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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打更无罪


  洛宁城,京兆府的大牢被守得空前严实,连半只苍蝇也飞不进!

  “公子!”夜幕中一雄厚男子声音响起。

  赵亦诚虽未看清来人却极为熟悉那声音的主人。

  今夜围守京兆府大牢的长官竟是杜将军,他父亲的老部下。这个杜将军功绩平平、无功也无过。但素来对赵老将军忠心耿耿,赵老将军过世后上官丞相为了安抚那帮老将,便给杜将军安排了个武略将军的散职。

  赵亦诚疑问道:“杜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武略将军不过是个闲职罢了,时候需要镇守这尹兆府的大牢。

  那杜将军看见前主之子自然亲切,如实道:“属下奉丞相之命助京兆府看守大牢。”

  如此周密,看来上官丞相对此案颇为上心!赵亦诚故意惊讶道:“可是这牢中关有什么重要的人?”他之所以敢问得如此明目张胆,便是因为这个杜将军是个五大三粗得武人,性子耿直没有什么心眼,唯一的优点便是忠心。这多半也是上官丞相今日派他前来的原因。

  那武略将军看了看四周,将赵亦诚拉到角落才小声如实相告:“属下听说,这京兆府大牢里头关的是江湖第一高手百里啸海的女儿。百里门高手如云,丞相担心今夜这大牢会不太平,特派属下前来相助。”

  “噢?”赵亦诚侧身瞥了一眼乔装自己随从的薛少爷,“朝廷不是向来不干涉江湖中事吗?再说这百里门多次协助朝廷镇守南宁同夜郇国交界边境,丞相为何为难他们?”

  那杜将军上前一步,将声音放得更低了:“朝廷是不干涉,可这百里门势力不容小觑。若咱们丞相能拿捏江湖势力,也并不为一件好事呀!”

  原来是为的这个!上官这只老狐狸多半原本只是奔着芙蓉阁去的,为的是借芙蓉阁之力收集把控朝野江湖各处信息,谁知半路杀出了个百里滢欣,他倒随水推舟将百里搅入王平案中,多半是以此要挟百里啸海,以达成他得某种利益。薛少爷的眉头一紧,只可惜这个上官丞相打错了算盘,这百里滢欣只不过是他百里氏的一个。。。。。。他怎会为了她而妥协。

  那杜将军又道:“公子现下可知丞相之意?属下不妨告诉公子,我后头这些侍卫可多半是丞相这些年从江湖招揽的高手!今日可都派出来了,就是为了防止那百里门劫狱。”

  赵亦诚感觉到自己身后衣袍似乎被人扯了扯,会意问道:“杜将军,那位百里姑娘虽是江湖儿女,却总归是个姑娘,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她还适应?”

  杜将军笑道:“我听说这位姑娘不吵也不闹,安静的很。她家那位爹爹武功盖世,听说前去捉拿她的衙役都吃了不少苦头,里面的人哪里敢对她下手,虽说是关入大牢,不还是得供着哄着。”那杜将军想了想,似乎察觉了什么,一把握住赵亦诚的手臂,诚恳道:“公子,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百里姑娘?你不会,你不会是。。。。。。”

  赵亦诚心中一紧,那杜将军却又道:“你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赵亦诚松了口气,心中感叹:这个杜将军果然除了忠心以外再也没有旁的有点了。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那杜将军,又稍作寒暄撤出了京兆府。

  马车内,赵亦诚道:“今日你家爹爹同周尚书怕是要在这京兆府上耗着了,明日,明日一早我替你去查这卷宗。只是,”那赵亦诚思前想后,又道:“有一句话我本不该说的,但想来以你同我这般关系,我还是要提醒一句。”

  薛少爷摇了摇手中折扇,饶有兴趣的瞧着赵亦诚。

  “当日我对我家小娘子一见倾心时,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劝我的?你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切莫为了一个小小庶女搅乱了洛宁诚世家门当户对的礼数。我再荒唐,陆家也算得上洛宁诚的世家吧,我家那小娘子的爹爹也是正五品的刑部郎中。你这位百里姑娘,那可是彻头彻尾的江湖人!”

  “你想说什么?”

  赵亦诚直勾勾的看着他,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薛少爷却连眼皮子也为抬道:“你想多了。”

  赵亦诚苦口婆心道:“我是过来人,你也不必瞒我。那百里姑娘自由百里门和他爹爹替他出头,你这般上杆子为她,还说不是喜欢人家。”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冷哼一声:“指望她那爹爹。。。。。。”

  赵亦诚道:“你没有听见那杜将军说吗?人家那爹爹可是武功盖世的天下第一高手,你还瞧不上人家。那你说你,你瞧不上人家爹爹,你又打算如何帮她?”

