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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忠勤伯爵府诗会


  一夜昏睡,百里睁眼的时候便恍惚间瞧见了雪凝和小彤趴在榻边望着她,她揉了揉眼睛,似乎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却又有些睡不醒。只觉得头有些昏沉,腹中有种说不明的难受。

  “小姐!你醒了!”

  “姑娘!你终于醒来!”

  习武之人素有早起之习惯,今日这个时辰于她而言,确实是晚起了许多!

  今日她身边这两个丫鬟,似乎对自己醒来这件事情异常兴奋!

  她觉得自己有些唇干舌燥,便哼了声“水”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榻栏,小彤已利落地将水递到她的嘴边。她喝了些热水终于觉得舒服了些,又敲了敲脑袋,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似乎忘记了许多。

  隐约只记得似乎昨夜要同那赵亦诚喝酒来着,难道昨夜她喝醉了所以断片了?不对,不对!赵亦诚并不知她身份,倘若是她醉了,她又如何回到太傅府的?

  可是,倘若她没有醉,昨夜之事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不对,还是不对,想她石湖山一代酒仙,如何能醉?她左思右想,眉头好似打了绳结。

  雪凝和小彤相视一眼。一个埋怨道:“姑娘,您前两日风寒未痊怎么能饮酒!”另一个危言耸听道:“小姐,门主定下的规矩您莫不是忘记了!若是被门主知道,该如何是好呀!”

  她愣了愣,试着整理出线索。就这两个丫鬟所言,倒是证实了她昨夜果然喝酒的实时。至于爹爹定下的规矩,哎!她本想着,以她的酒量,赵亦诚那样的世家子弟定然不是她的对手,灌醉了他对她而言轻而易举。反正他又不知她的身份,这顿酒她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喝着。可是,究竟哪里出了岔子,为何被这两个丫鬟知道了?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罢了,她只能先千叮咛万嘱咐雪凝不许将昨夜饮酒之事透露给百里门的第三个人知道,再做打算。

  谁知雪凝怏怏道:“百里门已经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不然小姐以为自己昨夜是如何回来的?”

  “啊?”她瞪大了眼睛,“谁?还有谁知道?老金?”她倒是忘记了,金老头现在还在洛宁!她抬眼之时,却突然瞧见小彤脸上莫名染上的红晕,她莫名松了口气,心底冷不丁冒出了一个人名。

  小彤道:“姑娘,昨夜又多亏了唐舵主,又是他将您送回水榭的。”

  果然是他!可是,怎么会又是他?

  雪凝不悦道:“小姐,您以后可万万不许再在石湖山以外的地方喝酒了,您若是再犯我可不敢再替小姐瞒着!昨夜若不是唐舵主夜里刚好饿了要去西城的芙蓉阁吃宵夜,这才恰好遇见小姐,将您送了回来。要不然,您该怎么办呀!”

  “怎么会是唐清风送我回来?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她细细想了一下,这似乎是唐清风第二次在她毫无意识的时候,将她送回水榭了。这样看来,老金说的没错,唐清风此人到也确实可靠。

  雪凝偷偷看了小彤,小彤立马会意连忙又补充道:“姑娘前些日子风寒,许是我给姑娘喝了不少草药,那治疗风寒的药与酒相克,唐舵主说遇见姑娘的时候姑娘胃痛得差点晕眩过去,难怪是不记得了。”

  “胃疼?”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确实觉得有些难受。往日也曾见纪尘风喜欢研究物物相克的学问,倒也确实听说过治疗风寒的药物确实同酒相克。她送了一口气,不是醉酒就好,想她石湖山一代酒仙,怎能不敌一个洛宁城内的纨绔子弟!

  那,那个赵亦诚呢?昨日她胃疼,那他又如何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可被他识破?她正细想,却听见小彤又道:“唐舵主担心姑娘安危,一直在外头候着。姑娘要不要梳洗一下,叫他进来问话。”

  百里心中正有十万个为什么要找唐清风问清楚,哪里还等的了!便让人在床榻前搁置了屏风,叫唐清风进内屋问话。

  唐清风一一回答。

  “那人果然醉了?”她眉间勾起一起得意。

  他不用看见她的脸,也能从这语气中揣摩出她的神色。唐清风故做中肯道:“属下遇见小姐的时候,旁边那位公子确实醉的不省人事。后来还是他家小厮将那位公子抬走了。小姐不记得了吗?”他特地留下,为的便是不叫她自己琢磨。

