莲脸色怔了一下，李四月发觉她脸上似闪过一抹慌色。李四月伸手拿起一封信，笑了笑：“二姨娘当真这么想知道信的内容？”
罗心莲一顿，忙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说想了解一下将军的近况而已。”
李四月将信递给她：“那你自己看。”
“我......”罗心莲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做，“将军给你的信件我怎么好拆呢。”
“四月。”正这时，门外又传来声音，却是明雅一身短装爽利的跳进屋来，“我来看你了。”
李四月看着她：“怎么来了也不叫人通报一声，王爷舍得放你出门了？”李四月迎上前，便把罗心莲二人忘到脑后了。
明雅只是笑笑，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信：“夫人亲启。哇，大哥的来信？”
李四月略有后悔，总觉得不该让这丫头发现这些信的。她转身见李、罗二人还立在那里，便道：“无事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
二人点了下头，朝明雅轻施一礼出门走了，罗心莲慢后一步，只听屋里传来李四月的声音：“喂，你干嘛撕我的信啊。”
“哎呀，小气鬼，看看嘛，反正你都是要看的。”
罗心莲微咬了下牙，似带着不甘，却也只得走了。
“问安四月，见信如面，分别已逾十四天，夫思之如狂，夜不能寐也......”明雅读出声来，已笑趴在软榻内，“想不到大哥竟然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啊，跟我认识的他简直就是两个人嘛。”
李四月坐在一旁剥了一个橘子塞到她嘴里，又伸手夺过那信：“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信件，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也不害臊。”
“我看害臊了的是你吧。”明雅一点不觉得难堪，反而更乐了，伸手便又拿了小安手里所有的信件，“正好无事，且让我看看大哥都给你写了些什么软侬唔语。”
“你......”
“郡主，我那儿还有好几封没拆开的，要一起拿过来看吗？”偏偏小安还跟着明雅发疯。
“好呀好呀。”
李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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