  他眸子深不见底,慢条斯理道:“上官丞相要这小女子的命也无益,他借王平命案拿捏住这个小女子不过也是为了让她家爹爹妥协罢了。既然如此,这案子就定不会做实,不坐实便定会故意留出破绽以作退路。王平案子的卷宗就是关键。”

  “难怪你一定要拿到这案子的卷宗。”赵亦诚一点就通,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道:“你想得这般周全,还说不喜欢人家。”

  “你真的想多了。”

  “跟我你还否认。。。。。。”

  “。。。。。。”

  马车内两人一来一往相互争执,马车外驾车的逆风和文忠却也轻声细语。

  文忠道:“你家主子果真喜欢那位百里姑娘?”

  逆风道:“不知道,我家主子没有说过。”

  文忠理直气壮道:“他不说,你不会猜吗?揣摩自家主子心意本就是我们这些下人该做的事情。”

  “是吗?”逆风半信半疑道:“我记得当初你家主子对你家现在这位大娘子一见倾心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揣摩出你家主子的心意,你那时候还说你家主子心高气傲,不会看上一个庶女。”

  文忠闻言急忙捂住逆风的嘴,低声埋怨道:“你快别说了!你现下再说这话,可真要害死我!”他又长叹一口气道,:“当初我就是被我家主子眼中对大娘子的心疼给骗了!我天真的以为,心疼乃源于怜悯,怜悯不就是可怜吗!”

  “心疼?怜悯?可怜?”逆风若有多思。

  “可我后来才晓得,在我家主子第一回心疼的时候便已经喜欢上了我家大娘子,因为喜欢才会心疼。”逆风还没有回答,文忠又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道:“当初我家主子对大娘子的心疼,今日,我在你家主子眼中亦看见了。”

  逆风觉得脑子有些懵圈,“所以你同我说这些,是觉得现下我应该要做些什么吗?”

  文忠愤愤不平道:“相信我,落入情网的男人都是疯子,他们会阴晴不定,动不动拿你出气!你要在此前取得你家未来大娘子的信任,与她统一战线,这样以后你在你家主子面前也有些底气。”

  逆风听着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又突然颇为得意道:“文忠呀!我好像从没机会同你提到过家师,家师,也就是百里姑娘的爹爹。如此算来,我也算是百里姑娘的师兄,再算起来我也算得上百里姑娘的半个哥哥,你说,我这样的底气够不够硬?”

  逆风没有注意,他身后的帘子早被风掠起,他家主子的脸色难得这般难看!

  “咣”一声如惊雷般的响突然在洛宁城的上方响彻!

  从南城京兆府的方向传来:“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万人齐沸!震耳欲聋!

  洛宁城京兆府

  亥时已过,京兆府大堂灯火通明!气氛诡异!

  堂下皆是人,可唯独堂上京兆尹的官席空空如也!堂下恭恭敬敬摆着两张太师椅,首位坐着的是三朝元老薛太傅!下首是吏部周尚书!

  京兆尹颤颤巍巍的站在二人面前,大气不敢喘一声!今日他非常郁闷,在他任职京兆尹这十年内,洛宁城还是头一遭发生如此残暴,且破案速度极快的案子。

  死者虽被分尸,却凭着衣饰身体特征速度确认身份为即将继承巨额家产的夏家外室子!随后不出一个时辰,便有两名实名举报者指证凶手。他抓捕了嫌犯,正欢天喜自己即将创下极速破案的记录。京兆尹便前后迎来了他面前的这两尊大佛!

  这两位可都是朝廷重臣!那周尚书的背后是上官丞相,上官丞相和薛太傅二人可都是朝中四代重臣,他谁都得罪不起!

  “吏部最近的事情不多吗?不过是城内的一桩小小的案子,也需要周尚书亲自过问。”薛太傅端坐太师椅之上,慢条斯理的说着。

  周尚书道:“太傅言重!吏部掌管天下刑案,城内数十年又头一回发生如此残暴血腥的分尸大案。丞相震惊,责臣督管不利之责,特命臣亲自督办此案!”