  她挠了挠脑袋,唐清风说得这些她完全没有半点印象。既然他是在她之前倒下的,定然不会有机会识破自己身份。昨日也不知自己有没有问清楚那夏家同王平的案子,倒是白费了这顿酒钱。她直了直靠在榻栏上的背,“本小姐怎会不记得,那人酒量如此不济,怎能同本小姐媲比。”隔着屏风,她瞧见唐清风恭敬的屈着腰身同她讲话的身影。算起来,他倒是救了自己两次,还有那日她身陷王平案中,他也着实出了不少的力。她又想起金老头嘱咐,她放轻了音调,颇为端庄且和蔼道:“唐舵主,前几日本小姐当众责罚了你,你可还委屈?”

  “小姐秉公执法,唐清风并无委屈。”

  她本想给他机会解释,到不想他竟这般无怨无悔的模样,果然如老金所言,是个死心眼。她见他态度如此诚恳,便也彻底放弃了先前成见。她直了真背,大义凛然道:“唐舵主莫要怪本小姐对你的严厉,毕竟你不是一般的百里门弟子。我家爹爹对唐舵主你寄予厚望,唐舵主乃百里门栋梁之才,亦是百里门万众弟子们的心中楷模。唐舵主肩负的可是我们百里门的未来,本小姐也是关心则乱,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她还是这般故作老成,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关心则乱’这四个字却对他足以。

  她正想再说些宽慰的话,却听见婢女来报:“梁六姑娘来了。”

  那婢女的话音未落,却听见如铃般的笑声入耳:“百里妹妹,可是日上三竿了,怎么还赖在床上呢?”

  梁六姑娘神采飞扬,笑意盈盈款款而入,迎面却瞧见一面容俊朗的男子立于屏风之前。那男子一袭黛色格纹束袖长裳,手持一柄银色长剑。她愣了愣抬手用纨扇半掩容貌,欠了欠身子试探道:“百里妹妹有客在呀?”

  唐清风微微向梁六姑娘示意,识趣地回首恭敬双手作揖向百里告退。

  “梁姐姐来了!”百里虽有些意外,但还是从屏风后头走出,既然已认下这个姊妹便自然要好生相待。

  梁六姑娘瞧见她素面朝天,朦胧未醒的样子,惹不住打趣她几句。催催促百里梳洗打扮,要带她一起赴宴。百里本不愿意,却见这梁六姑娘盛情难却,这又是她们认下姐妹后梁六姑娘第一回寻她,便也就应下了。

  梁六姑娘一路神神秘秘,直到百里自己下了马车才知梁六姑娘是将她带来了忠勤伯爵府。梁六姑娘一面将百里往伯爵府内引,一面在她轻声在她耳旁解释。原来这忠勤伯爵府桑家如今只有忠勤伯爵夫人,这桑家原本是北昌籍贯,十年前北昌瘟疫,平炀帝因桑家是北昌的名门望族,便临危受命忠勤伯爵回北昌治理瘟疫。那忠勤伯爵桑棣正义凛然,为安抚当时四处逃窜的北昌子民不让疫情再度扩散,便举家连夜赶回北昌以镇定当时北昌人人自危的局势。最后,那场瘟疫中,桑家只剩下了这位伯爵夫人。

  梁六姑娘道:“当年那场瘟疫,北昌死了那么多人。忠勤伯爵府桑家却只有伯爵娘子一人活了下来。虽桑家看似人丁萧条了,但忠勤伯爵府的风光,却是往日所不能比的。皇恩浩荡,忠勤伯爵府风光无比,你就瞧这些年宫里头的宴席,哪回落下过这位桑大娘子!他们家如今这般的荣耀可是连侯爵,公爵人家都没有的。”

  百里不知为何,竟想到了夏家。心中莫名伤感,轻叹道:“其实人都不在了,桑大娘子虽守着这份伯爵府的风光荣耀,她心里面也未必是自在的。”

  梁六姑娘轻声笑道:“妹妹可不必为伯爵夫人烦恼!人家可是比妹妹要豁达些的。这位桑大娘子本来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喜欢些水墨丹青、诗词歌赋这些,又喜欢同我们这些小辈在一起说话,如今呀!这忠勤伯爵府已然成为全洛宁世家子弟的风雅之所!桑大娘子倒也每日活得自在!”

