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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春衫不理风月事(捌)


  “都半个月了,气也该消了。”

  亓官陵忽然握住我的手,我身子一颤,却依旧不为所动。

  气?我自是有气的,但如哥哥所说,我并非有心置气,不过就是故意冷落他,想败败他所谓的傲气。

  再然,自那晚之后,我对他也多了几分惧怕,他的狠厉,他的无情。

  他见我不予理会,又坐近了一点,执着我的手掌慢慢摩挲着,“那晚,确实是我过分了些,但我那时是真怕你会离开我,这些日子,你对我不近不疏,当我听到你与信肴谈笑风生,对他竟比对我这个夫君亲近,我心里嫉妒,嫉妒得发疯。”

  “那你可知,我为何这般?”我转过身子,凝视着他,“三年前,你一声不响地离开,杳无音信,那时我做了无数个梦,梦见你忽然有一日,会拿着纸鸢回来寻我……”

  “令词……”他薄唇欲语,却未能吐出半字一语。

  我也不理会,自顾自继续说,“可我等啊等,春去秋来,你未曾舍过我一封书笺,承下和亲旨时,我与自己打了个赌,若你再不来,我便弃了你,各自安好,再不肖想,我出阁那日,我寻遍茫茫人海,无一人是你,我对自己说,缘尽于此,听天由命,可就当我想要放下你时,你却出现了,我的夫君,鄞国太子,竟是我痴等了三年的少郎,你可知,我那是是怎样的心情?”

  亓官陵握住我的手又紧了几分,言于此,瞬间万般委屈皆涌上心头,差些哽咽,“三年来,我幻想过无数个与你重逢的场景,我说,若我还有幸见到你,定要好好问个清楚,当年为何不告而别,我还有好多疑惑等着你来回答,可那日见到你时,你却予我冷漠,对我陌生疏离,你可知,我那时是如何委屈?如何无助?后来,我一次次试探,一次次靠近,就是想探探你的心思,除夕那夜,你终于肯与我坦诚相待,可我知道,自我嫁来鄞国和亲那刻起,我与你,终究回不到过去,我们的婚姻,参杂了太多利益和算计。”

  “所以,你怯了,你怕我对你不够欢喜,不能予你安稳?”他忽然接上我的话,眸中隐有几分愠色。

  我心头一急,迫住眼眶里的泪,重声道,“毕竟,你与我断了三年光阴,这三年,足矣让江山颠覆,何况是人心?你不再是当年的子孤,我也做不回肆意的江令词,我如今唯一的赌注,只有你!”

  就是因为是唯一的赌注,所以我不得慎之又慎,恐之又恐,却又不敢期得太满,唯怕有一日,我赌输了,粉身碎骨。

  所以,我既想靠近,又想疏离,才会左右煎熬。

  我与他就这样对视着,半字不言,须臾,他一把将我拥入怀,“对不起,是我欠妥了,其实,我那日不告而别并非有意,后来本想来寻你,可自我坐上太子之位,偏生举步维艰,如履薄冰,我不敢让你牵扯其中……”

  我抬手抚平他那又蹙紧的浓眉,截住了他的下言,“我都懂。”懂他的苦楚,他的艰难。

  就因为懂,才会去心疼,去靠近。

  “子孤,如今,我仰你鼻息而存,别无所求,这一生,我只图个安稳。”

  什么权势高位?我只想与他安度此生,因为我知道,在这宫闱深墙里,一生安妥最是难求。

  他深深地沉了口气,道,“我答应你,不论日后到了何种境地,我都不会与你离心。”

  我笑了,笑得餮足,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

  其实,我怕的从此不是与他共赴难苦,而是两心渐离。而他此时的一句永不离心,胜过世间任何承诺。

  正想着,轿身忽然一停,我掀帘探去,正瞧着亓官颐骑着一匹猎炎马缓缓行来,猎炎马出自西域,性野难训,万金难求,非一般人不敢驾驭,如今却被亓官颐收为坐骑,足矣见得她的飒然风姿。

  “皇兄,嫂嫂。”

  我又将头探出了一些,亓官陵仍坐在旁侧未有所动。只朝外头看了一眼,“你这是又去哪处疯了?”

  “刚与七哥从郊外赛马回来,”亓官颐瘪了瘪嘴,“今早听怀鸣说,嫂嫂的兄长今日返程,如今他可有启程?”

  我道,“刚出城未久。”

  “那可真可以了,早闻嫂嫂的兄长雅名,本想有幸瞧瞧,奈何次次错过。”亓官颐眼眸暗淡,叹息道。

  我问,“温婴公主此时要进宫还是回府?”

  “方到好天气,自是要到处逛逛,嫂嫂,同我去饮风居坐坐如何?听闻这几日又新出了几样茶点,一同去尝尝。”

  我这才恍然,雨不知何时歇了,层层叠叠的云雾被轻风缓缓拨开,曦光泛耀。

  新上的茶点我早已尝过,并不稀奇,但算来,自那日畅谈后,便再未见过信肴,再加之这几日我几番思酌,算来是该找个时日与他好好谈谈了。

  我转眼看着亓官陵,等他如何反应,其实若我想去,他自是拦不住我的,但如今我身为他之妻,多少该顾虑下,何况我知道,他会应允的。

  亓官颐又矮了颈脖子,朝亓官陵道,“皇兄可否将嫂嫂借我半日,放心,我定会将嫂嫂毫发无损地送回太子府的。”

  “我不放心。”

  我不由得被逗笑了,亓官颐不满地挑着眉,朝他横了一眼,他却依然面不改色,执着我的手,亦未有要松开的意思。

  我收了笑意,对他道,“我只待半日,日入前便回。”

  他沉了少顷,方才轻轻点头,“正巧我要进宫一趟,日入时我便回来接你。”

  我点头,冯申机灵,一听到动静,立马下车为我摆好梯子。

  因亓官颐是郊外赛马,所以只乘了一匹马,而从这处到饮风居虽不远,但也要一两里的路程。

  亓官颐本想下马,与我一同步行,我浅笑,示意她不必下马,而后朝亓官颐旁侧的侍卫扫了一眼,微微颔首,“可否借小哥马驹一用?”

  那侍卫先是一愣,而后赶忙下马,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拭了马鞍后,俯身叩首。

  亓官颐微微诧异,“嫂嫂会骑马?”

  我道,“幼时兄长曾教了些皮毛,仅会慢行而已。”

  随后,单脚一跃上了马身。

  这匹马虽是平常物种,脾性也是十分温顺,但因长年奔波负重,步子也是矫健稳当,我已十余年未曾驭过马,身手早就生疏迟钝,但依然能稳健骑行。

  刚抵饮风居别院时,忽然一束发女子驭着一匹汗血马驰骋而过,虽未曾见到面,可方才从身侧经过时,强风略过,看背影,好生英气飒然。

  看别院守卫的模样,对那女子,颇有几分敬畏。

  在这饮风居里,能有这般待遇的人不多,我不由得有几分好奇,那女子竟是何等人物?

  亓官颐朝绝尘的背影看去,眉头一皱,亦是有几分不解,遂又询问一旁为我们安放马驹的马奴。

  “那女子是谁?”

  马奴叩礼应道,“回公主,那是醉姑娘,是东家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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