  薛太傅淡淡一笑:“如此说来,倒是老夫的世侄女给老位大人闹心了。哎,只可怜她一个姑娘家在洛宁城初来乍到,如今又被莫名扣上这般大的案子,想她年纪小些、胆子也小些,人生地不熟的住在这京兆府,心里还不知有多害怕。汪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家世侄女作答,明日下了早朝我在陪她一起过来便是。”

  “是,是,太傅此言有利!”京兆尹点头哈腰,大汗淋漓。

  周尚书道:“且慢!下官觉得不妥。此案乃洛宁一年一遇的大案,且有两名人证指证犯人。太傅素来是宁国最遵从礼法之人,现如何能知法犯法,仅平太傅府一句话,将人犯人释放?宁国素来遵从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犯人杀人铁证如山,难道就因为那女子乃太傅的世侄女便能享有特权?不顾王法?”

  那京兆尹鞠着腰,不敢应答。

  太傅泰然处之,不慌不忙笑道:“你瞧瞧这个小周,老夫不过只说了一句,他便什么不顾礼法、罔顾王法的帽子都给老夫扣上了,想当初老夫参与修订宁国法度的时候,他大抵还未识字呢!”太傅抬眉又道:“你想同老夫论论礼法,那老夫便也问问你,宁国哪一条国法规定了案件开堂查明定案前,便将嫌犯称之为犯人?”

  周尚书愣了愣,却听太傅府又道:“我且再问你,你说的那两人证词,现下可有查明呀?”太傅见堂上无人回答,便笑道:“既然没有查实,你如何确保那两人所言为真?倘若此下老夫亲自举证这人是周尚书所杀,难不成汪大人也要立马将周尚书打入大牢吗!”

  太傅说完,瞥了周尚书一眼,见他什么也答不上来,倒是京兆尹汪大人,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

  “咣!”突然,一声巨响从京兆府四面八方传来!声音像是锣鼓,不,是很多很多、锣鼓同时敲击所致!

  一个衙役惊慌失措的跑着叫着入堂:“大......大人......”

  那衙吏话在嘴边尚未说完,却又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打断。不过,这一次是人的声音,并且是很多很多人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整耳欲聋,惊天动地!

  终于,那声音停下了,那衙役慌张道:“大人!外边来了一群江湖人士将咱们府衙给包围了!”

  “江湖人士?可是百里门的人?”

  “禀大人,可不单单只有百里门的人,但凡洛宁周边的江湖世家基本都来了,就连首府沐家也来人了!”

  京兆尹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不耐烦道:“江湖乌合之众罢了,将他们撵走!”

  那衙役绝望道:“大人,他们人多势众,将整个京兆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我们哪里撵得走呀!”

  “什么?”那京兆尹大约是被里三层外三层吓住了,腿更软了。“他们,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启禀大人,为首那人说,他们家百里小姐胆子小,他们放心不下,所以,所以特此为他们家小姐......打更。以此作为陪伴。”

  “为他们家小姐什么?”那京兆尹有些质疑自己的耳朵。

  “打更......”

  “这些江湖人士简直目无王法,将这洛宁皇城当作什么地方!”那周尚书坐不住了,起身踱步几步:“汪大人,速速命人将这些闹事之徒全部羁押收监!”

  “是,是。”那京兆尹回头低声催促身旁那汇报的衙吏,“听见了吗?”

  “听见了。”那衙役摸了摸脑袋,有些犹豫。

  “那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衙役疑惑道:“大人,确定都要收押吗?”

  京兆尹骂道:“怎么,周尚书的话难道你听不明白!”

  “明白是听明白了。只是大人!那些江湖人士,单单百里门就已有上百弟子,再加上其上江湖世家,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人呀!咱们京兆府大牢怕是同时关不了这么些人!另外,咱们京兆府一共就衙吏几十人,再加上如今是晚上,当班的也仅仅三十余人呀!”

  “哎呀,这......”这该如何是好。京兆尹一时间没了方向。

  周尚书道:“你们难道就不知道去请支援?”。

  “禀大人,咱们京兆府被他们层层包围,哪里能闯出去一人呀!”

  “岂有此理!这些人造反不成!明日本官定要参这些刁民一本。这些江湖门派是该要整顿清理了!”

  “哈哈哈!”薛太傅大笑。

  那周大人被他笑的二丈摸不着头脑,“太傅为何如此?是下官哪里说错了?”

  “哈哈哈,老夫且问你,这些江湖人士何罪之有?”

  “他们......”

  不等御史丞说完,薛太傅硬生生打断:“他们可有打家劫舍?”

  “......”

  “他们可有伤及无辜?”

  “......”

  他们可有谋财害命?“

  “......”

  “他们可有破坏宁国任何法纪?”

  “......”