  百里道,“她能如此,自然是最好的。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离开的人定也希望留下的人开心。我倒是愿意结交这位伯爵娘子。”

  梁六姑娘淡淡一笑,只说:“诗会可要开始,咱们可不能落后了。”

  诗会?百里这才知道,今日所赴并不是什么宴席,而是忠勤伯爵府桑大娘子设下的诗会!

  如今,这伯爵府的后花园里已然来了不少城中世家子弟。洛宁城世家子弟中从流风雅着,大多集于此处。

  百里打量这眼前这个园子,果然整洁又雅致。这伯爵夫人倒是花了些心思的,她将宴席沿着园子里的溪流而设,又命人在溪流上方悬挂着纱幔,如此溪流另一面的宾客瞧不清这一面宾客的面容,倒也遵从了礼教,又实现了男女同宴。

  可谓共客谈风雅,花边或水边!

  伯爵娘子坐在宴席之首,溪流两侧皆为洛宁世家小辈的公子和小姐。百里自然随着梁六姑娘坐在女宾席侧的下首位置。她远远打量席首的那位伯爵娘子,她看似不过四十的样子,果然如想象中那般雍容尔雅。

  男席那边已经有人按耐不住,扬声问道:“桑大娘子,今日可又出何题打算为难我们?”

  又有人笑道,“桑大娘子还未开口,你着急什么,好像桑大娘子告诉你了你便能答得上似的!”

  满园笑语,映着这园子越发绿意盎然。

  “叮铃铃!”只听见一阵铃铛清脆悦耳,那声音来自伯爵夫人。只见她款款起身,一袭烟色云纹长裙,外披着一条素色缎卦,头带一只流苏金丝玛瑙步摇。手拿一只金摇铃,唇边带笑道:“今晨早起我确实想到一题,只是,今日想特别一些!”

  有人问:“如何特别?”

  桑大娘子道:“今日这题即是飞花令,又可以说不是飞花令!倒又像是字谜!”

  有人笑道:“猜字谜?桑大娘子,您今儿可是想给我们过元宵节?那,这字谜若是我们答了出来,您可有元宵赏我们一口?”

  伯爵夫人道:“想吃元宵,我们伯爵府上多少都管你吃得够!只是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今日此题,虽是字谜,却又不但是字谜。”

  梁六姑娘盈盈笑道:“桑大娘子,是又不是,此话又何解呀?”

  却听见靠近伯爵夫人身边的位置有一女子阴阳怪气道:“梁六姑娘急什么,这桑大娘子不正要说吗!是又不是,你且听桑大娘子说了便是,偏生要多问这一嘴,倒想得你能耐似的!”

  百里听见梁六姑娘原本的笑声在嘴边静止,她郁闷的轻声嘀咕了一句:“许婵儿?她怎么来了!”

  百里只觉得那声音熟悉,便微微前倾身子去瞧那说话之人,中间虽隔着七八位女眷,却偏生与那人对上了眼!那女子恰好也正朝她们这边看来。

  是她!百里的心一沉,那女子竟是那日在洛神阁同她起争执的户部尚书之女许婵儿,而她左手边女子正是那日陪同她一起的工部尚书家之女贺暮雪!

  洛宁城虽大,可却也不是冤家不聚头!百里当日并未料想,有朝一日要同这些高门嫡女聚在同一宴席上。心中暗暗后悔,为什么答应梁姐姐。

  那许婵儿显然也看见了她,若不是她身边的贺姑娘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想必她已经冲了过来。

  却见伯爵夫人又摇了摇手中铃铛,嘴角含笑道:“我便来说一说,何为是也不是!”她从身后女史手中接过一张折好的字条,道:“我先说是,这纸上之字,便是今日飞花令之题。我再说说不是,这字我且只交由你们其中一人所知,这飞花令的题目你们其它人且都不知。”

  席间轻吟,议论纷纷。

  伯爵夫人又道:“今日的规则便是没有规则,且只有一条,每人所诉诗句虽不论韵律,其中却不得含有飞花令的谜底之字。若上一人无误,下一人所做答错飞花令谜底便自罚两杯,若下一人所答无误,便上一人罚一杯,以此类推。以答对飞花令谜底者可继续接龙,但凡没有未知者猜出飞花令谜底,上一人无需自罚。直到再也无人能接。”

  百里暗想,原来是个暗字的飞花令!这种玩法,老金倒是喜欢的很,这位伯爵夫人倒是同他兴趣相投。

  那伯爵娘子又道:“今日便以我头上这支步摇为彩头如何?”

  她听见那头许婵儿对伯爵夫人撒娇着:“桑大娘子,您这只步摇送的可真不干脆。人家难得来这么一回,你怎么出这么难得题目。”

  那伯爵夫人笑道:“婵儿的意思,可是你要打这个头阵?”

  那许婵儿想了想,皱着眉头道:“桑大娘子,您今日这题,既要描写这飞花令的字谜,又不要叫别人猜去,这也太难了!”她说完不给桑大娘子反应的机会,连忙亲自起身去抢那桑大娘子身边女使手中写有飞花令谜底的字条,不由分说塞到贺暮雪手中,“吟诗作赋这样的雅事,还是贺家姐姐代劳的好。”

  那伯爵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倒正合我意,那就由贺家姑娘开始吧!”

  那贺暮雪接字条,起身朝着众人欠了欠身子,笑道:“暮雪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半掩字条,看了那飞花令的谜底,嫣然一笑。

  她仔细又将那字条折起,藏于手心。片刻之间,便盈盈开口:“皓鹤褵褷飞不辨,玉山重叠冻相连。”

  此句一出,伯爵夫人脸上笑意盎然,连说了三个好字。

  园中溪流两侧议论纷纷。

  男席那一侧,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起身吟诵道:“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贺姑娘细细品了品,还未等伯爵夫人点头,便笑着让丫鬟斟满一杯,果然饮下。

  有人焦头烂额,有人窃窃私语。百里心中已然有数,却听见身边梁六姑娘突然掩面轻笑,知道她定然也是想到了。果然梁六姑娘起身吟道:“山前千顷谁种玉?座上六时天散花。”

  伯爵夫人点了点头,铃铛想起,男席那边也满酒喝上。

  那边又有人道:“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铃铛想起,满酒满喝。

  那许婵儿突然起身朗朗道,“原来是这个!”

  那伯爵夫人颇为诧异,笑道:“婵儿也猜倒了?”

  许蝉儿洋洋得意道:“他们已然说得这般明显,我自然猜得到。”她想了想道:“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也做尘。”

  伯爵夫人口中的酒险些喷了出来。就连贺暮雪也拉了拉许婵儿的手,一面掩面而笑,一面又摇了摇头。

  男席那面先前猜出答案的公子哥笑道:“究竟是哪个字这般幸运,被许姑娘选中做了这飞花令的字底?”

  许蝉儿不服气道:“难道不是花字吗?你们方才又是散花,又是富贵花的,我有何不对?”

  席间哄堂大笑,男席那边有人笑道:“还是许姑娘聪慧呀,这伯爵府上的酒素来是最好喝,还不趁机多喝几杯。”

  贺暮雪轻声提醒她:“妹妹莫不是忘记了,这诗句中是不能带有飞花令的字底的。所以怎么会是花呢。”

  许婵儿听出那人是在是在讽刺她,一面愿赌服输喝下两杯满酒,一面暗暗瞥了一眼那便的梁六姑娘。心想,定是那个梁家的庶女作怪,故意带上这花字,引我犯错!

  又有几名姑娘公子猜错了,且都一一罚酒。

  那梁六姑娘却又起身道:“悠悠飏飏,做尽轻模样。”

  “这个好!这个是眼下最好的!”百里忍不住握住梁六姑娘笑道。

  那梁六姑娘微微愣了下,轻声疑问道:“妹妹知道这飞花令的字底?”

  百里微微一笑,并不否认。却见席首的伯爵夫人,和知道谜底的人纷纷叫好。

  那许婵儿瞧见梁六姑娘洋洋得意,又见她身边那位不知名且有仇的女子为那梁六姑娘笑得惬意,心中更是不爽,她起身对伯爵娘子道:“桑大娘子,眼下猜对的便也只有这几人。婵儿觉得,自古故弄玄虚易,反而将道理讲得明明白白倒底不易。不如咱们便改一改这规则,便是如桑大娘子之意,诗句中不得有这飞花令的字底,却又必须让在场的人都知道所言何物。且一句不行,需得连说四句!”