  薛态度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那御史丞,一个个问题急促抛出,不容那御史丞细想反驳。

  “可他们......”

  “他们不过讲究江湖道义,不忍看见无辜女子受冤。”

  “可他们将京兆府层层包围......”

  “他们是将京兆府层层包围,可他们也仅仅只是包围了京兆府。可他们做什么了吗?他们不过.......义务为洛宁城打更。难道这也有罪?”

  周尚书的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袖角,明明知道太傅每句话都在偏袒。可他却就是挑不出理反驳。只能默默吞下这颗黄莲。

  薛太傅端坐太师椅上,缓缓道:“汪大人!我们宁国可有规定百姓不得聚众......打更......”

  “禀太傅,没,没有。我们宁国自开国起,就并无此先例。更无此法规可寻!”那京兆尹双手作揖,不敢抬头,生怕对上那周尚书的眼睛。

  “倒是亏了他们打了更,这时间确实不早了。老夫年纪大了,便不同你们这些年轻人熬着了。”薛太傅起身拍了拍久坐的袍子。

  那京兆尹有些傻眼:“太傅,您这就走了?那。。。。。。”

  薛太傅语重心长道:“汪大人,我家这个世侄女的事现下可轮不到老夫来管了。“

  “您不管了?”京兆尹松了口气。

  “方才周尚书说得对呀,这洛宁城是哪?天子脚下。这可是天子的皇城,老夫可是老夫不敢管了。”薛太傅拍了拍那京兆尹的手,道:“汪大人,你且听老夫一句。今晚的事情你也无需再管,现下你全权听从周尚书,或许还能保你性命。”

  那京兆尹一听吓得不轻,拉住薛太傅的手臂不敢放他走:“太傅,太傅。此话何解?”

  薛太傅放低声音,“汪大人,你糊涂呀!漫漫长夜外面这些人若一直如此。。。。。。唉,你说这皇城内,惊扰了亲王们的清梦也就罢了,可若惊扰了太后、圣上。这追究起来。。。。。。唉,你且好自为之吧!”

  薛太傅扬长而去!

  第二日,赵府梧桐苑内。文忠站在堂屋桌前一五一十的昨夜京兆府的事情禀报,只是坐在桌前用餐的并不是他家主子赵亦诚,而是那位太傅府上的公子哥。

  赵亦诚刚刚下了早朝捻起帘子进来,见他的那位损友正坐在他家桌前,吃着他家小娘子为他备下的早膳。他直了直身子,蹙眉问道:“这位薛家的少爷,我家的早膳和我家的下人您用着可还习惯?”

  那薛少爷津津有味的喝了口小嫂子熬的热粥,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道:“嗯!少爷我觉得甚好。”他瞥了一眼逆风,很是自然的吩咐道:“还不快替赵侍郎添副碗筷。”

  赵亦诚愣了愣,觉得味道更加不对了,恍惚间觉得他倒像是个客人!他环顾四周再次确认此处是他赵府的堂屋无疑,却又见那位薛少爷对他家文忠说道:“她没有离开京兆府牢房?”

  文忠见自家主子一脸愕然,最终还是妥协坐在桌前结果逆风递上的碗筷,才又抽空朝他微微颔首,方才敢回复薛少爷道:“是的!太傅离开京兆府后,那京兆尹便力排众议下令要放百里姑娘,可是百里姑娘反倒不愿了。就连那京兆尹后来亲自下狱去求百里姑娘,百里姑娘亦没有松口。最后百里姑娘亲自写了字条才命京兆府周边的江湖人都散了去。”

  赵亦诚淡淡笑道:“常人家的女儿都不敢轻易让外男瞧上一眼,这位百里姑娘倒是心甘情愿的在京兆府牢房内住下了。果然有些意思!”

  那位薛少爷大约是吃饱了,赵府的丫鬟伺候他涮了涮口,一面擦手一面轻描淡写道:“既然已经下了京兆府大牢,便绝不会不清不白的离开。此番做法倒颇有风骨。”

  赵亦诚道:“只可惜,未出阁的姑娘便下过牢子,日后议婚恐遭人嫌弃。”

  薛少爷淡淡道:“她又不嫁你洛宁城中世家子弟,倒也省的你操这门子心。”

  他说她又不嫁你洛宁城中世家子弟?赵亦诚放下筷子,将脸凑到薛少爷眼前:“你当真不打算娶她?”

  薛少爷白了他一眼,宛如主人一般下了逐客令:“我见你早膳用的也差不多了,还不去京兆府给我抄份卷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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