  伯爵娘子细细想了想,竟觉得颇有意思,便应允了。那许婵儿又趁机道:“若依旧是自愿接令,那来接令之人,定然是答得上之人,不如这一轮,便由婵儿指定可好?”

  伯爵娘子疑道:“婵儿这是想作弄谁?”

  许婵儿道:“婵儿还为指定人选,桑大娘子怎就知对方定然才能不济。”

  男席那边有人笑道:“桑大娘子不如就从了许姑娘,到底看看她今日想如何!”

  那伯爵娘子笑着说道:“且在我家府上,也容不得你翻上了天去,你且说一说,你要指定的人是谁?”

  许蝉儿从贺暮雪手中拿过那写有飞花令字底的字条,起身洋洋得意往女席席尾这边走来。

  女眷中有人道:“定是梁家六姑娘。”

  “除了她,还能有谁?也不知这许姑娘同那梁六姑娘哪里不对付,回回都要这般针对!”

  百里瞧了一眼梁六姑娘,却见她不慌不忙,正要主动起身。

  “洛宁城中谁不知梁家六女儿才华横溢,这等小题哪里需要惊动六姑娘。我看梁六姑娘身边这位姑娘,虽瞧着面生,不过既然是才女的朋友,想来也定是不俗。”她已然走到百里面前,一脸坏笑道:“只是,姑娘若是答不上来,这酒,可就不单单只有两杯的量咯!”

  女眷中沸沸扬扬,议论纷纷。男席那边虽瞧不见女宾这边的状况,却也好奇今日究竟是谁家姑娘这般倒霉,要被许婵儿刁难!

  今日出门赴宴,便让小彤跟着伺候。那小彤一听是要喝酒,便有些慌神轻声道:“姑娘,您可不能再饮酒了。”这位姑娘的酒量,昨日雪凝已然全然告知,若是在众人面前醉酒,众口悠悠恐怕很难再能像今日这般瞒下。小彤又去求那梁六姑娘:“六姑娘,我家姑娘前两日风寒未愈,实再不能饮酒的。她,她会胃痛的!”

  那许婵儿已然站在眼前,梁六姑娘也无能无力,只能在百里耳边致歉,“今日倒是我连累妹妹了!”

  百里拍了拍梁六姑娘的手,缓缓起身。今日这飞花令,她本只想做个看客罢了。这个许蝉儿,她本也不愿再得罪的。只是她三番两对梁姐姐出言不逊,此番又想接这飞花令羞辱自己,定不能忍。她盈盈笑道:“这倒不难的!许姑娘之言不过是想让此令要接得更加通俗易懂些罢了。只是每个人的理解和领悟程度未免难以统一,如方才许姑娘的那句‘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也做尘’。席间许多人虽并不知飞花令字底,却也能知许姑娘答的不对。为避免诸如此类的不公平,不如,此题的评判保准还劳请桑大娘子亲自把控。”

  那伯爵夫人点了点头。

  百里又道:“既然许姑娘方才这般看中花字的飞花令,那我便将此字带上如何?”

  席间众人议论,“她这是要双字飞花令?且一名一暗,还要通俗易懂?”

  “这为姑娘究竟是何人?口气不小。”

  “但且看看,她究竟有没有这番本事。”

  那许婵儿笑道:“好!你我本以桑大娘子席前的那坛酒为赌注,你若是赢了,我便当众喝下整坛!你若是输了,也请姑娘亦然!”许婵儿又道:“对了,姑娘方才一言不发,想必是连今日飞花令的字底也不知道吧?你方才话说得这般满,就不怕带回出糗被人笑话吗?”她将手中的字条递了过去,“可不要说本姑娘为难你,要不你先看看这飞花令的字底再说。”

  百里淡淡一笑,“多谢姑娘好意,只是,不必了。”她向众人欠了欠身子,凝神细思后道:“第一句: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原来是这个!方才怎么没有想到!”

  “。。。。。。”

  “第二句:旋扑珠帘过粉墙,轻于柳絮重于霜。”

  “第三句: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

  全场哗然,尤其倒了最后一句,即便是不懂诗词的丫鬟,也恍然大悟!

  “是雪呀!”有小丫鬟忍不住低声脱口而出。

  百里瞧了瞧眼前面色发青的许婵儿,只见她愣愣盯着手中打开的字条,百里站在她的对面,应约看见字条上那苍劲秀气的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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